話音剛落,在場的四位“嫌疑人”都將目光移了過去,每個人的臉上表情都格外復雜。
“我知道,我對不起我姐,我不想殺她,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那筆錢!
我要不是走投無路了,我要不是著急,我會三更半夜地去找她,去求她嗎?”
他吼叫著,表情異常猙獰。
“她不肯幫你。”
梁天獰笑著,“她好像喝高了。
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可她就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她的包就放在沙發上,我取出了錢包,將銀行卡拿了就放進口袋里。”
他的聲音越來越恐怖。
“本來,我想著得手了就走的,可趙銀鈴,這個女人,她發現了。
她抓住我的手,想把銀行卡搶回去,還說什么就算死都不會給錢去幫我還債。
她是誰?她是大明星,一年能賺多少錢我還不清楚?
可就連區區三十萬她都不舍得借給我!”
在場的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我將她推開,她倒在了沙發上,爬都爬不起來。
我走了過去,我拿起枕頭,就按在了她的頭上,她拼命反抗,還想掐住我的脖子,我只能一個勁地用力,她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他說完,大口喘著粗氣。
審訊結束了。
“帶走吧。”
元辰朝兩位警官做了一個手勢,二人一左一右抓住兩天的胳膊朝門口走去。
“還有一個問題。”
元辰忽然開口。
梁天慢慢回過了頭。
“十二點零六分,趙銀鈴打給你那個電話,是怎么回事?”
“那個電話,是我撥的,我拿她的手機打給了自己,我想讓別人以為那時她還活著。”
梁天此刻臉上已沒有了剛才的猙獰,平靜了許多。
畢竟,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這樣的小把戲根本就無濟于事。
“謝謝。”
元辰坐回到位子上,看著眼前坐著的四個人。
他們都不是兇手,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親手殺死了趙銀鈴。
可他們每一個人都構成了兇殺的一部分,無法脫離干系,他們當中,哪怕只有一人稍稍改變當晚的行動,結果或許都會變得不一樣。
如果金章能早點了斷自己的婚外情,也就不會在那個悲劇的夜晚去到趙銀鈴家,讓她憋著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泄,氣到了弟弟,害死了自己。
同樣的,如果徐莉沒有一味的縱容自己的丈夫犯錯,而是早早地攤牌,那或許,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如果簡達認清了趙銀鈴的真面目,他就不會再對她抱有幻想,也不會帶著迷幻藥前往她家,不受藥物侵蝕,至少她還有抵抗的能力。
這樣來看,如果范小愛沒發那條微信,簡達也不會去到趙銀鈴家,她在下一盤自己都沒有把握的棋,到頭來,為了這個男人,掉光了頭發,蹉跎了青春,值得嗎?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都是兇手。
他們有的地位顯赫,有的出身平凡,此刻卻共處于同一屋檐下。
有的人,他們攜手相伴多年,曾堅定的相互扶持,也曾在一起相濡以沫,此刻卻是支離破碎。
有的人,他們有著甜蜜的過去,曾經許下過海誓山盟,也曾傾吐過甜言蜜語,在此處卻是徹底撕破了臉皮。
他們曾經可以相愛相守,可現在呢?
他們互相猜忌著,指責著彼此,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為了自保,毫不猶豫地出賣曾經親密的愛人…
愛,果真不是無私的。
案子雖然結束了,可對于他們的影響可能會伴隨一生。
他們,后悔過嗎?
元辰不知道,除了他們本人以外,怕是沒有人能知道答案了。
............
“十一點四十,開往黑土縣的汽車馬上就要發車了,請各位旅客抓緊時間上車…”
汽車站內的廣播播報著車次信息,遠處,一個瘦弱的身影慢慢走了過來。
范小愛拖著行李箱,不停地用手擦著汗,她還是戴著帽子,頭發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她走到了陰涼處,稍作停歇,她又回過頭去,看了看來時的路,或許,這也是最后一次了。
在她的斜前方,站著一個小姑娘,戴著紅領巾,模樣甚是嬌羞可愛。
她踮著腳尖,湊在一輛電瓶車前,不停的變換位置,看著反光鏡里的自己,笑了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我這兒有鏡子。”
范小愛走到了她身前,將一個化妝盒遞給了她。
“謝謝姐姐。”
她雙手接過,用稚嫩的語言表達著謝意。
她托著鏡子,借著陽光,晃動著可愛的小腦袋,發出“咯咯”的笑聲。
看著她一臉滿足的樣子,范小愛淡淡的笑了。
她悄悄轉過身,向著前方走去,很快,消失在了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