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了。
電話里郝偉達也沒有說清楚,只說是出了命案,就匆匆掛斷了,看樣子現場的工作還挺忙的。
案發地點是在一個高檔的小區內,在寸土寸金的靜海市,能夠住得起這種地段的,基本上都算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了。
出事的公寓樓底下已經擠滿了人,除了警車和救護車外,居然還有不少媒體。
這死的是個什么人啊,這么大動靜?
剛一下車,就看見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跑了過來。
“你怎么才來啊,我在這兒站的腿都發麻了。”郝偉達連聲抱怨。
“阿姨呢,她的寶貝兒子出來查案了,她怎么沒一塊兒跟過來?”元辰半開玩笑地問。
“別提了。”
他勾著元辰的肩膀,一臉委屈,“不是我這嘴欠,我倒還真有點感謝這案子,來得太是時候了,不然我那老娘非得把所有女同事都去騷擾一遍不可。”
元辰沒有回答,將頭扭了開去。
再麻煩,再嘮叨,好歹他還有母親關心,可自己呢,十年前,母親就失蹤了…
“哎,你上午這么急著走,是去干嘛啊,我看你還特地跑出去接了個電話,是不是又去…”
“打住啊,別想歪了,我是去見我們老頭子的。”
老頭子?
郝偉達聽的一臉懵逼,認識他這么久,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么號人物。
其實他沒聽過馬景天的大名也不奇怪,元辰練散打的時候畢竟還是個孩子,那個時候郝偉達可能還忙著打電玩呢。
元辰也懶得跟他解釋,直接扯開了話題。
“說說吧,這次是個什么情況?”他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這次死者的身份還真有點特別。”
郝偉達露出了一個神秘兮兮的表情。
“死的是一個大模特兒,叫趙銀鈴,就是那個經常在時尚雜志上露面的那個。”
元辰一愣,他知道這個名字,趙銀鈴是近兩年剛出道的模特兒,雖然走紅不久,但人氣頗高,又因為經常為時尚雜志拍攝性感寫真,儼然已經成了新一代“宅男女神”。
但與此同時,她也是個話題人物,年紀不大,緋聞卻有不少。
這么一個正當紅的流量明星死了,確實是不得了的大事,難怪下面聚集著這么多媒體,看來都是打算第一時間將這個勁爆的消息發布出去。
人死了,他們第一時間所想的,不是如何為死者善后,而是千方百計想著如何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筆價值來搏眼球,真是一個悲哀。
元辰正想著,電梯的門開了。
由于現場封鎖的比較及時,因此樓道里并沒有什么閑雜人員。
房門大開著,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黎婷正在向一個老太做筆錄。
見到元辰,她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這位是…”
元辰看了眼老太,她手里還拿著掃帚,衣著十分簡樸,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哦,她是這棟公寓的保潔人員,也是尸體的第一發現者。”黎婷解釋道。
老太看黎婷的神情,知道來的兩個又是警察,本來一個警察就夠受的了,現在居然有三個,其中一個還虎背熊腰的,當即開口。
“警察同志,你們千萬別誤會,我真是好心的,早上過來打掃衛生的時候,我看見門半開著,我只想讓她把門給關一下,誰知道…”
忽然,身后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一個女人從里面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
“吵吵吵,沒日沒夜的吵個屁啊!”
她似乎是剛睡醒,還穿著吊帶睡衣。
一看元辰等人穿著警服,臉立時僵住了。
“哎,那個,出什么事了?”
她的語氣一下就軟了下來,心里為剛才的舉動懊悔不已,出門就碰上警察了,這都什么事兒啊!
元辰對她態度的轉變倒并不在意,反而問道:
“你說她家半夜也在吵,是這樣嗎?”
“對對對,吵死了,吵得我都以為,要出人命了。”
她詳細描述了昨晚的情況,從晚上九點開始,趙銀鈴家里就爭吵不斷,直到后來,她實在忍無可忍了,便去門口的貓眼上瞄了一眼。
正好看到一個人從趙銀鈴的家中走了出來。
............
靜海市白巖區的一所別墅里。
金章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他的眼神無比的空洞。
現在已經快要中午了,那么時間隔了…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朝著浴室走去。
浴室的洗手池上,放著妻子昨天晚上換下的衣服,還沒有洗過。
他將手慢慢伸了過去,伸進了衣服的口袋。
從口袋里,他取出了一些照片。
金章站在那里,一張張地翻著,再次看到這些照片,他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在他的身邊,還有著一位打扮艷麗的女子,從照片上看,兩個人的舉止十分親昵,甚至還有一些大尺度的動作,儼然就是一對情侶。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金章連忙回頭,只見妻子徐莉站在門口,她穿著白色的浴袍,頭發披散著,正用一種無比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客廳中,電視里正在播報新聞。
“各位觀眾,就在今天上午,女模特趙銀鈴的家中,居然聚集了不少警察,盡管警方人員嚴密封鎖了現場,但記者還是看到從趙銀鈴所居住的樓房中抬出的一具尸體,死者究竟是誰,警方現在還拒絕透露情況,我們前方的記者將會繼續跟進…”
金章將頭慢慢扭向了放在茶幾上的照片。
照片中那個打扮艷麗,和他舉止親昵的女人,就是電視里提到的那名女模特,趙銀鈴。
她死了嗎?
金章雙手掩面,拼命回想著昨天晚上的情景。
忽然,他聽見了打火機的聲音。
睜開眼睛,他看見妻子已將那些照片點著,火光慢慢吞噬著,刺鼻的氣味彌漫在房間里,很快,就只剩下一堆黑灰了。
金章呆呆地看著這一切,整個過程,她都只是坐在那里,靜靜地看著照片燃燒,目光從未有片刻的游移。
她抬頭看向了丈夫,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記住,昨天晚上,我們都在家,一直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