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勇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支起身子坐了起來,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的額頭上滿是冷汗。
又做噩夢了。
自從那天從警局回來,他就經常會做這樣的噩夢。
在夢里,他看見了柳雅的臉,那清麗的臉龐正對著他,她眨巴著眼睛,淡淡地笑著。
可忽然,她的面目就變得猙獰起來,開始腐爛,正惡狠狠地盯著他!
那具沒有了生機的軀體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
今天,他又一次被驚醒了,雖然知道這些都只是夢,都只是幻境,可他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柳雅,我沒有殺你,我沒有殺你,你千萬不要來找我…”
他起身來到了盥洗室,擰開水龍頭,讓冷水不斷地刺激著他的臉頰,仿佛這樣才能夠讓他時刻保持著清醒。
此是已經接近中午了,陽光格外的刺眼。
那天在警局接受審訊的時候,他無意間聽到柳雅是喝了一瓶帶毒的紅酒而死,當時他就回想起了當天晚上的情景。
柳雅將自己那杯紅酒倒滿,邀他舉杯,柳雅喜歡喝酒,他是知道的,可那天不知怎得,他就是沒有那個欲望,再加上用開車做借口,這才得以以茶代酒。
如果自己當時將那杯毒酒喝了下去…
他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
如果柳雅知道那瓶酒有毒,她還倒給自己喝,難道,她是想害死自己嗎?
“叮咚”,門鈴響了。
陸勇愣了愣神,自己今天明明請過假了,肯定不是公司的人,再說,公司也沒有人性化到上門催上班的地步。
那會是誰呢?
他走到門口,湊到貓眼上看了看。
門外站著兩個男人,長得比較胖的那個表情很欠揍,比較高的那個則是冷著張臉,什么表情都沒有。
他想了起來,這是那天在警局審訊他的兩個警察。
門被擰開了。
“陸先生,好久不見了。”
元辰笑了笑,掏出了證件。
“應該,還記得我們吧?”
陸勇木然地點著頭。
“陸先生今天沒去上班啊。”
“啊,請假了今天。”他的聲音有些僵硬。
“二位來我這兒是有什么事嗎?”
“哦,沒有沒有,只是正好路過這里,便上來看看你。”
元辰依舊保持著微笑。
兩人突然的來訪讓陸勇有些始料未及,在門口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將二人請進屋去,自己趕緊忙著端茶倒水,把郝偉達都看的一愣一愣的。
“陸先生,用不著這么客氣,我們坐一會兒就走。”
元辰連忙招呼他坐下,郝偉達則是在一旁自覺地嗑起了瓜子,一副上親戚家串門的樣子。
陸勇此時上面披著睡衣,敞著肚子,下面一條大花褲衩子,腳上再踏著一雙人字拖,和平常那副人模狗樣兒的行頭還真不大一樣。
說不定他們的那些個領導平常在家里也是這副模樣,甚至連褲子都不一定會穿。
“陸先生,你再好好想想,那天晚上的酒你到底喝了沒?”
郝偉達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問。
“沒有,我確定沒有,那天我是開車去的,我哪敢喝酒啊!”
“可是我們在酒瓶上驗出了你的指紋呢。”元辰看著他說。
陸勇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一瞬間,他感覺全身的汗毛都到豎起來。
“沒有,元警官,我…我頂多有可能拿起來看了一下,但我絕對沒有喝啊。”
他此刻明顯已經坐不住了。
“呵呵,要是你趁柳雅不注意往酒里下了毒,你當然不會喝了,哪有殺個人把自己賠進去的啊。”郝偉達冷笑了兩聲。
“不,不,不是的…”
他看向元辰。
“元警官,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下毒害柳雅,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元辰則是站起了身。
陸勇以為下一秒他就要將自己撲倒在地,再不濟也會拿出副手銬之類的“恐怖玩意兒”。
然而,他并沒有,表情好像還有些難受。
“不好意思,陸先生,剛才在路上水喝太多了,現在尿急,借你們家衛生間用一下。”
說完,他立馬跑到了衛生間。
坐在馬桶上,元辰才算是徹底的放飛了自我。
雖然只有一小會兒,可憋尿的感覺確實太難受了。
告別了與馬桶的溫存,他來到洗手池前。
果然是有錢人啊,這牙刷杯都用的是牌子貨,洗手池的左上角,擺放著一粉一綠兩只牙刷杯,不過那粉杯子應該已經好久不用了,看上去非常干燥。
郝偉達依舊翹著二郎腿,像個大爺一樣的坐在那里。
陸勇低著頭,雙手交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陸先生,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你和柳雅談的是什么項目啊?”元辰已經走了回來。
陸勇皺著眉,“這…元警官問這個做什么,這難道,也和這起案子有關嗎?”
“也就隨便問問,我只是覺得能讓你一定要親自深夜趕過去交代的,肯定是了不得的大項目。當然,你要忘了也沒事。”
陸勇猶豫了一下,將項目的名稱說了出來,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元警官,那張彩票真的丟了嗎?”他顯然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元辰點了點頭,“是啊,也丟了那么長時間了,說不定早讓人拿去兌換了,那可是700多萬啊,不知道可以干多少事情了。”
“就是就是。”一提到這個郝偉達就來了興致。
“老子要是有這700萬,還奮斗個屁啊,早就逍遙快活去了。”
陸勇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陸先生,你覺得是誰拿了那張彩票呢?”元辰問。
“這,當然是兇手啊,不然還能有誰?”
“是嗎,原來你也這么想。”他小聲地說了一句,幾乎是自言自語。
要走的時候,元辰看了看表,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陸先生,你看耽誤了你這么久,要不一塊兒吃個飯?”
“不用了不用了,我剛吃了早飯,肚子不餓,謝謝你們了。”
“老元,他不餓我還餓著呢,走,咱倆搓一頓去。”郝偉達半個身子已經站在門外了。
元辰真是無語,這貨一個人已經吭哧吭哧吃了小半斤瓜子,居然還好意思喊餓,這臉皮可真夠厚的。
走過客廳的時候,元辰習慣性地往旁邊看了看,餐桌上擺著一個精致的玻璃花瓶。
“陸先生,這百合花養的不錯呀,可水靈了。”
“年紀大了,沒事就愛養點花花草草玩玩,公司里好幾個同事我都送了一點。”
“是嗎,那下回順便也送我一點,我付錢。”
“元警官客氣了,我哪敢要你的錢啊,你放心,你的花一定好好幫你養著。”
“一定。”
他朝陸勇揮了揮手,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