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葦名髓
副樓下的小道場原本是一心用來指導葦名眾武藝的地方，自從一心病重以來，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
即便如此，寄鷹眾依舊將小道場打理得井井有條，當一心帶頭從樓上走下來時，一名身披黑色羽毛斗篷的寄鷹眾當即單膝跪地向他行禮。
“一心大人。”
“哦，蒼鷹啊。”
一心向這名寄鷹眾點了點頭：“是時候了，你們退下吧，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能進入道場。”
蒼鷹動作停頓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語氣有些低沉的應道：“…是。”
“噠”
隨著以蒼鷹為首的寄鷹眾退場，并且從外部將道場的大門關閉，這座小道場內就只剩下陸瀟、一心和永真三人了。
一心從道館的墻上取下一把懸掛的特制太刀，這是他年輕時的慣用武器，雖然不像不死斬一樣擁有特殊能力，但經過無數血與火淬煉的太刀已經達到了凡兵的頂點。
“鏘”
緩緩將太刀從鞘中拔出，一心的氣勢在轉身正對陸瀟時達到頂點。
一心整個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鋒利的氣勢壓迫著陸瀟，讓他不自覺的也擺出應戰的姿勢。
身患重病的一心遠遠不在最佳狀態，但陸瀟面對這位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劍圣卻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一心表情平靜的娓娓道來：“我這一生過得無怨無悔，有過朋友相聚終成大事時的縱情歡笑，也有過故友相繼離世時的哀婉痛悼。”
“葦名國隨著我們這群盜國老家伙老的老、死得死，不可避免的陷入了衰敗，我對此固然有所哀嘆，但并沒有如弦一郎那樣深刻的執念。”
“葦名最好的時代我們已經經歷過了，接下來它的命數如何…就要交給年輕一代的孩子們自己來決定了。”
“來吧，陸瀟。”
一心雙手握住太刀擺出葦名流的起手姿勢：“我原本以為送我最后一程的會是弦一郎或者梟收養的小崽子，可惜，他們都還欠缺一些火候，就由親手斬殺梟的你來為我送行吧！”
“留神！接招！”
一心如鬼神般的氣勢完全鎖定陸瀟：“不要有片刻的走神，否則你一定會死。”
“鐺！”
發動一字斬的同時，一心使用墊步迅速接近陸瀟，道場之中閃過一道雪亮的刀光，勢大力沉的一字斬重重的劈在陸瀟格擋的不死斬刀身上。
“再來！二連！”
“鐺！”
幸好陸瀟熟知葦名流的招式，在格擋住第一招后立刻彈刀泄去力道，險之又險的擋住了一心迅猛的一字斬二連。
葦名流是一心創立和完善的，同樣的招式在一心手中沒有固定的招式套路，上一刀可能還是一字斬，下一刀就立刻變招為居合十字斬。
一心的十字斬在陸瀟看來和一字斬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了，揮出的兩刀完全重疊在一起，爆發而出的力道險些將陸瀟格擋在前的不死斬從手中彈飛。
“呃！”
陸瀟的虎口在接連爆發的撞擊力影響下開始微微滲血，沒有伊甸裹尸布的治療，他只能咬牙繼續堅持。
“怎么了？就這樣而已嗎！”
一心的嘴角也開始留下鮮血，接連揮出的高質量攻擊對他病重的身體也造成了不小的負擔。
場邊觀戰的永真銀牙緊咬下唇，殷紅的血液順著她的嘴角流下，永真本人卻對此毫無所覺。
一心對永真來說是最值得尊敬的長輩之一，但眼下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位長輩一步步邁向死亡。
天生神力的一心并沒有胡亂揮霍他的天賦，附加在太刀中的力道分配極為合理，即便基礎屬性高于他的陸瀟也感到十分難纏。
“咳咳！”
一心的身體開始撐不住了，陸瀟甚至能從他那原本蠟黃色的病容上看到詭異的紅暈。
‘回光返照？’
將太刀收回鞘中，一心厲聲對陸瀟喝到：“別走神！看好了！我只會使用一遍！”
一心此時收刀入鞘顯然不是想要停戰的意思，他全身的劍氣全部匯聚到連鞘的太刀中。
“鏘！”
在清脆的拔刀聲之中，一心再次出鞘的太刀噴涌出一道劍氣洪流，樸實無華的葦名流在他手中有了全新的變化。
“秘傳·龍閃！”
“轟！”
如巨龍咆哮一般的轟鳴聲在道場內響起，雖然陸瀟沒有片刻的走神，但當那一閃而逝的刀光劃過時，緊跟而來的洶涌劍氣還是將嚴陣以待的他整個掀飛了出去。
陸瀟終究還在擋住了這道鋒利的外放真空波，雖然落地的姿勢有些狼狽，但至少沒有在這輪攻擊之中真正受傷。
一心不等陸瀟站穩腳步，使用一字斬的步法訣竅縮地瞬移到陸瀟面前。
“秘傳·一心！”
令人眼花繚亂的無影連擊將腳步不穩的陸瀟完全籠罩在內，四面八方都是無形的小型劍氣，陸瀟只能憑借靈活的身法小心翼翼的在小范圍之內騰挪躲避。
神速的無影劍終究還是在陸瀟身上留下了不少傷口，但都被陸瀟避開了要害，沒能造成致命的傷害。
這兩招秘技分別代表力與速的極致，是劍圣一心鉆研劍術一生后交出的最后答卷。
撐過兩招秘技，陸瀟腳下立刻蹬地向后躍出，使用剛剛從梟那里學到的特殊突刺技巧向一心猛沖而去。
“呵梟的招式嗎。”
一心只是簡單的一個側身就躲開了陸瀟的突刺，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陸瀟的招式并未就此結束。
借助巨型忍者突刺帶來的沖擊力，陸瀟順勢揮舞出一套炫麗的連擊。
“秘傳·飛渡漩渦云！”
如舞蹈一般行云流水的連擊劍勢裹挾著深紅色的劍氣向一心展開。
如果是全盛時期的一心，即便在突然變招的突襲之下有所驚訝，應該也能輕松的擋住這輪快刀連擊。
現在的一心沒有了年輕時的身手，重病蠶食了他的活力，擋住最初幾刀后，力道越發虛弱的一心終于被破防。
“干得漂亮…”
“呲！”
飛渡漩渦云的最后一刀為轉身蓄力的上撩攻擊，無力格擋的一心被這一刀劃破胸膛，若非陸瀟在最后時刻有所留手，一心已經被他的刀氣劈成兩半了。
“咳咳！”
鮮血噴灑而出，一心手中的太刀“當啷”一聲掉落在地，永真急忙上前扶住軟倒在地的一心。
“呵呵”
一心臉上毫無戰敗的不甘和屈辱，反而十分滿足的微笑道：“沒想到臨死之前還能再次見識到巴之一族的劍術極致，是弦一郎教給你的嗎？”
陸瀟半跪在一心面前，準備送倔強的老劍圣最后一程。
“是，也不是，弦一郎閣下只教了我最基本的飛渡浮舟劍法，這一招…算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吧。”
‘雖然借鑒了游戲里葦名無心流的組合奧義理念…’
“好！咳咳！很好！”
一心不顧沉重的傷勢開心的大笑起來：“這才是葦名流的精髓，不拘泥于現有招式的束縛，根據自身所學融合創造出更多全新的招式。”
“陸瀟，你出師了。”
欣慰的一心用滿是鮮血的干枯手臂輕飄飄的拍了拍陸瀟的肩膀：“我以葦名流創始人的身份，授予你免許皆傳的資格…”
雙眼逐漸失去焦距的一心將顫抖的右手伸向道場頂部，他仿佛能透過密封的樓層看到樓外的天空。
“老家伙們，我也來了…”
劍圣葦名一心，在戰斗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