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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申玉麟面露遲疑之色,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等等,你剛才說,為了保證九大企業的估值,兌現對投資人的承諾,龍城迫切需要一場戰爭。。。”
孟超的嗅覺極其敏銳,他單刀直入,“換言之,光靠‘紅溪溝項目’和周邊礦區的開發,就無法兌現對投資人的承諾?
“那也就是說,你們對這片礦區的開發,并沒有向投資人宣傳的那么順利,開采出來的晶石,遠遠沒能達到預期?
“在晶石產能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你既要私自截留一部分,瞞著其他股東和超凡塔,偷偷送回申家。
“在此基礎上,還要再截留一部分,送去血盟會。
“這個窟窿會不會挖得太大,賬目上能擺平嗎?”
申玉麟面露震驚之色。
根本沒想到,孟超僅憑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就能抽絲剝繭,一箭刺穿靶心。
他的表情就是答案。
“那我就明白了。”
孟超點頭道,“血盟會原本想要長線投資,把‘紅溪溝項目’當成一座細水長流的金礦。
“誰知道‘紅溪溝項目’本身就是一個大坑,我們腳下的這條晶石礦脈,其實并沒有寰宇集團向投資人吹噓的那么龐大和富集。
“一旦這條晶石礦脈的真實儲量曝光,肯定會掀起軒然大波的。
“而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前,第一期項目已經投產,你已經私自截留了大量的晶石,分別送去申家和血盟會,導致賬面上出現了觸目驚心的大窟窿。
“如果‘紅溪溝項目’的二期工程和后續開發,都能順利進行,晶石產能不斷擴大的話,那么,這個窟窿是很容易被時間填平的。
“但現在,在這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情況下,你根本隱瞞不了太久,賬面數字和倉庫盤點嚴重不符的問題。
“一旦炸雷,你本人被炸得粉身碎骨自不必說,血盟會的苦心經營,也要大白于天下,那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所以,你和血盟會只能鋌而走險,假扮獸人襲擊晶石礦場,‘為了龍城的前進,必須發動一場戰爭’這種長期性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不說了,至少,把水徹底攪渾,解決火燒眉毛的威脅,讓血盟會能夠繼續隱藏下去,這才是短期性的,最直接的動機,對嗎?”
申玉麟充滿了震驚和恐懼的眼神,像是看著一頭無所不知的妖魔。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喃喃道,“你真是無意間卷入這件事,在此之前,真的一無所知嗎?”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當什么人——活人,還是死人。”
孟超道,“在我眼里,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不!”
申玉麟激動起來,“我已經老老實實,交待了一切,你答應過,不殺我的!”
“我不會殺你,但血盟會就未必了。”
孟超道,“既然‘紅溪溝項目’的真相和宣傳完全不符,這就不是一座能夠為組織源源不斷提供資源的金礦,而是一顆隨時有可能把組織炸得焦頭爛額的雷,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是血盟會首領,一定會想方設法,不擇手段,和‘紅溪溝項目’進行切割,不留下血盟會曾經在這里活動的任何痕跡。
“而最大的痕跡,無疑就是你本人了。
“無論有沒有今晚‘暴雨肆虐,獸人襲擊’的事情,只要‘紅溪溝項目’炸雷,你都逃不了,要接受無休止的調查甚至審問,誰叫你是該項目的第一負責人,就是專門拿來背鍋的呢?
“萬一在調查金融欺詐和違規操作的問題時,一不小心,查出你竟然是一個理論上已經毀滅多年的邪惡組織的成員,血盟會豈不是很尷尬?
“問題是,現在‘紅溪溝項目’已經變成了一顆燙手山芋,我想,就算你想找人接盤,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吧?
“就算找到了接盤者,等到炸雷時,作為項目開發時的第一負責人,你還是在劫難逃。
“所以,對血盟會而言,你已經變成了一盤不折不扣的負資產,是注射了強力膠的臭狗屎,粘在鞋底,甩都不甩不掉。
“把你從‘紅溪溝項目’,調到寰宇集團的其他重點項目,再去獨當一面,估計是辦不到了。
“就算能辦到,投入的成本肯定很高,還要時刻擔心‘紅溪溝項目’炸雷后,你的忠誠度問題。
“那么,最好的辦法,無疑是讓你徹底消失。
“讓我想想,‘在獸人襲擊期間,身為紅溪溝項目總負責人的申玉麟,身先士卒,英勇奮戰,為了保衛晶石礦場,壯烈犧牲在了最前線’,無論對哪方面來說,這應該都是最完美的結局了吧?”
申玉麟臉色大變。
眼珠飛快旋轉。
他不是傻瓜。
自從發現“紅溪溝項目”的真相,知道自己接了一顆導火索已經在“吱吱”作響的不定時炸彈之后,他就不止一次設想過自己的結局。
孟超的話,正中他的心坎。
他的臉色白得,能看到皮膚下面,一抽一抽的血管和神經。
只是在嘴上道:“不,血盟會不會殺人滅口的,他們在我身上,砸下了那么多的投資!”
“任何一名成熟、理性的投資人,都應該懂得什么叫‘沉沒資本’,什么叫‘斬倉出局’,什么叫‘斷臂求生’。”
孟超淡淡道,“看起來,血盟會的首領,很成熟,很理性。”
說著,他將一直插入申玉麟胸腹之間的手掌,猛地拔了出來。
申玉麟“啊”了一聲,本能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幻痛。
有那么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的心臟,都要被孟超抓出來了。
然而,孟超的手掌雖然鮮血淋漓,他胸口的幻痛卻沒有持續太久,就被一陣麻木所取代。
申玉麟心驚肉跳地低頭看去。
看到自己的胸腹之間,雖然被孟超撕裂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口子。
但傷口就像是用手術刀切割的那么精細,除了皮肉傷之外,里面的五臟六腑,全都完好無損。
甚至,在孟超用靈能及時封堵和黏合的情況下,并沒有多少鮮血噴涌和體液流淌出來。
超凡者的身體素質異于常人。
只要五臟六腑沒有嚴重受損,這樣的皮肉傷,用創可貼就能解決。
“這…”
申玉麟又驚又喜。
孟超卻面無表情,向他攤開了手掌。
在孟超血淋淋的掌心,端端正正,躺著一枚晶瑩剔透的膠囊。
膠囊兩端,分別有幾根又尖又細的針腳。
膠囊里面,則是一枚閃閃發亮,微微震顫的芯片。
“這是我在你體內找到的,就安裝在你的頸椎骨附近,如果我早先沒有摸錯的話,那名試圖殺人滅口的女醫生,她的體內,也有一枚類似的芯片。”
孟超道,“這就是血盟會用來控制你們的工具,是不是?”
申玉麟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是,這就是伴隨著交叉十字眼的烙印,植入我們體內的東西,平時一直保持休眠狀態,只是監控我們的生理參數,一旦通過生理參數的異變,發現我們遭遇不測,芯片就會自動激活,向組織發送我們的坐標,還能通過控制心跳節奏,發送摩斯密碼,傳輸一些簡單的信息。
“只不過,今晚因為暴雨滂沱,靈磁干擾強烈的緣故,這枚芯片的功率不夠,一直運轉得斷斷續續。”
“原來如此。”
孟超道,“所以,剛才有一段時間,你的心跳忽然變得非常詭異,就是想和同伙聯絡,對吧?”
申玉麟的臉漲得通紅。
知道自己用心跳發送的信息,都被孟超屏蔽和干擾掉了。
在一名神境強者面前,玩弄這樣的雕蟲小技,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真有意思。”
孟超道,“血盟會應該沒有收到你發出去的信息,但我卻感應到,有一段時間,這枚芯片從外界接收到了海量數據,變得異常活躍和激烈。
“那就好像,它想刺激你的中樞神經,劫持你的大腦,向你的身體發送極端錯誤的指令,讓你的每一顆細胞都高頻震顫到超出極限,燃燒生命的程度,最終,引爆你的靈能,將你活活燒成一團灰燼。
“依你之見,這是血盟會的風格嗎?”
申玉麟冷汗淋漓。
他很清楚,孟超沒有夸大其詞。
這就是血盟會的風格。
他親眼見過,血盟會“解決麻煩”的方法。
如果不是孟超將手插入他的胸腹之間,及時控制住了這枚芯片的話。
現在的他,已經變成一具焦尸,一團灰燼了!
申玉麟口干舌燥,欲哭無淚。
“救,救救我!”
他苦苦哀求道,“這,這位前輩,請救救我!”
“現在,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孟超冷冷道,“就算我立刻把你送進醫院,塞到醫療艙里去睡上十天十夜,再安裝上最先進的假肢,又有什么用?
“如果不能把血盟會徹底瓦解,至少把你的同伙都從陰暗的角落里逼出來,讓他們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疲于奔命,再也顧不上你。
“難道我還能當你的保姆,寸步不離你的左右?
“想要瓦解血盟會,光靠你剛才說的這些可不夠。
“所以,珍稀最后的機會,好好想想,自己是否還遺漏了什么,至關重要的線索?”
申玉麟的臉色,難看得就像是一具剛剛從地底下挖掘出來,已經被洪水浸泡了三天三夜的死尸。
目光卻漸漸凝聚到了孟超身上。
就像是傾家蕩產的賭徒,將全部希望,都集中在最后一顆骰子上。
“我,我知道幾個名字!”
申玉麟雙眼通紅,急促喘息,咬牙切齒道,“幾個血盟會成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