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
野狼認真思考片刻,搖頭道,“這個刺青,很重要嗎?”
“沒有,隨便可可。”
孟超揮揮手,“忘了它吧,走啦!”
他轉身鉆進窨井。
爬下一截十幾米長的扶梯,便踩進了齊膝深的積水里。
積水又黏又臭,像是腐敗變質的墨汁。
越往前走,通道越狹窄,很多地方都需要貓著腰,鼻尖幾乎貼到水面,才能勉強擠過去。
好在阿吉和蘇木蓮都習慣了待在污染嚴重的環境中,幾乎修煉到百毒不侵。
身為天境強者的孟超,也不會輕易被沼氣熏暈。
他們默默前進了十幾米,明顯能感知到頭頂有“滴滴答答”的水珠滲透下來,應該是來到了垃圾河的下方。
從這里側耳傾聽,垃圾河兩岸的槍聲,變得既微弱又沉悶。
前方忽然出現一道鐵柵欄,阿吉伸手搖晃了一下,貌似堅固無比。
孟超讓阿吉蜷縮到一邊,自己上前,雙手攥住兩根欄桿,高頻振蕩起來。
“咔嚓,咔嚓,咔嚓!”
鐵柵欄上早就切開了一個半米見方的口子,只是長久沒有使用,重新被銹住了而已。
孟超兩膀一晃,立刻將切開的鐵柵欄取了下來。
他抬著阿吉和蘇木蓮鉆過缺口,自己也像是一頭敏捷的黑豹般鉆了過去。
又曲曲折折地前行了幾十米,地勢漸漸抬升,通道變得干燥起來。
掃開密密麻麻的蛛網,通道終于抵達盡頭,三人頭頂出現一條豎井,上面被另一只窨井蓋封印。
通往窨井蓋的扶梯銹跡斑斑,孟超不確定它是否足以堅固到承載所有人的重量,便第一個攀爬上去,試探扶梯的牢固程度,窺探窨井蓋外面的動靜。
不遠處的河岸兩旁“乒乒乓乓”打得熱鬧,幫派武裝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過去,沒有注意這口窨井所在的窮街陋巷。
為了徹底封鎖麻風村,麻風村周圍一圈的巢城建筑都被征用,所有居民都疏散到了別處,在武器彈藥沒有徹底塞滿這里之前,倒是有不少空著的房間,沒有傳來呼吸、心跳和正常人類的溫度。
孟超悄無聲息揭開窨井蓋。
將阿吉和蘇木蓮拉了上來。
在幫派武裝的巡邏隊沒有趕到這里之前,輕輕合攏窨井蓋,又從旁邊掃了一堆垃圾過來,掩蓋住三人爬出來的痕跡,隨后,帶著兩人,躡手躡腳,溜進不遠處一棟無人的建筑。
“二樓沒人,上去看看。”
孟超輕輕一躍,如壁虎般攀附在一樓的天花板上,將耳朵貼著天花板,仔細傾聽片刻,對兩人道。
他們在二樓房間里找到一扇正對著河岸的窗戶。
將窗口微微打開一條縫隙,孟超瞇起眼睛,瞳孔周圍浮現出一圈圈流光溢彩的光環,如同高倍望遠鏡般觀察局勢。
從這里可以清晰看到,短短大半天的時間,幫派武裝已經沿著垃圾河挖掘了大量壕溝和暗道,用速干混凝土構筑了街壘和地堡,還依托周圍建筑,部署了錯落有致的立體火力網。
并且,將大量火箭筒,重機槍,高射炮,動力鎧甲,搭載了怪獸大腦的蜘蛛形態思考戰車…各種大殺器都運送上來。
訓練有素的幫派武裝,乍一看殺氣騰騰,仔細感知,卻能發現他們的神經高度緊張,隨時會因為崩潰而瘋狂。
“就算麻風村里真有怪獸,這幫家伙的反應…也太過激了吧?”
孟超看著一隊隊幫派武裝將大量迫擊炮和炮彈運上前線,不由暗暗咂舌。
老實說,若非他擁有前世記憶碎片,第一時間就深知這是妖神“漩渦”的陰謀。
光是讓他看到眼前的場景,他也很難不產生和野狼以及麻風村民一樣的懷疑,認定外界要不惜一切代價徹底消滅蟄伏在麻風村里的怪獸。
而麻風村,就是這個“代價”!
“他們真的準備對麻風村下死手?”
阿吉的腦袋從孟超身邊鉆了出來,臉色煞白,驚恐欲絕道,“超哥,怎么辦啊,我們就這樣去找‘霸刀’金萬豪?但看眼前的架勢,金萬豪可不像是會輕易聽我們解釋的樣子!”
“多謝提醒,我們當然不能就這樣找上門去。”
孟超深深注視了阿吉一眼,沉吟道,“看起來,異獸已經先我們一步,在巢城幫派這邊也動了什么手腳這是當然的,所謂‘挑撥離間’,當然要兩邊一起下手,才能迫使我們自相殘殺,同歸于盡。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異獸究竟對巢城幫派做了什么,或者說了什么,為什么巢城幫派一副驚慌失措,如臨大敵的樣子。”
阿吉撓頭道:“可是,我們怎么才能洞悉異獸的陰謀呢?”
“很簡單,隨便找個人可可就知道了。”
孟超從軍用背囊里取出各種材料,鋪了滿滿一地。
在阿吉和木蓮小姐頗為困惑的注視下,開始了自己的操作。
他先將一罐蚯蚓肉罐頭搗爛,用純天然固體膠水黏在一塊劍戟魔豬皮上。
又涂抹上混合了膠水的怪獸血液,調和出了粘稠而腥臭的質感。
再用收割刀片,精心雕琢,將血肉塑造得更加模糊。
隨后,撕開斗篷,將鮮血淋漓的豬皮粘在自己的左腹部。
乍一看,他的左腹部立刻出現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伴隨著呼吸顫顫巍巍,好似連五臟六腑都要暴露出來。
接著,又用收割刀片和銼刀,還有就地取材的鋼筋混凝土,在臉上和手上,毫不猶豫地狠狠撕裂幾道傷口。
雖然是皮外傷,但看起來還是叫人覺得心驚肉跳。
最后,他取了五十克黑皓石粉末和二十五克紫星甲蟲的甲殼粉末,又拆開一枚子彈,將火藥到進去,三種粉末在掌心細細調勻,張開嘴,一股腦兒吞了下去。
阿吉看得頭皮發麻,小聲道:“超哥,這玩意兒能吃嗎?”
“當然不能。”
孟超齜牙咧嘴,“這玩意兒有毒,吃下去會臉色煞白,神經麻痹,心跳紊亂,靈磁力場飄忽不定!”
說話間,他真的大汗淋漓,手腳顫抖,就連嘴唇都干涸得不見半絲血色,真像是因為重傷,失血過多,生命垂危一樣。
阿吉和木蓮小姐這才知道,原來早先孟超欺騙白珊的“奄奄一息”,就是這么搗鼓出來的。
“你們兩個在這兒等我,別出聲,阿吉,你可以先回憶一下這附近的地形,找到制高點,還有從地下通道安全撤離的路線。”
孟超鼻尖聳動,仔細分辨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尿騷味。
身為天境強者,又在荒野中苦修多時,當他將靈能灌注到鼻腔和鼻粘膜之上時,敏銳的嗅覺,足以同時鎖定十幾種夢魘兇獸的排泄物的味道。
他像是一只巨大的變色龍,從窗縫里無聲無息溜了出去。
順著空氣中稀薄的尿騷味,很快找到了一間臨時搭建的露天廁所。
果然不出他所料,幫派武裝只顧著快馬加鞭地挖掘壕溝和構筑街壘,還沒來得及搭建正規的廁所,又沒時間跑到建筑物里的廁所,只是隨意劃定了一片區域,方便武裝人員解決排水可題。
孟超蟄伏在黑暗中耐心等待。
雖然野狼只給了他十二個小時。
但耐心才是一名獵人最好的朋友,他不會為了爭分奪秒,冒任何不必要的風險的。
他放過了頭兩名來解決排水可題的幫派武裝人員。
因為這兩個家伙一看就是小嘍啰,一可三不知的那種。
又放過了第二隊人馬,因為對方一共有七個人。
他雖然有把握在一秒鐘之內解決他們,但七個人一起失蹤的話,動靜未免太大了。
等了足足十分鐘,最合適的人選出現了。
這家伙獨自一人。
腰間扛著一把鑲嵌高階晶石,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戰刀。
從沉穩的步伐和呼吸聲,還有隱隱繚繞周身的靈氣來分析,他至少是一名靈紋境的超凡者。
在巢城這種地方,靈紋境超凡者,也算是幫派內的小頭目了。
而且,這段時間沒有第二個人來上廁所,最近的幫派武裝人員,還在幾十米之外,被建筑遮擋了視線。
于是,當這名小頭目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淅淅瀝瀝的時候,一柄薄如蟬翼的利刃,架上了他的喉嚨。
小頭目的瞳孔驟然收縮。
雙腿間的淅淅瀝瀝聲戛然而止。
“別,別緊張,放輕松,繼,咳咳,繼續。”
孟超如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后,貼著小頭目的耳朵說。
小頭目的眼珠疾速顫動,似乎在思索,究竟該反擊還是尖叫。
但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刃卻在不斷顫抖,不但割開了他的皮膚,冰錐般的殺意還不斷滲透到他的神經和骨髓深處,隨時都能讓他身首異處。
“對,對不住,兄弟,我,咳咳,咳咳咳咳,不想傷害任何人。”
孟超道,“但是,我受了重傷,既拿不動刀,也控制不住力量,萬一不小心割斷你的喉嚨,別怪我,行嗎?”
小頭目很想艱難吞一口唾沫。
但他的喉結被孟超得殺意徹底冰凍,冰冷的唾沫都像是鐵蒺藜般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