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蒼也沒有追究的意思,只交代:“先去吃飯,我今晚還沒吃飯。”
溫念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嘀咕:“那剛好,我也沒吃飯。”
柏蒼看著她,微微挑眉:“怎么,很忙?”
“嗯,今天是冬季校招宣講的開始,我們部門的人兵分兩路,一部分在南部,一部分北上。我負責南部,我上司負責北部。”溫念白道。
柏蒼似不經意地問:“你是說你新任上司?”
溫念白點點頭:“嗯,就是上次你讓我求助那位,他來了個把月了,能力很強,一來就把大部門整頓了一遍,原來招募部的那些蛀蟲都被他送進局子里了。”
她平時很少跟柏蒼聊起自己公司的事。
柏蒼眸光輕閃,輕按了下鼻梁上的無框鏡片,嗤笑:“嗯,能力很強,送進局子里啊…可真是正直的人呢。”
YANG那家伙果然還是這種作風。
溫念白忽然記起什么:“對了,我們總監說他以前認識你,你跟他是少年時代的同學?”
聽到這句話,柏蒼眸色晦暗下去:“哦,他是這么說的,他還說了什么?”
溫念白想了想:“嗯,沒說什么了,我們都挺忙的,也沒什么時間聊天。”
她靠在椅背上,托著腮:“我才知道容哥雖然是公大畢業的,但是以前中學好像是在國外讀的,高二才轉回國內拿學籍,那時候你們都在哪個國家的學校呢?”
柏蒼淡淡地道:“法國的寄宿學校。”
“容哥是你學長吧?”溫念白有些好奇。
她感覺容飛揚不是太愿意跟她聊,可越是這樣吧,人就越容易好奇。
柏蒼邊轉動方向盤,邊漫不經心地把車停進仙居一號的地下車庫:“嗯,剛進學校的時候,算學長,第二年同班。”
溫念白一愣:“容哥比你大三歲,跟你同班?”
她蹙眉:“你是跟容哥一起讀了多久?”
柏蒼:“兩年。”
溫念白有點似懂非懂:“所以,你是跳級?”
柏蒼淡淡地道:“嗯,我二十歲已經是Princeton的助教。”
溫念白默默地數了數手指,然后不想說話了。
學霸什么的…是為了打擊普通人自尊的存在,真討厭!
兩人一起下車進了自己那棟樓,柏蒼邊按電梯,邊問:“晚上想吃什么?”
溫念白這才想起,他們是直接回了住處,可沒有在外頭吃飯。
這就意味著,柏學霸要化身大廚下廚了!
她立刻笑得燦爛:“煎牛排、粉蒸肉、瑤柱蝦仁碎粉絲、荔枝排骨、蟲草花豆腐、茄汁肉圓…。”
“你怎么不想吃滿漢全席呢?”柏蒼輕嗤。
溫念白彎起線條溫柔的眸子:“哎呀,那也可以的,就是怕你太辛苦。”
柏蒼:“胖死你得了。”
溫念白:“我哪里胖了!”
柏蒼:“嗯,該胖的地方不夠胖。”
溫念白:“你…!!!”
居然嘲笑她胸部小!
溫念白邊開門邊不客氣地懟回去:“說得你好像該胖的地方胖一樣。”
柏蒼挑眉,隨手摘掉眼鏡,似笑非笑:“我怎么樣,你應該清楚”
溫念白瞬間紅了臉,默默收聲:“…。”
她瞬間想起前天那個,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的晚上。
兩人一起進了房里,柏蒼將眼鏡遞給她,又把外套交給她,挽著袖子往廚房里去:“快八點了,不能再攝入碳水化合物,保證蛋白質和蔬菜維生素攝入,每人一份果蔬沙拉和一份小牛排。”
溫念白嘆了一口氣,轉身去幫他掛衣服:“好,柏營養師說了算。”
柏蒼這人是健身達人,自律得很,這么晚沒吃飯,也算少見了。
柏蒼看著她失落的樣子,笑了笑道:“周末再吃豐盛點,荔枝排骨、茄汁肉圓需要新鮮食材。”
溫念白心情又好了起來:“好!”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柏蒼在廚房開始做事的修長身影,手里抱著有他身上海洋調香氣的衣服,她忽然有一種溫馨的感覺。
仿佛兩人是戀人又甚至是剛下班的小夫妻…
她的心跳忽然有些變快,隨后抿了抿唇角,面紅耳赤地抱著他的衣服往衣帽間去了。
收拾好柏蒼的衣服,看著時間還早,溫念白坐在落地窗邊,看著安靜的城市夜景發呆。
昨天,她在1602醒來。
迷迷糊糊間,入眼就是黑色絲緞睡袍間他皙白結實的胸膛,然后再是他安靜的睡顏。
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地看見沉睡的柏蒼。
安靜睡著的男人,眉梢眼角間沒了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烏發劉海柔軟地垂過他的額與高挺的鼻梁,他睫羽纖長似羽扇。
皙白蒼冷的膚色映襯得沉睡的人看起來有一種脆弱的精致感,讓她想起唐慕給她看過的那幾張他二十歲模樣的照片。
睡著的男人,褪去危險的感覺,是另外一種蠱惑人靠近的模樣。
連那微微紅腫的薄唇和破碎的唇角都那樣好看…
讓人想要親吻與安慰那細小的傷口。
她的想入非非就是被這細小的傷口給驚醒的。
他身上那些裸露在外的部分就有好幾個地方的皮膚不是有淤青就是紅點子…。
溫念白忍不住“啪”地一下拍在自己額頭上,低低自語:“打住,打住,不能想了。”
她這樣糾結發生了什么,可柏蒼醒來之后,只把睡袍隨意一攏,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
“你喝多了,1601被鬧得不像樣子,我把你送過來睡,你鬧騰厲害,我只能跟你一起睡看著你,否則1602也會不成樣子。”
至于想要去1601找線索…甭想了,阿姨早已收拾過了。
溫念白揉著眉心,心情復雜。
難道她喝大了把柏蒼打了一頓?就像打當年那個教授一樣?
她心里有點亂,索性給金璐打了個電話。
金璐正在追劇,一看自家閨蜜的電話,頓時心虛:“喂。”
溫念白遲疑了下:“璐璐,我…前天晚上喝醉了。”
金璐:“哦…啊…。”
溫念白聽著金璐的聲音,頓時有點狐疑:“你怎么一點不擔心,你不是說叫我一定不能喝醉嗎?”
金璐:“呃…現在聽的你聲音還好啊。”
溫念白雖然還是有點懷疑,但還是嘆了口氣,說出自己的擔心:“我很怕自己會做出點什么事,昨天我醒來的時候在柏蒼,不,是我和柏蒼在我的床上。”
金璐瞬間怒了:“什么!他還是對你出手了!”
溫念白嘆氣:“沒有,如果發生了什么,我自己肯定記得。”
金璐愣了下,喃喃自語:“啊…那真是厲害了。”
副總居然忍住了,老話說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對另外一個女人有情,那么眼睛里除了欲望,也還有忍耐。
溫念白越聽越覺得奇怪:“什么厲害了,還有為什么說還是出手了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覺璐璐知道點什么?
金璐一悚,立刻道:“沒什么,只是覺得你喝醉那德行那么暴力,跟個混世魔王一樣,搞不好把副總打了,他居然沒生氣,很驚訝。”
溫念白:“混世魔王…。”
她揉了揉太陽穴:“所以,你是說我可能還是打人了,可我怎么覺得還有點別的事…。”
“能有什么事,反正副總沒計較,可能也發生了尷尬的事情,畢竟一個大男人被你打了,你就當沒發生就好了,我還有事啊。”金璐趕緊打哈哈,然后心虛地掛了電話。
溫念白看著電話被掛斷,默默地道。
可是就算她喝多了,揍個普通人也許可以,但是那是柏蒼啊…
“吃飯了。”門外傳來男人悠淡的聲音。
她嘆了口氣,也不想那么多了,轉身出了客廳。
桌上已經擺好牛排和沙拉,沙拉還是沒放沙拉醬那種。
“沙拉醬卡路里過高。”柏蒼拉開凳子坐下來 溫念白:“還真是…健康。”
,順手給她拿了一個袋子:“這個給你,拿著。”
溫念白打開精致的袋子,里面是一只比巴掌略大的盒子,一看就很精致。
她愣住了,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只漂亮的紅色牛皮表帶的機械表,表盤中心是鏤空的機械心,鑲嵌著紅寶石和鉆石。
不得不承認,即使是她這種不懂行的入都覺得里面這個精致機械心有一種歐洲巴洛克風的華麗美感。
而且,一看就很貴…
“這個牌子的機械表很貴…為什么給我那么貴的東西。”溫念白把表放回盒子里。
其實但凡是機械表就沒有很便宜的,幫柏蒼打理他的愛物那么久,她也知道了不少東西。
這玩意跟石英表完全是兩碼事,很要技術,哪怕是國產的也不便宜。
柏蒼淡淡地道:“這是我作為VIP客戶,表行送的周年贈品之一,萬把塊的基礎款而已,我不戴女人的玩意,順便…。”
他看向她,沒什么表情地道:“戴著它,我想你應該不會再忘記看手機,或者手機沒電而遲到了吧。”
溫念白:“好…不遲到。”
居然是贈品…贈品就上萬了。
也是,這家伙絕對是表行的大客戶,會送禮品也是理所當然。
她就知道,這小氣得要死的家伙,會送這種東西也是為了警告她不要遲到。
她抓過表,嘀咕:“唐慕送璐璐禮物說不定會送些GUCCI或者香奈兒家的表…你倒是好,送個贈品!”
雖然贈品也不便宜,不過不是贈品,她也不會收他這么貴的東西。
但…他第一次給她禮物,她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快了一秒。
柏蒼抬手自然而然地抓過她的手,將表套在她的手腕上,輕蔑地道:“那種牌子的表都是垃圾,只有不懂行的暴發戶會戴。”
溫念白:“不好意思,我連暴發戶的層次都夠不上。”
真是扎心了。
不過看著手腕上被他戴上的表,細微的鉆石和紅寶石機芯閃著光,她心情還是挺好的。
好看呢…
嘖,原來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啊。
看著面前的小女人并不掩飾她的喜歡,柏蒼拿起檸檬水喝了一口,淡淡一笑。
其實,送人東西,也是一件挺有成就感的事…以前倒是沒有體會過。
“滴答、滴答…。”
溫念白的電話忽然響起了起來。
她正在切牛排,手上沾了點醬汁,發現是容飛揚的電話,隨手點開免提:“喂,容哥?”
容飛揚在電話那頭,笑著問:“吃了晚飯沒?”
溫念白用紙巾擦了下手,正準備把電話拿起來:“吃了,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這么晚打過來,難道是有什么要緊事交代她?
“我想說…如果D乳g,也就是那個叫柏蒼的家伙在追你的話,那個男人真的不合適你,他不是什么好人。”容飛揚頓了頓,干脆地說了出來。
溫念白拿手機的手一頓,下意識地看向柏蒼。
就看見他切牛排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溫念白一頓,立刻抬手就把電話拿起來,換成正常通話模式,同時起身向窗邊走去:“容哥,你不覺得你說這話有點突兀么?”
容飛揚在電話那頭抓了下頭發,鋒銳的眉一挑,有些無奈的樣子:“我也知道我好想沒有立場說這種話,但是你是我得力的人,我把你當朋友,不想讓你受傷害而已。”
溫念白聞言,一頓,不知道要說什么。
如果說這些話的事另外一個人,她早就嗤笑一聲,不會再搭理對方。
但容飛揚卻天生有一種讓人信服的親和力或者說他身上的氣息太爽徹,像七月的太平洋海風。
讓人不由自主地覺得他說話直爽而且絕無惡意。
可是,現在他說出來的話,卻被柏蒼聽見了。
這場面,實在尷尬…
“容總,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說,但是我覺得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溫念白決定結束這段聊天。
容飛揚嘆氣:“念白,今早其實我就想跟你聊聊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
“但是你陰暗的心思,讓你一下子還沒想好要說什么,對么?”柏蒼不知道什么時候跟過來,忽然抬手拿過了溫念白的手機,冷冷地道。
溫念白一驚,立刻去搶手機:“那是我的電話,你在干嘛啊!”
容飛揚愣住了,他怎么都沒想到這個點了,溫念白居然跟柏蒼還在一起,那意味著什么?
“呵呵,你把她當朋友,那么你告訴你的朋友,前天晚上我去接她回家的時候,你說她的滋味很不錯么?”柏蒼身形本來就高,一轉身,避開了溫念白的手輕嗤了一聲。
說完,他也沒有理會電話那頭的反應,反手就按掉了電話,將手機扔回給溫念白。
溫念白手忙腳亂地接過電話,看著已經被掛掉的電話,簡直氣著了:“你干什么啊,柏蒼,那是我上司的電話!”
柏蒼轉身扯下腰上的白圍裙,“呼”地仍在桌面上,松了下領帶,冷冷地道:“上司,他就想當你的上司嗎,溫念白,你裝蠢也該有個限度!”
溫念白一僵,她腦子里還是柏蒼剛才說的那句話——“她的滋味很不錯…”
都是成年人,這句話什么意思,她當然知道。
難道容飛揚真的跟柏蒼說了這句話?!
“不可能!他不是這種人!”溫念白下意識地反駁。
柏蒼看著她的樣子,眸光微冷,隨后嗤笑:“看來你還真是信任那個家伙,一口一個容哥,怎么,你說你不缺人獻殷勤,他就是一個吧?”
溫念白抿著唇角,杏仁眸里閃過惱意,她面無表情地道:“我不想跟你討論這種話題,你現在在生氣,冷靜下來再討論。”
說完,她轉身就走。
“我跟你約定了一年的時間,是為了讓你把東食西宿的毛病從工作上帶到生活里來的,你要證明自己跟他沒關系很容易,離職啊!”
柏蒼抬手就抓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扯,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里,眼底冰涼的怒焰燒了起來,低頭就朝著她親過去。
溫念白抬手就一巴掌往他臉上抽過去:“啪!”
柏蒼一下子被一巴掌甩偏了臉,也停住了動作。
“冷靜下來了?”溫念白抽回手,冷冷地道:“我不會為這一巴掌道歉的,你剛才那句東食西宿的話,夠這一巴掌了。”
隨后,她推開他:“我也不知道容飛揚那晚到底跟你說了什么,但是我自問并沒有腳踏兩條船,我既然沒有限制你繼續相親的自由,要不要換工作也該是我自己的決定!”
說著,她轉身就走。
柏蒼看著她的背影,舔了舔唇角的細微破口:“好,很好,我的助理小姐果然還是那么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