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最后還是賭了,但賭的不是C小哥的誠實與否,而是自己對兩位敵人段位的判斷。
他判斷,D和E兩人的聯盟有足夠的智慧,不可能那樣莽撞。
如果她們對兩個獵物的底牌牌面,沒有一個足夠有把握的判斷,她們是不會貿然開始這次狩獵的,畢竟兩人都承當了一定的風險。
梁一更不會覺得,她們會把狩獵計劃的成敗與否,賭在兩個男人是否誠實這一點上。她們一定有某種更有把握的手段,來獲知獵物的正確底牌。
只要在這一點不確定上,梁一選擇相信了敵人的決策判斷。那他就能通過獵物分配推論,基本確定D女士的目標就是A叔,兩人都是梅花牌。
而E的花色是方塊,她預先的目標就是C小哥。
然后有意思的來了,E小姐和梁一兩人都默契地不承認這一事實,也不加以深究。
而是這兩人分別編造了兩種,與事實截然不同的故事版本。因為彼此都不愿意撕破臉,起正面武力沖突。
首先,E女士通過暗示提出了自己的故事版本雛形,她為了模糊自己底牌花色的可能性,欣然接下了梁一的試探,暗示失去意識的三人都有可能是她獵物。
她花色的可能性一下子就變得無法判斷。
不過她把D女士也暗示成了獵物,乍一聽像是破壞結盟友誼,其實這本沒什么,對敵人的戰術性欺騙而已,就算D女士聽到了也不一定會當真。
但卻被梁一一步步加以利用,擴大了影響。
接著,梁一用一個有漏洞的分配獵物理論,推出了他主張的故事版本,也就是E小姐的目標是D女士和A大叔兩個人,她也是梅花牌。
當梁一完成這一操作后,他的局基本上已經鋪好了。
因為他早就觀察到D女士已經醒了,早在他想出這個計劃之前,E女士把三人都納入潛在獵物之后。
當時令梁一驚訝的是,D女士明明醒了,卻在裝死觀望。
顯而易見,敵人聯盟的信任危機已經出現了,她只是還在猶豫權衡,需要點推動力而已。
再看E小姐,梁一提出的故事版本完全觸犯了她的利益,D女士的梅花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牌,她想要的是梁一和小繩子。
所以,E小姐既要避免沖突,又要防止自己的利益流失,就利用了梁一推論中的明顯漏洞,補充了自己主張的事實,咬死了兩個主張。
也就是——他們被C小哥謊稱梅花騙了,而且A大叔的情報也不是梅花牌。
在D女士的眼皮底下睜眼說瞎話,她進一步踏進了梁一設置的離間局。
接著梁一的騷操作就來了,他明知道E小姐提出的“時差交易”,目的是既得到繩子小哥,又可以穩穩暗算自己。
他卻把這“時差交易”的目的顛倒黑白,說成了要害D女士的高明之舉。
再一次打擊了E提出的故事版本可信性,加強了自己版本的可信性。
當然,兩位牌手的故事版本都是假的。
但此時敵人故事的“更假”,可以讓自己的故事“更真”。
最后,梁一二話不說就要帶著E小姐的獵物們離開,逼得E小姐選擇了武力解決。
但她選擇武力解決的動機,又被梁一顛倒成了是因為“禁制時限”快到了…
梁一的故事邏輯,此刻已經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連敵人的舉動都在證明自己的理論。
而他最后一番關于“禁制時限”的吼叫,也在逼迫D女士做出最后的決定,提醒著她一件事實:
“再不出手,E對你的攻擊禁制就要解禁了,現在是背刺的最佳時機,就在E對我發起進攻那一刻!”
到此為止,梁一的嘴炮攻擊已經安排妥當了。
至于為什么他能確定,D女士出手后不會先干掉他,而是選擇先對付E小姐,這里的理由很簡單。
梁一又不需要她的牌,她也不需要梁一的牌,兩人這個時候打啥架呢?
但是E小姐就不一樣了,就算不考慮對她“背叛”的憤怒,以D女士的角度來看,她們的聯盟也已經不可能再繼續走下去了。
一,她們有明顯的利益沖突,都是梅花。
二,她單方面被對方知曉了底牌,被解鎖了搶奪的條件,雙方已然不平等了。
所以,梁一基于對這位二號敵人智商的信任,判斷出她必然會接受自己的暗示安排——
在E小姐出手的那一刻,背刺于她!
這,就是相信敵人的判斷,但歸根結底,還是相信自己的評估!
當下,D女士的上半身,化作了一只淌著巖漿的石巨人。
它甩動自己龐大的熔巖手臂,“啪嘰”一下就把正沖向梁一的,背后毫無防備的E小姐,死死按在了地上。
摩擦,擠壓,伴隨著受害者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再看它的雙腿,卻還是人類的模樣,但慢慢地也開始膨脹變形。看這勢頭,它最終會變成一個,需要彎腰才能塞進石洞的熔巖怪物。
這很符合梁一對重生系的猜測,只是…
我不知道,會變這么大啊…梁一看著眼前夸張的巨人,嘴巴張得老大,面部肌肉都僵硬了。
那龐大的體格差異帶來的威壓感是一方面,那全身擴散開來的高溫氣熱,也讓梁一和千葉感到危機和恐懼。
該死,我預想中的情況最多是引起小型混亂,震掉幾根鐘乳石錐而已,誰能想到一個人能變成這么龐大的怪物!…梁一想著,緊急推翻了自己原先的計劃。
本來是想讓D小姐引起騷動后,趁亂和千葉一人拽一只大叔的手臂,拖起來就跑。
但現在來不及了,他揪起了大叔的衣服,甩手就是幾個非常不敬老的大耳光子。
“啪,啪,啪。”
“醒一醒,你特么趕緊醒一醒啊!”
甩完耳光,他就捧著對方的腦袋死命地搖晃,邊搖邊對著耳朵鬼吼。
這才幾秒鐘,越變越大的熔巖巨人,就已經對手掌底下的人失去了興趣,轉頭就看向了梁一他們。
然后它舉起了自己的右拳,向有一定距離的目標猛揮了一下,結果它滾燙的拳頭,就像投石機的彈藥一樣飛了出去,砸向對方。
乖乖,這巨物還有遠程攻擊?
梁一趕緊踹了一腳神志不清的大叔,讓他滾離了投石軌跡,自己也連滾帶爬逃向另一側。
結果下一秒他就懵逼了,熔巖巨人的拳石并沒有瞄準他們三人的所在地,而是抬高了角度,擊中了鐘乳石洞口上方的巖壁。
哇啦啦洞頂塌陷,雖然沒有完全掩埋出口,但也制造了一個高難度的攀巖爬坡挑戰。
這熔巖巨人居然是有意識的!
她依舊是D女士!
不過好消息是,A大叔似乎終于醒了。果然,那道骷髏閃電沒有讓D女士昏迷很久,也不會讓大叔昏迷太久。
“大叔!要死啦,你的能力是不是和水有關啊!”梁一第一時間撲到了大叔身上,又開始猛烈搖晃著這位可憐的老伯。
“告訴我!”梁一盯著迷迷糊糊睜開眼大叔吼道。
可見,大叔當時就害怕急了,不知道眼前這個原本溫文儒雅的年輕人,到底在發什么瘋。
但當他看梁一背后那一團火紅色的怪物后,他就更害怕了。
“媽呀!怪物啊!”
“啪!”梁一又扇了這老伯一巴掌,一個字一個字吼道:“告訴我!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大叔終于清醒認知了當下的情況,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能,但我只能…控制海水啊!”
海水?靠!…梁一暗罵失算,但是馬上他就靈機一動。
轉頭對千葉喊道:“千葉!還有鹽嗎!”
那邊的千葉,正準備扔出小斧頭去砸這龐然大物呢,聽到梁一的喊話后,她恍然大悟。
見她火速變出一張卡牌,毫不猶豫把它撕成了兩半。兩半張卡牌瞬間復原了缺塊,變為了兩張完整的卡。
然后她其中一只手一抖,手上的卡就化作了壘球般大小的鹽塊,并準確丟到了梁一的懷里。
還好這位工具人小姐姐反應力夠快,領悟力夠高,嗯很合格…
梁一一邊欣慰著,一邊抓著鹽塊瞄準了石洞深處的黑暗,那流水聲傳出來的方向,投擲了過去。
“那邊有一條暗河,你試試鹽水等不等于海水。”他同時對A叔喊道。
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好像低估了這塊鹽塊的重量,也好像大概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臂力,以及體育運動天賦…
鹽塊在空中劃出的拋物線不盡人意,太低了。
意識清醒的D女士,身子稍往前傾,單臂隨手一揮就把鹽塊給拍成了粉末。
額…咳咳,太久沒運動了…梁一羞愧了。
剛想叫千葉再拿一塊試試,視野邊緣就發現了一個小動物似得影子,在地面上快速努力地奔跑著,一溜而過。
仔細一看,那東西像是一只胖乎乎的手掌,倒立著用自己的手指奔跑。它的拇指和食指,還一起環抱住了一塊碩大的鹽礦。
它是由水構成的。
梁一看向了千葉,對方也抬頭看向了他,露出了開朗喜悅的笑容。
她正在A大叔身旁,手里捧著一個空的木桶,里面還剩有一點水漬。
而旁邊的大叔,他的一只手擺出了和那水手掌一模一樣的姿勢,倒置著,中指和無名指快速交替擺動。
這是,事先儲存了一桶海水?神助攻啊!…梁一心里贊嘆道。
D女士的頭頂已經觸碰到了鐘乳石洞的頂錐,潮濕的洞頂已經被蒸干、開裂。
她付下身子去拍這小胖手,但奈何對方過于靈活,拐了幾道彎就從她拍地鼠似的攻擊中逃了出去。
小胖“水手”鉆進了洞內深處的黑暗,接著就響起了“撲通”一聲悅耳的聲音。
“等一下,讓鹽化一化。”大叔對兩人說道。
“嗯…”梁一和千葉兩人都懵懵地點了點頭。
兩秒后,熔巖巨人D女士見洞內深處沒啥動靜,就把“頭”轉回了梁一那邊。
“吼!”她發出了似野獸似雷鳴的吼叫,好不威風。
但下一個瞬間,深處的黑暗就飛出了一個,比她腦袋還大的東西——一只由水構成的透明巨手。
這只液體構成的手掌,表面水波翻滾看似很有彈性,但卻牢牢地擰住了D女士的石頭腦袋。
狠狠按在地上,摩擦,擠壓,伴隨著石頭開裂的聲音。
同時,從巖石中淌出的火紅巖漿,被澆滅成了“黑頭”堵死了D女士“皮膚”的縫隙。
“太燙了,水份蒸發得很快!再給我些鹽,我再做一只手交替著頂上!”大叔興奮地對千葉說道,看上去像是年輕了幾十歲。
見他的手,正在做和液體巨手一樣的動作,捏著空氣在憑空按壓,應該是種操縱方式。
“哦!好的沒問題!”千葉趕緊又“掏”出了好幾張卡片,有裝滿海水的桶,也有備著飲用的水桶,當然還有很多鹽…
兩人好像玩得挺開心的。
“咳咳,你們兩位加油哦,我去后面透透風…”梁一拍了拍兩人的肩以示鼓勵,就慢慢往后退去。
他不是蒸桑拿愛好者。
“好的!我會加油的!”千葉猛地點頭,興致勃勃。
就在梁一向洞口走了幾步后,他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某種提示音。
一位已知底牌的玩家逝世,作為距離最近的可繼承者,你繼承到一張手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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