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里蜿蜒而出的淡水河道,直通大海,幾乎每個魚汛期,村民都能捕撈到大量從海里迷失走錯路的刺魚。
這種魚與記憶中熟悉的文明時代品種有一定區別。鋒利的牙齒表明它們更具掠食性,體表魚皮失去了磷光,在頸部與頭部出現了細密的尖刺。平時以順滑狀態倒伏,不會影響水中速度,遇到敵人就立刻直起,與怒氣沖天的河豚魚頗為類似。
麻藤編織漁網的做法,是方哲傳授給寨子里女人們的新技能。其實他在這方面也是個生手,不算行家,只是野外生存知識里有所提及而已。
用樹枝在地上劃出簡單的網格圖案,手指比劃著,盡量用這個時代原始人能夠聽懂的字句解釋,然后拿起幾根準備好的麻藤,按照網格交織的方式笨拙地打上結,連接起來…
方哲沒有在這項工作上浪費太多時間,他只做出了一小塊有著五、六個網眼的繩網。
經過祖先“靈氣”洗禮的族人們,大腦的開發程度越來越高。
事實再次證明人民群眾的智慧果然是無窮無盡,女人們在這方面有著令他為之汗顏的聰慧。
她們很快發明了將樹枝削成梭狀,挑著麻藤在一個個網格之間來回迅速編織的方法,這與后時代打毛衣有異曲同工之妙,繩結鉤連得異常牢固,就算是副隊長阿偉用石刀也無法輕輕松松將其破壞。
提到捉魚,方哲的弟弟阿雄今年也十歲了,這一輩子,由于有方哲的保護,阿雄并沒有吃到太多的苦,和同齡的孩子一樣,他過得無憂無慮,每次被父親阿烈數落時,阿雄總是會高喊:“我哲哥是圖騰神選中的,他不厲害才有鬼哩”。
有了網,自然就有魚。
粉紅色的魚肉質地緊密,味道還是那么鮮美,遺憾的是沒有醬油…文明時代島國人在食物烹飪方面倒也獨居特色,生魚片在一群懶鬼廚師手里得以發揚光大。
窮怕了也餓怕了的村民連刺魚內臟也沒有放過。盡管他們吃得很開心,方哲卻看著那一張張嚼著生魚腸子的嘴唇感到陣陣反胃。在“吃飯”這件事情上,他更愿意多花時間與阿香交流。
清洗干凈的魚肉切成厚片擺在盤子里,從村口樹上摘下來的酸棗,捏出汁水可以代替檸檬,撒上少許碾成粉末的鹽,加上一點專屬于野蠻時代的“十三香”,這樣的生魚片看起來馬馬虎虎,勉強算是過得去。
十三香的來源是一種樹葉。橢圓形,顏色青蔥翠綠。灌木叢周圍雜七雜八的生長著,方哲按照野外生存知識里的方法辨別以后,這種食物香料也被種植保護了起來。
秘制生魚片阿香剛嘗了一塊,就徹底愛上了這種吃法。
弟弟阿雄在食物面前從來就沒有抵抗力。尤其是第一次吃過方哲做的魚肉,他腦海里產生了堅定且永遠不會有變化的深刻意識:哪怕哲哥做的是他口中常常念叨的老八秘制小漢堡,也肯定很美味。
常年吃慣了獸肉的村民忽然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其它美好的事物。這一切都是年輕頭領帶來的:鹽、漂亮堅固的新房、用麻藤編成的網、新鮮美味的魚…
在山里時,春天的時候我們在干什么???
刺魚的數量相當龐大。方哲實地測量過,這里的河水溫度的確比海里高一些,也有可能正好趕上了刺魚的洄流期…總之,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人們從海里捕撈了幾十噸魚。
希望村的工作被迫停下,大部分人手被緊急抽調到火種寨過來熬煮海鹽。
晾曬魚干成了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那是把整條魚開膛破肚,斬去魚頭,在對半剖開魚身表面抹上鹽粒的做法。
直接曝曬在陽光下只會讓魚塊變臭,流通的空氣會在短時間內揮發水分,使魚肉變干。
整個寨子散發著濃烈魚腥的時候,人們又回到村子里開始了新的工作。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魚干曬制的很成功,白色的魚肉晾曬后呈現出半透明狀態,附著魚皮的那一面有著漂亮光滑的紋理。
方哲用小刀切下一片塞進嘴里慢慢咀嚼,鮮咸的滋味在唾液攪拌下很快在舌尖上溢開,令他感受到粗糙獸肉所不具備的細膩。
隨著夏季的到來。
“轟隆隆!”
烏黑的云層鋪滿了天空,一道道電光撕裂了漆黑的夜晚,滾滾的雷聲就在天地之間炸響。
如同上次回放里的一樣,瓢潑大雨瞬間封鎖整個世界,火種寨在海邊,暴雨引發的漲潮,肯定會淹沒寨子,好在海鹽和魚干準備的多,所以一時不會并不著急,等到暴雨過后,火種寨可以重建。
雨季終于來了。
這一次,有了準備以后,村子里到處都是引水的溝渠,溝渠通往早已黎好的田地里,逐漸的沒入土地,與瑞雪兆豐年一樣,這場大雨在山里是災難,但是在平原就是機遇。
隨著四天的大雨剛過,人們又開始忙碌起來,大面積播種小麥的時候,人們也在田間地頭灑下少量的蔬菜種子。
主要是土豆和一些十字花科蔬菜。這些能吃的蔬菜方哲以前從沒見過,這根本不是文明時代的植物品種。
類似小白菜一樣的植物,只要豎起一個支架,綠色的蔓藤便會沿著所可供攀爬的棍子向上延伸,藤上開出一朵朵黃色小花,看起來有些像路邊的小野花,沒過多久,花瓣就會掉落,一個個小白菜猶如葡萄掛在葡萄藤上一樣,長勢喜人。
相比起這些,略微有點變異的土豆種植,就簡單的多,由于是露天種植,除了要避免雨水的沖擊,對土豆進行培土,連續培土兩至三次。
這種變異的土豆的體積比文明時代稍大,相當于成年人的兩個拳頭大小。
和文明時代的薄皮不一樣,由于物競天擇,變異土豆進化出了厚厚的表皮,抵御了地下腐蝕和蟲害,表皮厚約為五厘米,看起來倒是有點像小個版的南瓜。
方哲叫上阿香一起,摘了些土豆,又摘了一大把掛在蔓藤上茁長生長的小白菜。
用石刀把土豆從中間切開,里面露出嫩黃色的肉質部,邊緣的外皮有些發綠,很硬。
方哲用刀子把厚厚的外皮削掉,將整個塊莖切成小塊,放進鍋里加水燉煮,鍋里很快散發出一股聞起來令人愉悅的甜香。
小白菜洗清過后用手掐成一片一片的,放進沸騰的鍋里,等到土豆煮的差不多,丟入腌制好的綿軟兔肉,小火悶了半小時后,撒入十三香。
方哲撤了火,用木勺盛出兩碗,他特意捻了少許粗鹽,撒進阿香的碗里。
原始版本的“黃燜兔”味道與記憶中的相差勝遠,但是被煮的爛熟的土豆卻是吃起來有滋有味。被咸味刺激產生的清甜在唇齒間回蕩。
讓方哲遺憾的是沒有米,雖說是加了點調料,味道不錯,吃在嘴里還是覺得寡淡了些。另外就是這個時候的配菜太少了,若是能等到秋天收獲的時候,加入點辣椒,吃起來會更加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