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章平心殿,九頭氏
無盡的玄冥之氣浩浩蕩蕩，好似粘稠的海水，充斥這每一寸空間。
在這無邊無涯的玄冥氣中，一座古樸的神殿昂然屹立。
殿前石碑上，‘平心殿’三字神紋古樸異常，沒有絲毫神光。
突然，一道幽幽暗暗的靈光，從天而降。
不過須臾，一個全身籠罩在黑暗中的高大身影，已然落在臺階上。
陰冷的目光從旁邊銘刻‘平心殿’的石碑上掃過后，看向九丈之外，仿佛通體青銅構筑的古樸殿堂。
聲音凝成一線。
“盤玥，老朋友來了，都不愿意見一下嗎？”
“我已決定不理洪荒紛擾，你又何必苦苦想逼？”
平心或者說后土的聲音從大殿中傳來。
“是嗎？連父神留下的世界都要被鴻鈞毀掉了，你也不愿意管？”
“生生滅滅，除了那至高無上的鴻蒙大能，茫茫混沌中又有什么能夠長存？一切都是定數罷了。”
黑袍人冷冷一笑。
“嘿嘿嘿，真沒想到太古時代，慷慨豪邁，壯懷激烈的地皇岳鑒氏，如今也變成了現在謹小慎微的縮頭烏龜。真是枉費當初父王為你謀劃，轉世為后土。”
“還以為你能帶著巫族崛起，成為洪荒主角，沒想到你居然被鴻鈞那老賊引誘，犧牲盤古精血化成了這狗屁輪回，真是窩囊至極。”
“九頭，你不必激我。而且人族已成洪荒主角，你我多年的夙愿也實現了。”
“狗屁。現在的洪荒人族算什么人族？他們不過是被女媧那賤婢，以息壤和造化靈水，點化出來的廢物罷了。只有我太初、太古人族才是真正的盤古苗裔，巫族只能算半個。”
“你太執著了。人族中也有盤古父神的血脈。”
“呵呵，一碗水中放上一個米粒，也能稱為粥嗎？而且現在的人族雖為主角，卻只是鴻鈞、三清、二圣手中傀儡，他們不過是借著人族的氣運修煉而已，哪有半點自主？”
大殿中的平心沉默下來，半響后。
“我無意與你爭辯，你走吧。”
黑袍九頭氏神色陰沉。
“盤玥，難道忘記了蒼離大哥的血仇嗎？當初，若非他極力支持，你以為你能成為太古人族的地皇氏？”
此言一出，大殿中趁機的氣機瞬間波動起來，雖然很快平復了，但很顯然這句話擾動了后土的心境。
九頭氏敏銳的感應到一絲變化，連忙繼續道。
“而且，要不是他擋住羅睺的弒神槍，你早就死了。”
“羅睺已經死了。”后土道。
“死，怎么可能。鴻鈞反水后，聯合乾坤道人、玄元道尊、巨靈神尊共戰羅睺，本可以直接殺了他。但就因為鴻鈞一時疏忽，讓他逃了元神。”
“當然，這所謂的疏忽，也是早有預謀。畢竟，大戰剛開始的時候，鴻鈞可是跟羅睺站在一起的神魔余孽。”
“這一切都是你的臆測罷了。”
“臆測？盤玥，幾十個元會不見，你怎么也學會自欺欺人了？鴻鈞自從成圣后，洪荒大地的本源就在一步步萎縮。上古巫妖大戰，共工撞斷了不周山，你也是親歷者。”
“以你對共工的了解，他真有撞斷不周山的能力？”
后土沉默下來。跟共工在一起十幾個元會，她當然知道共工的能力如何。如果沒有人出手相助，別說撞斷不周山，能把不周山撞得搖晃幾下，都算是他的本事。
而有能力讓共工撞斷不周山的，也就是幾位圣人，鴻鈞要執掌天道，肯定不能沾染這種大因果。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西方二圣。
比起三清，接引準提參修的因果法則，最重因果輪回，也最容易被鴻鈞掌控。
“讓共工撞斷不周山，也毀天滅地的大因果便全落到了巫族頭上，直接絕了巫族在洪荒中崛起的可能。”
“嘿嘿，鴻鈞真是好算計。巫族破滅，表面上是盤古后裔的人族崛起，實際上還不是他的門徒掌控洪荒世界？”
“只需無量量劫來臨，洪荒破碎便能徹底斬滅父神留在洪荒中的元靈烙印，徹底掌握洪荒天地。有此為憑依，最多百多個元會，變更憑借洪荒天地登臨鴻蒙至境。”
“有一座鴻蒙真界為憑，便是鴻蒙至尊也能抵擋。除了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強大天尊，他就真的可以長生不滅，笑看混沌生滅了。”
說到這里，九頭氏眼底露出了無盡的向往。
長生不滅，幾乎是每一個生靈最向往事情。
“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微微吸了口氣，平復心思后，九頭氏看向大殿。
“盤玥，父皇和母后開辟的盤皇混元世界，已經開始朝洪荒移動了。最多兩個元會，就能達到洪荒內混沌世界。所以，下一次再來勸你的就不是我了，好好考慮一下吧。”
一道煙霧瞬息而去，轉眼消失無蹤。
平心殿外，再次恢復了平靜。
大殿之中，身穿黃色長袍，長發披肩的后土，神色復雜，良久后，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已經極力避免了，難道還是避不開嗎？”
親自經歷了太初、太古、上古三場慘烈的大戰，親眼目睹自己最敬愛的大哥，為了所謂的人族氣運死在眼前，她真的累了，也不想再被俗世紛擾，更不想什么洪荒氣運，人族變遷，只想安安心心的修行向道。
這也是當初她舍棄祖巫身份，身化幽冥地府，到了后來把巫族托付給崇山書院的原因。
至于他的父皇，那位太古中統御人族的地皇氏；以及母后，太古統御人族的人皇氏。
在她印象中留下的不是什么父慈子孝，而是冰冷的鐵血。
除了兄長蒼離，她從未在太初人族中感受過片刻溫暖。
再加上太古時代為人族戰死，而后轉世后土的經歷，她自覺已經跟太初人族沒關系了。
所謂的岳鑒氏，也不過是天皇氏和人皇氏在太初之末的大戰中重傷，不能理事后，被他們推到前臺的傀儡而已。
所以，她對那個上一世的所謂父母沒有半點感情，也不想因為他們虛無縹緲的人族大業再一次犧牲自己。
不過他也清楚，以地皇氏的霸道，斷然不會允許她置身事外。
凝望著周圍無邊玄冥之氣。
“沒想到躲在這里還是避不開俗世紛擾。”
事到如今，也只有兩個辦法。
要么她舍棄地母果位，離開洪荒，深入混沌，不再回來。
要么托庇于大能麾下。
洪荒中堪稱大能的，也就是諸位圣人。
鴻鈞不考慮，她對這位背叛混沌神魔一方，加入盤古后裔后，攫取了太古萬族大戰近乎全部勝利果實，而且坑死了巫妖兩族的道祖，沒有半分好感。
三清雖然也是盤古后裔，但他們是鴻鈞弟子。
西方二圣更是巫族覆滅的重要推手。
至于玄天道尊，雙方幾乎沒有交集，貿然登門，只怕會弄巧成拙。
“崇山書院！”
后土的眼神微亮。
從崇山書院接納巫族開始，她就一直關注這個迥異于洪荒人截闡和西方教的宗門。
‘實事求是、格物致知，眾生平等’的教義，更是聞所未聞。
她很喜歡崇山書院那種和平，富足，以及追求知識，尊重彼此的環境。
而且，徐君明得了他的盤古精血，本身也欠了她因果。
最重要的是，此人跟女媧結成道侶，兩尊圣人聯合，再加上那座新開辟，據說有洪荒六成大小的崇山混元世界。
足以抵擋太初人族。
想到這里，后土有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