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東州天機局派來的人員中,負責醫學的是彭建龍教授,負責異常力量調查的是王軻隊長。
院長、張主任等這些人精幾眼就看得出,在彭教授帶著的那隊年輕人中,有幾個資歷可能很淺,是跟著來鍛煉的,看著有點緊張,但其中一個叫江半夏的年輕女生應該是高資歷,很從容老練。
簡單的互相認識后,彭教授和王隊長都向劉國林、于春輝這兩位急診醫生了解起情況。
三位患者,只有郭沁穎是劉國林收治的,其他兩位則是于春輝給看的。
第二位患者就診時,于醫生也沒有看出古怪來,到了第三位患者出現,他才有些疑惑,一翻電腦紀錄發現此前還有一個患者疑似是同樣情況,這才明白事情大了。
但這件事之所以被天機局注意到,是因為該地區有多位家長撥打天機報警熱線求助。
“當時我看患者很健康…”劉國林苦澀道,“她沒有抽動發作,也沒有其它的異常,我就以為她只是跟她父母鬧別扭或者開玩笑,也沒往妥瑞氏癥去想,就只讓她父母先觀察…”
而收治進來一晚上,三位小女孩至今都還沒有出現第二次抽動發作。
“劉醫生、于醫生。”王軻隊長說,“我們要把你們與患者們當時的問診對話進行還原錄音,你們盡量多想起來。”
現在南鄉市已經統計有15位病童,東州那邊也有,暴發了。
但雖然還不確切清楚妥瑞氏癥的病因,較為可信的是遺傳和環境因素的結合,它不傳染,也不會暴發的。
這里面必然涉及異常力量,東州天機局迅速立項,并上報總部那邊,而總部反饋,這應該與近日發生在申海市的另一樁事件有關,那事件的具體情況王軻不是全然清楚,卻知道與顧俊有關…
之所以先過來這家醫院調查,是因為南鄉市這邊患者特別多,而這家醫院收治到患者特別早。
與此同時,醫療人員們也在忙碌著,這些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成了受害者讓大家都很心痛。
但他們目前還是要爭分奪秒地確定一些情況,這病有沒有傳染性?如果有又是怎么傳染的?
細菌、病毒、寄生蟲、精神蟲子…有沒有都要檢測個明白。
在疾控人員取了檢測樣本后,彭教授就帶著部下們進去隔離病房問診。
這件事其實還真的不能怪劉醫生他們,因為不說妥瑞癥,任誰看著這三個小女孩都不會覺得她們有任何病疾,她們除了折騰得有點疲憊,見到這么多人有點怯生生,就沒什么其它的了。
現在他們這新一輪的問診也沒問出什么來,只是王軻隊長等調查人員聽著就古怪,這些父母都是講了睡前故事哄下女兒睡覺,然后不久小女孩就聲音抽動發作了,而眨眼睛等動作抽動是從晚上就開始的。
“妥瑞氏癥有臨時性和慢性兩種。”在這外面,張主任跟錄完音的劉國林他們說著,中年胖臉苦思不已,“怎么也得有個起病過程,這半天時間就抽動得那么明顯,說不過去呀…”
“主任,碰上超自然力量這種事情,那不是我們有辦法的了。”劉國林嘀咕道,越發害怕背鍋。
他知道這回事情大了,因為他們第三人民醫院都三位患者,第一人民醫院那邊呢?
最后要是搞出個好歹來,會不會拿他開刀,說他未及時作出正確診斷而耽誤了疫情…
“是啊。”于春輝也怕要擔責,瞥了瞥遠處那些防護服上有天機標志的人,很小聲地抱怨道:“天機局又沒有給我們個警示要注意妥瑞氏癥,是他們就沒做好工作,可不能怪我們基層…”
“都什么時候了,你們啊!”張主任的胖臉有些著急生氣,“就不想想如果又是新軍團病那樣的災難,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想什么呢?還覺得天機局要給你們甩鍋是不是,那些人跟我們不同!那些人是真心為老百姓拼命的。”
劉國林被訓得心里不是滋味,卻并非怨懣張主任說大話。
張棟梁主任雖然看著是個油膩中年,也確實圓滑世故,但專業水平和醫德都是有的,也教過他很多。
比如在開藥的問題上,張主任說看病先看人,一看患者穿得光鮮漂亮那多半是有錢人,盡管開貴藥,不開貴藥人家還不高興;一看患者穿得皺巴巴的多半是底層民眾,那就盡量開社保藥、便宜藥。
張主任說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道德模范和黑心這兩個選項,更多的是灰色地帶。
所以張主任推崇天機局,劉國林不意外,相比張主任,可能自己的道行真的差著一些…
如果自己昨晚更認真一點,不是趕著下班回去宿舍睡覺,也許天機局就會更早介入。
劉國林想得失落,自己真被社會化了啊…
“小劉,小于,我知道我們基層工作難做,大家平時受很多委屈。”張主任嘆了一聲,“但事情有大有小,這次就是大的,大事來了就不能只想著那些雞毛蒜皮的了。”
“主任,那他們現在是要怎么辦?”于春輝問道。
“先做檢查,腦電圖、MRI、TSH水平…測測這些,看跟普通妥瑞氏癥有多少相似點。”
張主任正說著呢,郭沁穎的隔離病房內彭教授、江半夏他們在問著診呢,王軻他們紀錄著呢。
突然這個時候,眾人都怔住了,一股怪異的聲音傳進他們的耳朵,幾乎是在三間隔離病房里同時響起。
小沁穎稚嫩的臉蛋抽動成猙獰的鬼臉,喉嚨滑動發出著險惡的怪聲,江半夏等天機人員、還有劉國林他們都終于明白家長們說的意思,但他們也形容不了無可名狀的聲音,只感覺像是聽到深淵里有什么在蠕動…
這、這不是妥瑞癥…妥瑞癥孩童發不出這樣的聲音…
三個小女孩,她們不約而同地叫喊著什么,呼喚著什么。
驟然的,王軻聽出來了,江半夏他們也聽出來了,那是一個人名,顧俊。
“顧俊…顧俊…顧俊…”
王軻想起了異榕病事件的時候,一部分患者一見到顧俊,就會應激地譫妄大叫“榕樹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