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來咒,回頭是岸

　　“大日如來，普照眾生！”

　　驀然間，滅塵子師徒的頭頂之上現出了一輪紅日，并且發出熾熱無比的佛光，直透人心，把眾人心中的懼意一掃而空。

　　佛性與魔性互相克制，如夢師太不知何時出現，她的佛法確實能夠對癥下藥，讓滅塵子師徒三人暫時擺脫九幽靈火的糾纏。

　　只不過，如夢師太的修為尚遠比不上赤身教主鳩盤婆，因此她的大日如來咒亦僅僅能夠支撐一時三刻而已。

　　“魏楓娘，你膽敢跟我作對嗎？”鐵姝馬上一手指向站在苦修庵前的如夢師太怒罵道。

　　“阿彌陀佛，回頭是岸。今日貧尼一朝頓悟已經擺脫了令師的控制。鐵姝，你我不過同為令師借刀殺人的一顆棋子而已，今日何不與我一同皈依我佛回歸自我呢？否則你在魔道之中越陷越深，早晚惡貫滿盈，到時候便悔之晚矣！”如夢師太一臉關心地向鐵姝勸說。

　　夏蟲不可語冰，目無的魔女鐵姝早已泥足深陷難以自拔，因此對如夢師太的真誠規勸非但無動于衷，更加當作是諷刺之言。

　　心中無名火起一千丈，鐵姝咬牙切齒，暗自決定，今天非要親手殺掉魏楓娘不可。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

　　在一座宛如老樹盤根一般的連綿山脈之中，隱藏著一座非常古老的宮殿。這一座宮殿本是古時仙人的居所，洞天福地，四季如春，到處栽種著奇花異卉，而且亭臺樓閣美不勝修，本應是一處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只不過，如今整座仙宮皆籠罩著一片迷霧，陰森幽暗，隱約間，還不時傳來陣陣慘叫悲哭之聲，回蕩于空空蕩蕩的宮殿之中。

　　此刻，一個瘦骨嶙峋上身赤裸的老婦人正獨盤膝坐在一間昏暗的房間內，面對著七棧形式奇古的青銅古燈。在七棧蓮花形的燈檠之上，各有一朵豆大的綠色燈花，慘綠熒光，陰森恐怖，內里似乎各藏著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

　　那老婦人生得一副蛇頭鼠目，鼻塌唇厚，不但容貌奇丑無比，而且膚色黑如點漆，幾乎完全看不出她的存在。

　　驀然間，其中一朵燈花的光芒驟然轉暗。隨即，一雙碧光四射的眼睛在漆黑之中猛然一睜。這一個老婦人終于從定中醒來。

　　那老婦人伸出一只枯干如雞爪的右手往身前一指，隨即，一道淡淡的光芒自一顆骷髏頭形的水晶球中亮起。晶球內里更慢慢顯示出無數的影像，生生滅滅，人影幢幢，彷佛影畫戲般不斷放映。

　　良久之后，水晶球中光芒一滅，眼前一切又再次回到一片漆黑。

　　“好一個滅塵子！竟然能夠壞了本座的多年心血。真想不到長眉真人門下竟然出了如此的一個人物。幸好，鐵姝經我親自調教多年，又豈會如此輕易便背叛師門呢？只不過天機變幻莫測，今日我雖然棋差一著失去了對魏楓娘的控制，但是日后必定會卷土重來，到時候，到底誰勝誰負還是未知之數啊！”老婦人忽然陰森森地向著一片漆黑冷笑道。

　　“宗主…一向真知灼見魔功蓋世…嗚…將來必定能夠把那小子碎尸萬段啊…”

　　漆黑之中，忽然傳來一把鬼聲鬼氣悲慟不已的女子聲音，說話充滿奉承之意，不斷繚繞于魔宮空蘯的長廊之間。

　　不問而知，這一個容貌丑陋的老婦人便是聞名天下的赤身教主－鳩盤婆。

　　此刻，鳩盤婆身在萬里之外的九盤山魔宮中，卻以晶球視影之法，把博克達山上苦修庵前的情勢一一收于眼底。此外，她更把當事人的來歷身份全都推算出來，一點也不差。由此可見，鳩盤婆的一身修為又是何等不凡。

　　正當鐵姝咬牙切齒，并打算施展出天魔解體大法與滅塵子等人一決勝負生死之際，猛然感到心神一震，心靈深處忽然響起了一把非常尖銳剌耳的呼聲道：”三丫頭，速回魔宮，違者必死！”

　　想不到鳩盤婆心聲傳話，雖則相隔萬里，卻依然能夠向愛徒隨便喊話，彷若親臨。

　　魔女鐵姝為人心胸狹隘，有仇必報，本來是個不死不休的性子。就算是對于恩師鳩盤婆平日的命令亦多有陽奉陰違，恃寵而驕。然而，唯獨對于鳩盤婆所下達的「必死法令」卻是不敢有違。

　　只見魔女鐵姝一手指著滅塵子，高聲怒罵道：“好！姑奶奶且看在長眉真人的面上，今日之事我便不與你們計較。只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將來千萬不要再遇上了我。”

　　說罷，外強中干的鐵姝便鐵青著臉，御遁往西方急速飛去。雖然鐵姝心有不甘，但是對于鳩盤婆血淋淋的警告還是不敢不從。

　　所謂的「必死法令」乃是鳩盤婆在對戰之前為雙方勝負所作的預測，此言一出，顯示魔女鐵姝今戰難逃一死，所以她才會不得不迅速離去。

　　魔女鐵姝一去，冷青虹便把那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女抱入禪房之中，待如夢師太與廣慧師太加以救治。

　　眼看鐵姝徹底消失在西方天際，阮征方感到松了一口氣，并恢復了往日的機靈和好奇，急不及待向著滅塵子問道：”師尊，這個不識羞恥的女子是什么來歷呢？”

　　滅塵子輕輕一摸阮征的額頭，解釋道：“魔女鐵姝乃是當今赤身教教主鳩盤婆的得意弟子。除她之外，鳩盤婆門下尚有金姝與銀姝二徒，她們雖與鐵姝都是同胞姐妹，但是為人行事卻善良得多。”

　　“赤身教？好無恥的名字啊！師尊，難道這一個宗教的信徒都是不穿身衫的嗎？”元皓亦追問起來。

　　“赤身教是魔教最古老與神秘的傳承之一，并不在西昆侖星宿海紅蓮魔宮或神劍峰阿修羅魔宗之下，可謂源遠流長絕對不容輕視。由于赤身教信奉自然之道，最是放縱個人的情欲，故此門下的弟子幾乎都不愛穿衣衫，因此也是各派之中最容易辨識的。”滅塵子娓娓道來。

　　方瑛心思細密，想起了剛才滅塵子與鐵姝的對話，頗有疑惑，亦追問起來道：“既然她是魔道中人，怎么好像跟我們的祖師也有些淵源似的呢？”

　　“昔日鳩盤婆畏懼天劫，尤其害怕正道中人乘機落井下石，所以便刻意收斂惡行，還故意施恩于你們的祖師爺，以示改邪歸正重新做人。表面上，鳩盤婆隱居于九盤山的魔宮之中，不問世事，看似過著一些與世無爭的日子。實際上，她依然暗地里倒行逆施四處興風作浪。

　　傳說中，她在魔宮之中一共設立了三座地獄，每天均以虐殺仇敵為樂，而且更用人類的鮮血煉成了一條血河守護魔宮，比之昔日的玄陰教主似乎還要兇狠十倍。

　　不過此事說來話長，還是容后再說吧！”滅塵子淡淡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