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月色太美你太溫柔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巨大的飛機引擎聲呼嘯而起背景音樂頓時被沖淡空鏡頭中一架波音727飛速爬升一路沖上云霄離夜空中那輪將滿未滿的明月越來越近鏡頭重新轉回候機樓 并不著急返程,喻格在候機樓沐浴于皎潔的月光中,她一直等到飛機起飛。
旁邊有位頭發花白的女士似乎也是這般打算的。
衣著得體的女士待飛機消失在視野后,她慈眉善目地搭訕道:“姑娘,你也在送人么?”
心有所想,喻格面無表情著點頭敷衍道:“是的。”
“那個人…”
雍容一笑,女士不以為意地繼續挑起話題:“對你很重要嗎?”
思忖片刻,喻格也禮貌一笑:“還好吧…也不算特別重要…”
“那就好,因為我在詛咒那架飛機出事…”
年長的女士面露釋然,她輕描淡寫吐出一番惡毒的詛咒:“最好墜機,掉進海里!”
臉上笑容一凝,喻格不解道:“這得多大仇啊,而且它不經過海啊!”
年長的女士扭頭重新望向夜空,她恨恨咕噥道:“我親姐姐在飛機上!”
“那?”
喻格迷惑更盛。
“不經過海的話,那墜機也行,我恨透了她…三十多年前她搶走我的男人…”
毫不掩飾地仇恨在那張原本慈眉善目的臉上肆意橫生,讓女士老態畢露,她深惡痛絕地控訴著:“她今天居然告訴我,她從來沒有愛過他,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比我強!”
“阿姨,她這樣的人,即使飛機安然落地,死后也要入地獄的!”
心生憐意,喻格引用《圣經·啟示錄》中對地獄的描述來安慰已經老淚縱橫的女士:“黑暗的無底坑,不死的蟲噬以及不滅的火焚燒,使她晝夜永受痛苦。”
“我恨不得她立刻就死,死在我眼前!”
說罷,女士抹著眼淚罵罵咧咧地離開。
“真墜機的話,那我豈不是又克死一個未婚夫!也太不吉利了。”
喻格慘淡一笑,徑直打車回去。
電視屏幕中:
出租車夜行鏡頭緩緩上升再度定格在那輪將滿未滿的明月上 電視屏幕外:
“佩佩,我發現清哥在作品里一直在暗示,憬姐扮演的喻格并不愛路川,只是將就罷了。”
邵卿家客廳,李寒鳶跟周佩佩在輕聲討論。
“鳶兒姐,你繼續看,這個搶男人的情節,也是在立Flag!”
李寒鳶嬌嗔道:“討厭啦…不要劇透!”
電影劇情還在繼續著,基本都是翁懷憬的獨角戲,晏清親手執導,又參與指導剪輯,他此刻依然看得很認真。
打車回到城里,喻格下車后在她叔父叔母經營的小店里買了一瓶烈性白酒打算帶回家。
叔父叔母的小日子過得平平淡淡又和和美美,兩人的恩愛讓喻格有些心神蕩漾,將羨慕深深隱藏住,她隨口敷衍幾句就進了小區。
回到家,迎頭撞上她爺爺正遛完狗回來,打過招呼后,她徑直上樓去找寧愿在書房昏昏欲睡也不愿跟母親一起睡的父親。
深吸幾口氣后,似乎鼓足了勇氣,喻格告訴他自己要結婚的消息。
表情和反應都很漠然,明顯她父親喻祺括很不喜歡路川,也對喻格即將再次結婚的消息反應寥寥。
交流中,喻格亦很介懷上一次婚姻里自己父親堅持要讓她以傳統婚嫁習俗出嫁。
一番互相埋怨,父女倆鬧將起來。
最終鬧到喻格母親那里,從昏睡中醒來的蘭娟不過簡單問了嘴:“你愛他嗎?”
幾乎不假思索,喻格脫口而出:“不愛!”
寬慰一笑,蘭娟坐起身來后又問道:“那就好,你喜歡他嗎?”
沉默片刻,喻格認真想了想:“還可以吧,他人其實挺好。”
冷冷看了喻祺括一眼,蘭娟淡淡一句:“那我同意了。”
蘭娟的站隊讓喻祺括負氣甩手離開,貌似古板而封建的他冷漠地拒絕出席喻格的西式婚禮。
而喻格回到自己臥室后,她一頓常規酗酒后昏沉入睡。
章雅夢若有所思問道:“清哥,憬姐跟她媽媽的這段對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就要看你們自己的解讀了…”
晏清提示道:“能看得出來她父母的感情已經名存實亡了,至少陷入了大危機…”
“不動心,就不會受傷害!”
苗妙奶聲奶氣說出一句頗有哲理的話,引來眾人紛紛側目。
“看什么,這是張芮老師的理解!”
雙頰緋紅,苗妙嘴硬著解釋。
“小喵,說的對。”
晏清耳邊接二連三響起這句話,足足有六聲。
邵卿,惹不起,算了…
抬眼與邵卿對視,晏清從心挪開視線。
周佩佩,好大的膽!她的助理,算了…
轉向另一側,周佩佩羞澀將頭藏在李寒鳶身后,目光飛速掠過她倆,晏清尷尬一笑。
李寒鳶,我家廚娘,算了…
一旁的章雅夢捂嘴偷笑。
老章,得力助手又有難言之隱,算了…
老章身側坐著得意洋洋且興風作浪的許墨兒。
許墨兒也來湊熱鬧,算我白疼你…
環顧一圈后發現自己誰也惹不起,晏清茫然在心里又數了一遍:
明明只有五個人,為什么會有六聲?
飛快掃了眼低頭不語的苗妙,晏清最后委屈顧盼向翁懷憬:嗡嗡嗡?為什么你也這樣說!
不留隔夜仇的翁教授一副目不斜視認真觀影的模樣。
屏幕緩緩轉暗又重新變亮,字幕插入:
1992年11月9日農歷十月十五星期一 喻格的爺爺每天規律地過著早晚各溜一次狗的習慣。
清早遛狗的路上,他刻意繞道去老伴的墳前看了看,跟同輩的老人們聊聊天。
閑聊中老人的態度是支持自己孫女嫁人的,也對自己兒子冷落兒媳婦的舉動表示了不滿,并透露他會在合適的時候跟兒子聊一聊。
閑聊中,旁人議論起昨夜將滿未滿的月亮。
“陰晴圓缺都休說,且喜人間好時節。”
老人感慨一句,便飄散而去。
回家前遇到自己兒子,一副行色匆匆出門的樣子,喻家老爺子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么。
“任老師這句詩,我記得跟憬兒姐細語發過的某首詩…”
看得極用心,周佩佩仔細品味著:“風格有點兒像。”
“我知道,魄依鉤樣小,扇逐漢機團!”
許墨兒抱怨著:“憬姐細語發得太少了,也從來不發自拍。”
我本來用的就是這句,不過被她改了…
心里有鬼,晏清偷偷跟著邵卿的聲音同步念出后半句:“細影將圓質,人間幾處看。”
“之前劇本里用的正是卿姐這句…”
苗妙歪頭看向晏清:“好像確實差別不大的樣子!”
“其實有一些差別…”
粲然一笑,章雅夢加入謎語人豪華套餐:“薛濤的這首五言絕句是在說新月至滿月的狀態,沒有那種遺憾感!”
別有深意跟晏清偷摸對視一眼,國學大師翁教授分析道:“斯人已逝,陰陽兩隔,任老師的臺詞用在這里,有珍惜眼前人的隱喻!”
嗡嗡嗡這是在取笑我的詞不達意和國學不精,不過改得好,這樣一來,也算是替“我”將話隱隱約約傳達給了她。
這一眼又甜又酸,晏清心中再度患得患失起來。
喻格從宿醉中醒來,一邊吃著蘭娟準備的早飯,邊閑聊著婚后的生活打算。
鑒于路川獨身一人在帝都,蘭娟建議她倆婚后住在家里。
明顯另有打算,喻格以父親不喜歡路川為借口拒絕。
蘭娟又催促著喻格早做打算,讓她盡快戒酒準備要個孩子。
心中意動,喻格跟她母親就高齡產婦會不會有危險發散討論起來。
母女倆正話著家常,客廳里的電話響了。
喻格接起老式的電話,通過接線生的轉接,聯通人在鵬城的路川。
路川向未婚妻稍稍抱怨了一通工作的繁瑣,又再度提醒她不要忘了聯系他的弟弟。
而喻格則在對未婚夫的日常說教里帶著些催促,希望他能盡早結束出差行程。
掛掉電話后,路川離開電話亭,遇到一個沒有出現在屏幕上的人。
“路川,好久不見,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清冷的聲音讓路川整個人一韁,片刻,他禿胖的臉上浮起一陣久別重逢的喜意。
而一無所知的喻格,則從晚宴包里翻出路川留給她的紙條,夾進備忘工作本里,背起通勤包準備出門上班。
“老章,你這樣的聲音真的乍一聽起來…”
客廳,李寒鳶突兀地打破沉默:“好像憬姐!”
粲然一笑,章雅夢爛漫無邪地坦然承認:“因為我當時就是模仿著憬姐的語氣!”
翁懷憬意外發聲,她回應道:“其實念大學那會,我也喜歡穿森系。”
原來第一次見老章,嗡嗡嗡表現有些反常,章雅夢的出現讓她想起和“我”在紐約的點滴…
晏清再度感覺自己有被翁懷憬內涵到。
一段連續的短鏡頭拼接:
昂頭挺胸,穿著保守的黑灰過膝職業套裙,挎著呂牌Neverfull手袋,喻格行色匆匆穿過馬路、胡同、馬路進了一座寫字樓。
字幕插入:
朝陽門外大街18號豐聯廣場大廈1702
可口可樂(華國)飲料有限公司帝都辦事處 畫面短暫一閃。
喻格端坐在會議室里,飛快地過著手上的一沓文件,她周圍站著一群表情緊張打著領帶穿著正裝的外企白領雇員。
過完文件,喻格手有些輕微地顫抖,她控制著力度,將那疊文件攤在會議桌上,又伸手試圖撫平。
“嘭!”
也不知是文件難平還是意難平,喻格怒氣難捺的按住桌上的文件,她冷冷環視一圈:“這就是你們加班一周拿出來的推廣文案?”
冷、肅、靜!
會議室里的氣氛噤若寒蟬。
“外邊想進咱們公司的大學生,能從朝陽門外大街排到密云水庫…”
坐姿微微后仰,喻格摘下眼鏡,她手指輕輕按著眉心。
“米國總部那邊高度重視,我也一而再、再而三反復強調過多次,這一輪玻璃瓶改易拉罐包裝的推廣是近期工作的重中之重。”
喻格抄起眼鏡,她捏著眼鏡腳輕輕敲打那疊文件:“結果這就是你們給的交代…”
站起身,喻格直接推門出了會議室,她冷冷留下一句英文:“最后兩天,拿不出解決方案,你們排隊準備去財務報道。”
“懷憬這里演得真好…”
邵卿嘖嘖贊嘆道:“有女魔頭那味兒了。”
章雅夢瞥了眼晏清:“清哥把憬姐的形象立得很豐滿,但也很復雜,前期這樣的女主角很難讓人喜歡得起來。”
李寒鳶、許墨兒紛紛應和:“就是!”
章雅夢笑了笑,繼續:“就像清哥之前說的,這樣才有強烈的反轉效果。”
晏清出聲解釋道:“90年代最頂尖的外企,至少是中層管理背景,喻格一些舉止行為,就合理多了…”
李寒鳶有些擔心粉絲群體流失,又看向翁懷憬:“這個形象很復雜,叛逆又獨立,獨裁又…”
周佩佩儼然腦殘粉般發言道:“我不管,反正wuli憬兒姐演技爆棚,一枝獨秀,獨當一面…”
“彈幕也這么說…”
“冰姐反饋細語上也這么說”
后續的翁懷憬獨立電影計劃妥了!
邵卿、章雅夢、晏清默契交換一記眼神。
古色古香的中式裝璜辦公室。
喻祺括大大咧咧坐在主位。
考究的紅木工藝茶桌旁還坐著兩位西裝革履的俄羅斯人。
三人以流暢的俄文進行著交流:
大毛:“喻老板,圖154,我們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喻祺括叼著卷煙,他瞇著眼睛,表情有些市儈:“然而,我并不懂你們的誠意在哪里…”
二毛:“圖列波夫設計局研制的三發動機中遠程客機,對標波音公司的中型客機727。”
在家形象保守而封建的喻祺括一副西方做派的樣子聳肩攤手:“我只是個倒爺,只圖賺點養老錢,飛機我要了有什么用,難道自己用?”
大毛:“我們知道您有渠道可以轉手出去…”
二毛站起身,右手四只手指捏在一起同大拇指相觸,依次指向額頭,胸口,右肩,左肩畫了個十字架,他虔誠道:“主佑常在,我們也只信任教中兄弟。”
“成交…”
雙面人喻祺括與大毛一同站起,頗為熟練地完成了畫十字的動作,他也虔誠道:“阿門!”
配合著字幕鏡頭一轉地安門明珠海鮮酒樓 “500車皮水果罐頭換4架圖154,只要這筆業務談成,至少能掙八千萬。”
喻祺括與一名徐娘半老,妝容妖艷的女人共進午餐,剛完成一筆大單的他有些意興飛揚:“為了取信他們,我還專門找了個東正教牧師學了學如何禱告。”
“親愛的,你真厲害!燕莎友誼商城最近新開了一家呂…”
徐娘半老的妖艷女人矯揉造作道:“我們劇團好多人都說這個牌子備受西方上流階層追捧…”
“不能虧待了我的大明星…”
喻祺括環顧著無人注意,抵不住這千嬌百媚,他伸手捏了捏女人的臉,寵溺的滿口應下:“下午就帶你去買。”
太陽日漸西沉,臨近下班的點,鏡頭再度切回豐聯廣場大廈1702。
畫外傳來幾聲米式英語:“Lina,再次恭喜你,婚禮我們都會去的。”
“謝謝…謝謝你們。”
像是剛起身將幾位外籍同僚送出自己的辦公室,喻格從記事本里找出紙條,拿起電話撥號。
話務員一番操作后,電話接通。
喻格抿了抿嘴,她輕聲問道:“88號酒吧?我找路越…他在嗎?”
電話里傳來一道警惕地女聲:“你找他干嘛?”
喻格尷尬擠出一句:“算是家里人,找他有點事兒。”
“姐姐!你等一下…”
女聲立刻變得溫柔:“路越剛起來,才到店里沒多久,我去叫他接電話。”
“阿卿,老子哪里來的家里人?”
半響之后電話里響起一個粗俗野性的男聲:“你特么誰啊?”
地鐵、手機、老人臉,喻格不愉道:“你哥路川讓我打過來的,想邀請你參加我們的婚禮。”
“啊呸!”
粗俗男聲像是啐了一口濃痰,他不屑道:“倒是新鮮,我都忘記自己有個哥哥了,有事兒他不會自己打電話?”
喻格壓住火氣,她克制著脾氣解釋道:“我是路川的未婚妻,他去鵬城那邊出差了,很忙…”
“特么玩我呢!”
粗俗男聲突然失控,他如同野獸般嘶吼道:“滾!你們兩個狗男女,都特么給老子滾,路川他這是打算跟我炫耀嗎?”
喻格擰緊鋒銳的眉,她深呼吸試圖壓住火氣:“不是,我沒有惡意,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么?”
電話中傳來男人厚重的呼吸喘氣聲,這讓喻格明顯有些難受,她稍稍遠離了聽筒。
“有些事兒你現在不必問,你也可以告訴路川,失去的永不復返…”
沉默片刻后路越的聲音很是戲謔,他仿佛恢復了冷靜:“我對人世間的爛喜悲劇沒有任何興趣,祝你們早日離婚!”
“嘟嘟嘟…”電話被那個男人直接掛掉。
“喂~喂!”
終于按捺不住火氣,喻格也將電話重重掛斷,她嘴里回罵道:“沒素質,粗俗,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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