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巳時,許蘭因親自帶著許蘭亭和趙星辰送閩嘉回家,還帶去了送閩家的年禮。包括兩套小姑娘的衣裳、兩雙鞋子、兩個荷包,一套小孩子戴的玉頭面,許氏糕點屋做的一些點心和糖果。
閩嘉的小嘴翹得老高,說著,“不想——回家,許姨——攆,難過。”
許蘭因很是無奈,給閩嘉暗示過很多次,要過年了,她爹再忙大年三十和過年的幾天總會在家,小姑娘應該回府去陪爹爹過年。可小姑娘就是不走,劉媽媽讓走也不走,她只得親自送。
到了閩府,郝管家笑道,“大爺剛剛派了人回府,說他會回來吃晌飯。我正準備去接姐兒呢,你們就來了。”
在閩府呆了兩刻多鐘,許蘭因幾人起身告辭,說閩戶一上衙就請閩嘉去許家住。小姑娘雖然包著眼淚,卻懂事地沒有哭,她也知道過年該陪爹爹過。
許蘭因幾人來到外院,郝管家又送了許家年禮,包括兩匹緞子,兩頭肥羊,二十斤胭脂米,二十斤蘋果。
回到許家,大門上的對聯和福字都貼好了,門前還掛了兩個大紅燈籠。
院子里也是一派喜氣,后罩房的菜香都飄到了內院。
許蘭因又想起了趙無,去年過年是他們兩人貼的對貼掛的彩燈…
秦氏看到胭脂米時,眼圈都紅了。她還是小時候在江南時吃過這種米,這些年連看都沒看到過。
晌午隨便吃了一點,申時末,楊忠帶著幾個男孩子放了一長串爆竹,大飯正式開始。
廳屋里擺了一桌一幾,主子在桌上吃,幾個下人在幾上吃。桌上還擺了一套空碗筷,是給許慶巖擺的。
如往年一樣,秦氏先看著空碗筷說了幾句緬懷丈夫的話,“巖哥,你在那邊還好嗎?別太惦記我們,孩子們都出息了,因兒掙了大錢,舟兒明年就要下場,亭兒身體好了,又聰明得緊。如今咱們家在省城有了房子、鋪子,以后還會搬來這里住…”念叨完了,才對眾人說道,“都吃吧。”
許蘭舟自從決定要下場考武秀才開始,穩重多了。他暢談了這一年的變化,端著酒盅感謝秦氏教導有方,感謝許蘭因為家里做了大貢獻,以及對兩個弟弟的教導。還說,沒有許蘭因這個長姐,家里就不可能這么快在省城安家。做為家中長子,他實在有愧,云云…
許蘭因嘴里謙虛著,心里也很有成就感。她自己都沒想到,穿越過來一年多的時間,家里就實現了從鄉村到縣城,再從縣城到省城的華麗大轉變。
秦氏又道,“家里一切都好,只一樣,因兒翻年就要滿十七歲了…”
她沒好再往下說。心里想著,若趙無那孩子真的回不來,就把風放出去,該給閨女說門好親事了。省城離小棗村遠,閨女之前的壞名聲不會傳過來。
她沒明說,眾人也知道她是想說許蘭因找女婿的事。
許蘭舟笑道,“我一定好好發奮,有了功名,家里改換了門庭,姐姐以后也好…嘿嘿…”
許蘭因很憂傷,這個時代十七歲的姑娘沒說親,就屬于剩女的范圍了。她也很郁悶,穿越這么久,好像只有閩戶和朱壯對她有意思。這兩個男人一個有勢一個有錢,可都不是她的菜。
吃飯過程中,許蘭亭和趙星辰不時拉著楊忠跑去院子里放煙花爆竹。
大飯吃到戌時,吃完了餃子,大飯也結束了。
許蘭舟和兩個男下人去前院守歲,其他人睡覺。即使許蘭因不想睡,家里也沒人陪她玩。
許蘭因躺在床上,聽著外面斷斷續續的爆竹聲,想著前世的爸爸媽媽,不知他們現在從失獨的悲痛中走出來沒有。還有趙無,他到底找到老妖沒有,什么時候能回來。此時,她一點過年的喜悅都沒有…
初一起床,主子奴才都穿上了新衣,許家二房長子許蘭舟領著秦氏和許蘭因、許蘭亭給許慶巖和許家長輩的牌位磕頭上香。
趙星辰也想跟著一起磕頭,被掌棋拉住了,氣得嘴翹得老高。
拜完祖宗,就開始拜年。晚輩拜了長輩得了紅包,下人們又拜了主子得了紅包,才開始吃早飯。早飯后,許蘭舟代表許家去閩副使家、閩通判家、胡家、他的先生家、王進財家,及幾個鄰居家拜年。
王進財和伍掌柜的兒子及幾個鄰居的兒子來許家拜年。令人沒想到的是,連閩通判的庶子閩二爺閩榕都來拜年了。
許蘭因很詫異,閩通判的姿態怎么會擺得這樣低?
大年初二,一家人清清靜靜過了一天。
大年初三,吃完早飯的許蘭舟就去先生家上課了。
他剛走不久,丁固來報,閩家姐兒又來了,陪她來的居然是閩戶。
閩戶可是貴客,許蘭因和秦氏、許蘭亭、趙星辰都迎了出去。
閩戶牽著閩嘉走在最前面,劉媽媽等人拿著大包小包跟在后面,看架式小姑娘又要在許家長住了。
閩戶的精神狀態尚可,雖然依舊那么瘦,也有黑眼圈,但并不算很明顯,每天應該保證了兩個時辰的睡眠。
閩嘉笑得一臉燦爛,甩開閩戶的手向許蘭因跑來,說著,“許姨,爹爹——忙,我又來這里——住,高興吧?”
說話更順溜了。
許蘭亭和趙星辰笑著喊道,“高興!”
許蘭因摟著奔過來的閩嘉笑道,“嗯,高興。”
閩嘉又道,“我爹爹——要在這里吃——晌飯。”
閩戶臉色微紅,抱拳給許蘭因和秦氏躬了躬身,笑道,“感謝許姑娘,嘉兒的進益一日千里,若不是親眼看見,真不敢相信。”
上房兩個女人在住,不好把男客請進去,許蘭因就把閩戶請到了東廂廳屋。
秦氏陪閩戶說了兩句話,就讓許蘭因和幾個孩子陪他說話,自己去廚房看看。
許蘭因笑道,“晌午就弄羊肉火鍋吧,過會子我去拌蘸醬。”
秦氏點點頭,親自帶著楊嬸子和閩府的一個婆子準備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