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賓問出這句話,自己都笑了。
包括他自己在內,在場所有人,恐怕都不會認為,衛芷芙策劃的最終結果是建一家慈善醫院。
畢竟大家都知道,衛芷芙已經確定是‘血源詛咒議會’的秘密成員。
這樣一個神秘而禁忌的組織,絕不可能跑來做慈善。
紅雁手中把玩著銀紋飛刀,撩了撩發絲,笑道:“爵士,你再不說明白,我會懷疑自己的芯片是陶瓷的了!”
王爾德舉起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他的臉上并沒有笑意,而是認真的說道:
“我是在用所有證據和夢境回溯,闡述一個事實。其中并沒有摻雜我的個人主觀判斷,請大家聽完,再繼續進行推論。”
所有人立即都安靜下來。
陳楓甚至心里有些暗暗覺得古怪。
因為他能夠感覺到,王爾德確實是很認真。
‘難道王爾德爵士真的認為,衛芷芙確實是想建立一家慈善醫院?’
王爾德繼續在光屏上劃過。
畫面閃現,顯示出鱷魚幫最近被截留的信件原本,以及王爾德根據編碼本,破譯出的內容展示。
“所有的信件內容已經都在這里,這些是真實數據。盧修斯在衛芷芙的指示下,搜集了這些內容,并且通過信使傳遞。”
王爾德輕輕敲了敲光屏,“請看重點!”
“第一,所有我們截獲的信件里,內容占據最多的,是記錄反對跛豪的幫眾,分析他們的弱點及把柄,并且列明如何處置,暗殺、拉攏、賄賂等手段。”
“第二,內容占據第二多的,是盧修斯花費大量時間,在整個銀都,以及周邊的豐饒都、葵都等大城市,收集許多殘障人士名單,并且列明如何接收、安置等方法。”
“第三,是某位副幫主牽線一些大公司高層,進行投資、策劃建筑方案、收購地皮、安置流民等內容,并且已經在進行中。”
王爾德說完,環視所有人,依然是嚴肅的說道:
“在我們所有掌握的證據里,沒有任何的關于這家慈善醫院的負面陰謀。我們所能看到的,是鱷魚幫集齊所有力量,在準備興建一間規模龐大,確切實在的慈善醫療中心。”
“而且!”王爾德語氣加重,緩緩道:
“根據最新情報,鴻蒙羅天集團也參與了興建計劃!”
會議廳里一片寂靜。
大家都是認真的觀看著光屏上的內容。
上面的資料確實是顯示著,鱷魚幫在接近兩年時間里,群策群力,排除異己,拉攏同道,合力大公司,準備興建一間大型醫療中心。
‘東西溏聯合殘障人士慈善收容醫院’,甚至名字都規劃好了。
而且確實是在東溏西溏地段。
而且確實是在收容大量殘障人士。
而且確實是慈善性質,分文不取,機構公正。
而且還有執政當局正牌公司參與。
......
會議廳里的所有人,繼續是一片安靜無聲。
過了半晌,韓賓輕輕吐出一口雪茄煙霧,微微皺眉的問道:
“爵士,這些他們聯絡收集的殘障人士名單,有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內幕?這些人,可靠嗎?”
王爾德點頭道:“所有名單都是真實的,人員身世清白,有跡可尋,而且是各個都市執政廳公開的弱勢群體。”
紅雁舉起手,想了想之后,說道:
“有沒有可能,我說是可能,衛芷芙秘密進行的,是一場有預謀的大型獻祭儀式?”
這句話說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雖然一陣默然,但幾乎個個心里都會認定,似乎有可能像紅雁所說,是一場大型獻祭儀式。
在最近的歷史上,瘋狂的食死徒們,曾經策劃過類似事件。通過大型獻祭儀式,來引發混亂,或喚醒某些恐怖邪惡的存在。
王爾德沒有直面回答,而是微微瞇眼,回手敲了敲光屏,“請看重點,這些公司參與了興建,背后是鴻蒙羅天集團。”
紅雁立即就訕訕收回手,點頭道:“嗯,那確實......我的推論太不靠譜了......”
陳楓覺得有些不理解,回轉身湊近李察,低語問:
“為什么有鴻蒙羅天參與,就不可能是陰謀?”
李察的表情也帶著嚴肅,俯身到陳楓耳邊,低聲道:“鴻蒙羅天就代表著‘政府’,是整個極樂自由邦的主宰。如果連他們都參與了,那就絕不可能是陰謀。”
陳楓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一場陰謀似的大型獻祭儀式,如果連鴻蒙羅天都看不出來,那恐怕整個極樂自由邦在很久前就已經沉淪了。
韓賓咬了咬雪茄,皺眉苦思半晌,仍是搖著頭說道:
“這太不合理了!‘血源詛咒議會’的成員,難道會洗心革面,幫助一個骯臟的幫派,棄惡從善?秘密策劃一兩年,準備造福廣大貧民,興建一間慈善醫院?”
在場所有人也都覺得不合理。
很明顯絕對是一場陰謀,但這場陰謀從每個角落、每個細節里分辨,又都不是陰謀。而是實實在在,真的是在做好事。
盧修斯經過一年多的收集,再加上之前鱷魚幫在衛芷芙影響下,進行的收集,目前慈善醫院前期接收的殘障人士名單,已經接近四萬多人。
而且這份名單,還在源源不斷增加。
王爾德突然開口,打破了會議廳里的沉靜,說道:
“拋開這些所謂的陰謀不談,我個人認為,如果慈善醫院真的建立,是一件好事。”
這句話立即讓在場的老隊員們,極為詫異。
一直都冷酷如冰,帶著生人勿近姿態的佟雷,抬頭說道:
“王爾德爵士,你現在是詭秘所成員,每一句話都要負責!這很明顯是一場陰謀,絕對不可能是好事!”
王爾德冷冷看向佟雷,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只知道,將近有六萬至九萬貧民,將會在這家慈善醫院得到難以想像的幫助。甚至這些殘障人士,生活遠比貧民還痛苦!他們和死了沒什么分別,但卻活著,承受你不能想像的巨大煎熬!”
佟雷不甘示弱的嘲諷道:“那你的意思,我們應該袖手不管?任由衛芷芙穩當地施行計劃?看著這間滿是陰謀的醫院成立?”
王爾德依然是面無表情,低沉的聲音帶著強硬,說道:
“你也沒有證據,表明這間醫院是禍患!只要它能真正建立,即使只是存在一年,帶來的的好處,也是你無法想像的!”
“你怎么知道殘障人士就一定愿意?王爾德爵士,你的立場是詭秘所,針對的是失控者和食死徒!”
“我的宗旨是:以神眷之非凡能力,護佑平凡之人!”王爾德冷冷說完,走下臺階,然后頭也不回地離去。
佟雷目光森寒的看著王爾德的背影,回復道:“非凡者的宗旨,我比你明白,爵士先生!”
韓賓掏出一根新雪茄,細細拆開,緩緩道:“一場討論么,有必要搞得如此劍拔弩張?”
紅雁手中轉著銀紋飛刀,只是凝視光屏上的數據,沒有說話的意思。而她身邊不遠的巴荼魯,永遠是石滾子般沉默。
佟雷看向對面端坐椅中的范胤,嚴肅道:“隊長,你怎么看?”
范胤似乎至始至終,都在閉目沉思,陷入長考。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環視了所有隊員一眼,起身走上臺階的光屏前。
“還有一個環節,大家也應該關注。”
范胤在光屏上劃動,拉出那個食死徒模糊的影像,定格在屏幕上。
“這個食死徒,自從詢問了陳楓關于信件的事,以及一些家庭信息,就此離開。整個事件里,再也沒有出現他的身影。”
說著,他看向紅雁和巴荼魯,輕點屏幕,“而且紅雁和巴荼魯的追蹤,也失敗了,我們無從知曉他的身份底細動向。”
“他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跟這件事有關?還是恰巧路過?”
“很明顯衛芷芙的策劃,他并沒有參與。那么他跟衛芷芙是一伙的?還是行同陌路?”
“既然行同陌路,他為什么又詢問這件事?但如果是參與了,他的一切行蹤,都與此事沾不上關系,甚至查無此人!”
范胤說完,環視眾人,語氣不輕不重的說道:
“衛芷芙的策劃,以及無名食死徒的動向,是兩個重點,同等重要。”
韓賓已經點燃了雪茄,叼在嘴上,抬頭道:“隊長,分配任務吧,我聽你的。”
紅雁和巴荼魯都是點頭,看向范胤。
佟雷則是微微瞇眼,再次顯得生人勿近。
“紅雁、巴荼魯、佟雷,繼續追蹤無名食死徒,不放過一絲痕跡。”范胤敲了敲光屏,又看向韓賓。
“鱷魚幫的事,你繼續跟進。衛芷芙雖然消失了,但跛豪還在。她扶持跛豪起來,一定會保持聯系。”
“收到,隊長!”紅雁打了個響指。
“好,沒問題。”韓賓點頭。
李察觀望了半晌,見范胤再沒有安排的意思,立即有些急了,舉手大聲道:“隊長,那我呢?還有陳楓,是什么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