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省境內,洪真縣。
此地便是白蓮教如今的駐地,自從兩年前白蓮教教眾們在李云的帶領下,攻破了洪真縣后,他們便殺盡了城中的富戶,占據了他們的宅邸家財,隨后又漸漸將各地的分壇遷移了過來,在這洪鎮縣中安了家。
而如今兩年的時光過去了,整座洪真縣已經完全落入了他們的掌控之中,整座城中的百姓,都已經成了他們白蓮教的一員,每家每戶都供奉著無生老母,彌勒天尊。
白蓮教洗腦愚民還是很有一套的,再加上但凡忤逆反抗他們的人,都會被他們刻意殘害,鏟除異己,兩年的時光,已經足以他們將此地經營的鐵板一塊了。
畢竟就算城中的百姓清楚的知曉白蓮教乃是害人邪教,可若是不按照白蓮教的要求加入的話,連命都活不了,又怎敢違逆,只能加入白蓮教保命。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因為就連想要逃跑都是奢望,白蓮教的人時刻都在監視著他們,但凡有人露出一點逃跑的征兆,便會馬上被白蓮教之人抓住,全家都要遭殃。
連續數次前車之鑒擺在面前之后,已經沒人再敢逃跑了。
而白蓮教的那些高層們,也一直指使操控手下的小頭目們,每日盯著城中的百姓,時刻對他們洗腦教育,十日開一場小法會,一月做一場水陸道場,終究還是有些效果的。
畢竟洗腦傳銷這種東西,最恐怖的一點就在于,哪怕你心中明明知曉,但一旦被洗腦的多了,心中的認知也同樣會在不知不覺間慢慢發生偏轉。
因為...它可以讓人看到希望!
就算那份希望是虛假的,只是畫出來的大餅,可對于那些甚至已經麻木認命了的底層民眾來說,他們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那么遠,任何一點希望的曙光,都足以讓他們心生向往。
而這,也就是白蓮邪教經久不絕的根源所在,無論他們遭受到了多大的打擊,可用不了多久,他們便能再一次的死灰復燃。
那些白蓮教的妖人們,每一個都是洗腦的高手,都深韻人心,自然最能蠱惑人心。
甚至就連他們自己,在明知道一切的情況下,都不一定能始終保持理性,有時候連他們自己都會被自己那虛假的謊言給洗腦了!
陸植到了這洪真縣后的見聞,更是讓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只見那行人往來的大街上,卻是人影寥寥,只有幾名腰間系著白色布條的‘白蓮使者’在大街中巡邏,沿戶檢查,看百姓們究竟有沒有在家中參拜無生老母與彌勒天尊,有沒有念誦無生老母說白蓮經。
每日的早晨與黃昏,城中的百姓都被勒令在家,做早晚課,但凡有敷衍違逆,便會被那些白蓮使者給抓起來,送至菜市街口鞭打處刑。
這是陸植通過那位白蓮教圣女的記憶得知到的信息,但直到他實地親眼所見之時,才真正知曉這白蓮教的管理手段究竟有多么嚴苛狠毒!
看似只是讓百姓們每日祭拜念經,但其實上,他們是在以這種方式奴役百姓的心靈,將服從植入他們的內心之中,以宗教神靈之名,奴役萬民!
而偏偏那些百姓之中,也從來都不乏愚蠢惡毒之輩,他們或是愚蠢的相信了那白蓮教的鬼話,以為加入白蓮教后,便真的能得到‘福報’,能上那西方極樂世界之中,得大歡喜大自在。
也有心性惡毒之輩,本來就憤世嫉俗,恨不得將所有人都拉下馬來,過的比他還要破敗凄慘。
而這兩種人,正是白蓮教用來對付那些普通民眾的最好工具!
那些被他們洗腦的百姓,會被他們收歸進手下,洗腦成‘狂信者’,然后或是將他們送入麾下的大軍中,作為炮灰消耗。
或是將他們吸納為新的傳教士,與他們一同,繼續向百姓們‘傳播福音’,制造洗腦出更多的信徒來。
而那些心性惡毒之輩,白蓮教的高層則是將他們編入進了白蓮使者等執法者職位之中,充當鷹犬爪牙,去對付麾下的百姓們。
那些人,天生便是殘忍惡毒的代表,當他們得到了權利與身份之后,他們對付起百姓來,手段可比他們白蓮教都還要狠毒殘忍的多了!
這般雙管齊下,城中的那些百姓們,根本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就算心中痛恨白蓮教的狠毒殘暴,可也只能將恨意憋在心中,不敢有半分的顯露。
除此之外,白蓮教還深韻讓百姓‘自治’之道,他們刻意在城中百姓中發展出了不少的眼線耳目,讓他們監視鄰居,甚至是家人!
每當有人對白蓮教心懷不滿,亦或者想要走出逃跑之舉時,往往他們前腳才剛有所準備,后腳便會被舉報出賣,被白蓮教的人抓走。
而那些有家人輕信了白蓮教的鬼話,深陷魔障的家庭,更是如墮深淵。
因為他們會被自己的家人們每日洗腦,拉攏,催促甚至是威脅全家,必須加入白蓮教,拜入到教主李云與無生老母的座下,否則的話,家門之中休想要有一日平靜。
洗腦,發展下線,讓下線們幫忙洗腦自己的家人,從而發展出更多的信徒,并限制城中百姓們出現離去,奴役其心靈...白蓮邪教,簡直比那些面容可怖的害人鬼怪都還要更加恐怖惡毒百倍!
就連陸植,看到這城中景象之后,心頭都不禁感覺生出了一股涼意,深深的感受到了人心究竟可以有多么的恐怖惡毒!
他太過小看這白蓮教了,此前之時,他始終都未將這白蓮教當做過一回事,只覺得他們不過是癬疥之疾罷了,沒怎么把他們放在心上。
但現在他才發現,是自己太過想當然了,并不是只有后世那些詐騙傳銷之輩,才是玩弄人心的高手,這白蓮教的人,更是猶有甚之。
畢竟這個時代的民眾,可沒有后世之人那么多的見聞與知識,思維還比較愚昧,這個時代的法治民生,也根本沒有后世那么的完善。
而就連在后世那般的太平盛世,民智已開的時代之中,都還有那么多的人被洗腦,又更何況是如今這個時代了。
“...不要!求求使者,你放過我兒子吧!他還小,還什么都不懂啊!”
就在陸植不禁陷入沉思之時,忽聽聞街角之中傳來了一陣哭喊祈求之聲。
陸植下意識的轉過過看去,只見一名白蓮教的使者正掐著一名孩童的脖頸從民居中走到了大街上,一名婦人正跪地抱著那使者的腰身,求饒不止。
而那使者卻是根本毫不理會,反而一臉猙獰的說道。
“哼!這小子不敬無生老母,居然敢偷吃無生老母神座之前的貢品,當殺!”
說著,便見其神色一厲,手上的力氣再度加大了數分,那孩童拼命的抓撓著他的手臂,但那孩童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又如何能掙得開一個成年人的力氣,被掐的臉色都青紫了起來!
“不要...高六子,我愿意將身子給你,求求你放了狗兒吧!”
“哼!晚了!這小孽種上次居然敢咬勞資,今日勞資就掐死他,我看你這賤婦今后還敢不敢違逆我?!”
正當那高六子要痛下殺手之際,忽的,他猛地身形一滯,只感覺一陣惡寒襲來,仿佛天地都塌陷了下來,朝著他擠壓而來。
他神色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手臂一點點癟曲,變形...那小孩狗兒終于落到了地上,大口的喘息著。
劇烈的疼痛感襲來,讓高六子想要放聲痛呼,但無形的壓迫巨力,卻是讓他連氣都喘不過來,極度痛苦的窒息感讓他眼珠都在顫抖,慢慢的,他整個人都一點點的被擠壓成了一個扭曲的模樣!
可就算身體已經扭曲變形成了這般模樣,他仍舊沒有死,滿腔怒火的陸植也不會讓他那么輕易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