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沈夢溪是暴君
陽光明媚的夏日，黑川家的武士們騎著駿馬飛馳在碧綠的原野上，不遠處的樹木枝葉隨風搖擺。
沈夢溪騎在馬上，拒絕了家老乘坐在小小的轎子的提議，直接騎在馬上前進。
戰國時代的風俗傳承于平安時代，公卿乘牛車，武士騎馬，貴婦坐轎的習俗至今沒有改變。
數百人正在行進著，宛若江戶時代的大名行列，氣派擺的十足，不遠處的行人們看見了紛紛跪在地上迎接。
首席家老秋山正亮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氣度威儀都十分不凡，在黑川家的家臣中是實至名歸的當權派，請沈夢溪還俗回來當家主，也是他力主推薦的，因為在黑川家的其他家臣中甚至有提到過邀請關東管領上杉家的養子繼承黑川家。
因此從沈夢溪掌握的情報來看，按照現代的價值觀，這位秋山大人是不折不扣如同霍光、諸葛亮這樣擁有從龍之功的忠臣，然而沈夢溪對他仍然充滿警惕，感到忌憚。
漢宣帝尊崇霍光、劉禪尊重諸葛亮，然而不論是漢宣帝還是劉禪都對于權臣如芒在背，明君也好，昏君也好，面對一個能夠迎立自己，又能廢掉自己的權臣，內心的感情無疑是很復雜的。
大國魂神社位于東京都府中市，祭祀的神靈正是神話中經營國土，豐葦原中國（人間）的主神，是國津神的首腦大國主神，因為將國土讓給了天照大神的孫子，使天孫在人間得以建立朝廷統治天下，因此大國諸神也是朝廷和民間格外推崇的神靈。
沈夢溪曾經也在夏川家的帶領下參觀過神社，只不過現代的神社是江戶時代后重建的，此時的大國魂神社位于武藏國多摩郡，最初神社建立就由武藏國的國造管理祭祀，后來為了便于管理，最終成為了武藏國總社。
如果說關東地位最高的神社是鐮倉的鶴岡八幡宮，那么身為關東八國之一的武藏國，地位最高的神社莫過于大國魂神社，黑川家的歷代當家都會親自擔任大國魂神社的大神官。
“秋山大人，你說給我準備的巫女，她美嗎？”
沈夢溪騎在馬上，向著同樣騎在馬上，位于自己身邊的首席家老秋山正亮問道，看上去頗有些急色。
秋山正亮作為首席家老想要把持黑川家的大權，想要架空沈夢溪，這是他的目的，然而就算是想要當權臣，黑川清隆作為主君是禮法上正統的君，秋山只是臣，黑川家的武士以及國人是效忠黑川家，效忠的黑川清隆，而不是秋山正亮，更何況黑川家的實權家臣頗多，因此在重臣會議中他也搞不起一言堂。
想要讓主君黑川清隆心甘情愿地被架空，不管黑川家的事，不想奪回屬于自己的權力，安心當一個傀儡，那就只有一個辦法，找一個黑川清隆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的正經事。
這件事就是造人，啪啪啪，最終的目的就是繁衍黑川家的后代，使黑川家能夠人丁興旺。
黑川家就只剩下黑川清隆的一個獨苗苗，如果黑川清隆英年早逝，連后代都沒有留下，那么黑川家就意味著絕后了，如果這樣說是不是感到一絲緊迫感。
你是不是應該積極履行黑川家主的義務。
“很美，她們都很美，個頂個的漂亮。”秋山正亮笑著說道，語氣中帶著諂媚。
自己的主君黑川清隆實在是太上道了，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從小就被送到了寺廟里當起了和尚，當了這么多年的和尚，住在深山老林里，連女人長什么樣都沒有見到過，這得有多壓抑。
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秋山正亮似乎沒有覺得自己的主君黑川清隆急色有什么不對，要知道據說京都的和尚就是因為太壓抑了，所以和尚們跟和尚們在一起了。
和尚也是凡人，都能理解，都能理解。同性相戀文化一直是戰國時代公家、武家這些上層人士喜歡的潮流。
沈夢溪臉上露出沉思憧憬的笑容，隨后臉色慘白，宛若戲精附體，充滿擔憂地說道“在大國魂神社里和巫女一起在床上滾來滾去，是不是有些褻瀆神明啊。而且沉迷于美色，這明顯不是明君所為，更是不孝子孫的行事，例如明國沉迷妲己美色而亡國的紂王、春秋時代丟掉國家的吳王夫差，還有唐玄宗......”
“怎么會是褻瀆神明，《孝經》有云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毀，孝之始也，也就是說保護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身體，對于城主大人來說是孝道的起點。那么什么是孝的終點，莫過于振興黑川家的家業，使先輩之名揚名于世，這就是孝的終點。”
秋山正亮說到這里，臉色一臉凝重地解釋，“城主大人，你為什么會覺得沉迷美色是一種不孝的行為，保護自己的身體和生命是孝道的基礎，那么振興家業，使黑川家后繼有人，那么就需要城主你生下孩子作為對先輩的祭祀，這可以說是孝的中點，和美女們睡覺這算盡孝，這算哪門子的沉迷美色。”
“可是，明國.....”
“妲己給紂王生了孩子嗎？西施給夫差吳王生了孩子嗎？楊貴妃給唐玄宗生了幾個孩子，都沒有，饞人家身子又不讓人家生孩子，這才是沉迷美色。你只要想到你是為了振興黑川家，讓巫女們懷上你的孩子，這就是對黑川家以及黑川家的先輩們盡孝了。”
秋山正亮對于明國的典故頗為熟悉，看來多少是讀過書的，沈夢溪不再與之辯論了。這位黑川家的首席家老良心實在是太壞了，為了讓自己繼續把持大權，就要讓自己沉迷美色，當上種馬。
雖然感覺似乎挺不錯的，可以在戰國時代過上腐朽的大名（諸侯）生活，但是沈夢溪搖了搖頭，自己是那種一心想要讓巫女們懷孕，讓她們懷上自己的孩子，讓自己當上爸爸，這就有些離譜了。
明明我自己也還是一個寶寶。
嗯，果然我就是歷史上沉迷美色的紂王、吳王、唐玄宗。
大國魂神社，環境清幽，沈夢溪走在中間，前方有著武士開道，雖然理論上領導都是走在前面的，但是實際上做為城主走在最前方，說不定就有人刺殺，再不濟萬一跑出幾個瘋子來，怎么辦。
因此此次是參拜神社，擔任神社的大神官，所以這次沈夢溪的師傅圓通和尚并沒有跟隨在他的身邊。
戰國時代還不是污染嚴重的現代，四處山青水秀，生機盎然，在后世此處早就到處都是工業區了，不論怎么吹噓日國環保意識很強，實際上工業化一啟動，就已經不可能到處都是原始森林，人類的活動區域必然擴大。
神社十分清凈，沒有喧鬧，此時更沒有參拜的信徒，大國魂神社的神官巫女們早已經站成一排出來迎接，就像是面對上級領導視察一樣。
沈夢溪見著這一幕心情有些古怪，他想起自己曾經小學時候，市教育局的大領導要來學校視察，整個學校高層、老師乃至學生們都忙活得雞飛狗跳，恨不得打掃干凈再干凈。
沈夢溪自己就是這家神社名義上的最高領導人，因此來到神社附近就見著臉上帶著討好笑容的神官們，他微微瞇著眼睛感受到領頭的神官那一身震撼人心的法力波動，那是絲毫不遜色于自己老師圓通和尚的強者，然而就是這樣的強者，見著自己居然露出了這么討好的笑容。
權力還真是非同一般，怪不得夏維爾仙人曾經說過，除了金錢之外，權力也是一個不遜色它的好東西。
此時是中午，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落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影子，原本幽靜的神社充滿了某種神圣的韻味，沈夢溪看在形成在自己身上的光斑，在神官的指引下，洗手、參拜神社。
神社并沒有像寺院那樣擁有上香的需要，所謂參拜，更多是在手水舍洗手漱口，然后對著拜殿參拜白表示自己的心意，當然若是能給一筆錢就再好不過了。
一堆篝火熊熊而起，身穿千早的巫女在神社的大殿上進行著表演，沈夢溪換上了一身公卿服裝，戴著烏帽子和黑川家的家臣們看著巫女們神樂舞表演，樂師們緩緩演奏者音樂。
出于阿國是現代歌舞伎的創始者，同時也是出云大社的巫女，不過這類巫女一般都不是正經巫女，而是神社培訓的表演藝人，四處表演以神明賜福的名義，為神社募集經費。
戰國時代到處殺伐不斷，幕府逐漸失去權威，朝廷的權威更是接近于無，各地的大名到處征戰，辛辛苦苦攢下的錢自己打仗都不夠，國人們朝不保夕，怎么還有錢捐給神社，因此神社經營就很困難。
大神社還能組織正規的歌舞團隊表演周游各國募集經費，小神社就不是那么講究了，所謂募集經費的巫女其實只是單純出賣身體，由于不會長期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因此這類巫女也被稱之為游女。
大國魂神社很干脆地投靠黑川家，讓黑川家世襲大神官，很明顯就是想要求一點贊助。
因此按照城主大人的心意，獻上清純可人的巫女給城主享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反正對于巫女而言這種事還是一件好事，周游列國出賣身體給無數人，還是獻給面前這位位高權重長相秀氣的正太城主，這還用得著選擇。
沈夢溪（黑川清隆）在武藏國這個小地方根本就是頂級高富帥，只要揮揮小拇指，就有一大堆人愿意主動跑過來，說月色真美。
大國魂神社的權宮司荒川靜之見著年青的城主似乎提不起一點興趣來的興致，心中頓時沉了下來，他不知道這是城主對于自己的不滿意，還是對于他組織的巫女表演不滿意，不論是哪種對于他來說都是絕對的災難。
此時的大國魂神社地位雖然崇高，但是地位崇高跟神社經營狀況并沒有直接或者間接的關系，理論上地位最高的伊勢神宮在備受幕府打壓的現在不一樣窮得揭不開鍋了，現在大國魂神社因為前幾年的一場意外大火，所以現在神社還沒有錢來修繕。
朝廷不會撥款，幕府不會撥款，想要籌集資金，就算是將神社里所有巫女拿出去當游女都不夠，因此荒川靜之內心里充滿惶恐，難道讓黑川家撥款這回事又要告吹了。
巫女們面有菜色的模樣，拿著折扇表演的神樂舞，他完全欣賞不來，如果是賞心悅目的大美人來表演，那么沈夢溪或許還有興致，不過現在就完全不行。
按照黑川清隆的人設，是從小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寺廟，沒有見到過女人，法號戒色，既戒男色，也戒了女色，所以還俗之后有些急色，想要和美少女一起睡覺，這是壓抑太久，重新釋放的表現，很正常。
沈夢溪想要通過這個人設保護自己，根據老虎的帝王學教導，如果一開始表現出自己英明神武，想要帶領著黑川家的人改進生產力，說這個世界大地是圓的，沒有神仙，要搞集體主義，拼命種田，改革開放，恐怕沈夢溪這個領主還當不到三天就要被家臣們集體流放。
沈夢溪并不介意自己表現出一些弱點，只要自己智商正常，不和重臣們對著干，表現上尊重這些家臣，他們就沒有流放自己的理由。
因為黑川清隆尊重黑川家的家臣們，所以家臣們也同樣會尊重他們的這個主君。
沈夢溪看著烤熱的飯團，還有些許梅干、干松魚和雞腿，在看了一番表演，進了大殿，荒川靜之一念著祝詞之后，沈夢溪就多了一個神官的身份。
“呸！”
沈夢溪吃著神社為他準備的午餐，他吃了一點飯團，配菜就直接吐在地上，這什么玩意，實在是太難吃了，有些食物甚至讓他覺得這像是餿的一樣。
巫女桔梗站在遠處，看著吐在地上的食物，微微皺了眉頭，這位城主實在是奢侈無度，竟然這樣浪費食物。
黑川家的武士們此時吃得香甜，包括家老秋山正亮。
荒川靜之臉色慘白，看著吐了一地，剩下都沒怎么動嘴的食物，首先他不覺得這是城主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問題。
梅干，雞腿、飯團、干松魚這些飯菜已經是神社能夠準備好最好的飯菜了，為了讓黑川清隆以及黑川家的武士們滿意，他們可是將神社的存款都動用了，然而這些被這個年代底層農民，甚至一般國人都當作無上珍饈美味的食物，沒想到在城主嘴里卻是如此難以下咽。
奢侈，奢侈，實在是太奢侈了。
“桔梗小姐，請你一定要救救我們神社啊！”荒川靜之向著身旁的巫女桔梗求饒，精挑細選的美人當作巫女在大殿上表演神樂舞，可是城主似乎一點也不感興趣。
盡管都是難得的美人，不過城主不滿意，只能表明她們還不夠美，不夠漂亮，可是這些都已經是武藏國第一流的美人，是首席家老拼命收集想要獻給少年城主，其中就包括黑川家不少重臣的女兒和孫女。
即便是這樣都不滿意，難道這位城主大人還想要月亮上的輝夜姬。
“我會的。”桔梗點了點頭，平心而論剛才登臺的巫女都是美人，只不過看上去城主并不感興趣。
“你說城主大人是不是在寺院里太久了，沒有見到過女人，所以審美觀有些出問題了。”荒川神官突然間說道，隨后將目光看向桔梗巫女服下隱藏的身材，緩緩說道，“能不能麻煩桔梗小姐，待會你作男裝打扮。”
桔梗愣了愣，臉上出現茫然的表情，“我不是太愛打扮，只是穿男裝會更加有魅力嗎？”
“對于城主而言或許是這樣。”荒川神官肯定地說道。
桔梗猶豫了片刻，見著這位城主奢侈浪費的城主，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現代人習以為常的白米飯在這個時代被稱作“精米”，在這個時代其實是只有公卿大名、高級武士，或者富裕的大豪商才能吃得起的奢侈品。普通平民甚至下級武士都只能吃些糙米雜糧，即便這樣也不是每頓都能照飽了吃，不過每餐一個飯團的量而已，而且還是貫徹的兩餐制。
農民作為大米的生產者，實際上很多時候終其一生都是吃不到自己所做的白米飯，在后來的江戶時代更是用法律規定農民不準吃大米飯。
然而這些并不知道，因為見到過白女巫、白雪王后、白雪公主這樣的絕世美人的他，很難對一般美女產生驚艷的感想，更何況那些表演的巫女里有太多幼女了，他畢竟不是煉金師，喜歡煉銅。
使用過美食家桌布品嘗了各種美食，在現代生活，大米飯隨便吃的他確實很難對戰國時代的食物感到滿意，這些沒調料，有些酸的食物沒吐出來已經算不錯了。
然而對于桔梗，出身于平民的她而言，沈夢溪就是因為這樣奢華的行為，所以他是不折不扣的暴君。
如果讓這樣的君主統治百姓，毫無疑問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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