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齊倉虎軀一震,好似千百道雷霆一下在腦門上炸開,炸的他頭腦發暈,炸的他七葷八素。
剛剛平靜下來,捏合起來的心境,一下被炸的粉碎!
誰在我的身體里,有人......
齊倉徹底懵了,隨即心頭生出萬二分的寒意,徹骨冰冷。
他是誰?
為什么我沒有聽說過還有這樣的人?
元陽大帝的敵人嗎?
齊倉無法淡定,萬千雜念在心頭瘋狂翻滾,這就是前世自己隕身的那漆黑魔霧嗎?
但任由他心中如何震驚,在那聲音垂流而出的剎那,已然失去了對于身體的所有掌控。
他仍能感知外界的一切,但元神卻好似被從身體之中抽離了出去,徹底的成為了旁觀者。
大殿之中光線并不強烈,卻也說不上黑,這道聲音響起的剎那,卻陡然為之一變。
一股幽幽暗暗的氣息飄忽而現,充塞大殿,空間在此刻都有著扭曲,好似卷縮的畫軸被攤開。
四下延伸,剎那而已,大殿之中竟化作一片四下無盡,幽暗難明,不可揣度的詭異虛空。
似有無窮魔影自虛空之中復蘇過來,狂舞而嚎,恣意而狂放。
好似萬魔之巢穴,恐怖絕倫。
“萬古一帝.....”
安奇生盤坐原地,身前三尺仍是大殿,四下變化卻無法近其之身,他咀嚼著那不知名存在的話,眸光深處微微一動:
“看來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多。”
齊倉的背后另有詭秘,這是安奇生除見他之時已然發現的。
沒有人會沒有過去,哪怕這齊倉疑似來自其他世界,又似乎重生也是如此。
除非是被人徹底掩埋。
凝望‘齊倉’,安奇生眸光映徹出‘齊倉’周身那濃烈至極的詭秘黑暗。
重瞳皆黑,氣息幽暗,有著混亂氣息,卻并不顯得邪惡,直如太空星海,神秘而又蒼茫,令人感覺無比危險。
這類似于他曾在萬法龍樓之中曾接觸過的‘熵’之混亂氣息,卻又似是而非,帶有濃烈至極的個人痕跡。
又是神祗念?
似乎不是......
“活得久,自然懂的多。”
幽幽暗暗的虛空之中,‘齊倉’輕笑發音。
他的容顏不曾有任何變化,但他的聲音,卻變得滄桑而古老。
好似自遙遠過去穿梭時空而來,有著濃烈而厚重的歷史氣息,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縹緲詭異。
似存在又似并不存在。
安奇生凝視他的時候,他也在打量這位在未來驚天動地的存在。
“懂得多,不代表你可以做得到。古之至尊,可遙望過去,推測未來,可終究只是旁觀者,無從插手過去,更不能涉足未來......”
安奇生神色平靜:“你也無需在我面前故作神秘,這毫無意義,該知道的終究會知道。”
早已有所預見,真正見面自然也就不曾有什么驚訝。
可他明白,齊倉逆轉歲月歸來,絕不是‘人’能夠做到的事情,無論他是神祗念還是其他什么。
窺見未來,與逆轉時空間的差距,比任何人想要的都要大的太多了。
至尊,亦不能。
否則,就不會有什么晚年,更不會有什么生死大限了。
“說的不差,過去無可改,未來不可測,可見而不可涉足,我的確做不到將未來的人拉回現在。”
‘齊倉’笑意微有收斂,語氣難明:“你果真和廣龍是同類。”
虛空幽暗,似無盡頭,充塞一切,卻無法觸及安奇生身前三尺之地,好似三尺內外就是兩個不同的天地。
“是你異類罷了。”
安奇生掃過這幽暗虛空,神情冷淡:“萬靈求生,再正常不過,可惜,如你這般,哪怕活著,也已經死了。”
幽幽暗暗的氣息有著混亂與無序,遮掩了一切,哪怕是此時的安奇生也無法透過這一重屏障。
無從見此人真面目。
但無論他是什么,都不再是‘生靈’了,因為他捕捉不到絲毫的生機。
“逆天求存,我仍是我,是否異類,無關緊要。”
‘齊倉’的眸光越發幽深,重瞳黑中帶紅,邪異而冰冷:“反倒是閣下,未來的你集萬道之所長,超邁古今皇尊,人稱萬古一帝!
如此恢弘而壯闊的人生,令人艷羨,可最終,你又是否能坦然接受大限,而不去追尋那蒼茫天道,成仙之門?”
道破天機者,必亂天下。
窺見未來者,往往難以對其他人訴之于口,而為了無定,一旦說出來,反而會造成未來改變。
可對于‘齊倉’而言,又豈會在意這元陽道人是否能在未來成為萬古一帝,亦或者這條路會不會橫生枝節?
“不至那一步,誰又知道呢?”
哪怕聽聞自己未來有多么了不起,安奇生的神色也沒有半點動容,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的味道。
“呵呵,哈哈。”
‘齊倉’狂嘯,須發皆舞,極盡囂狂:“可惜,沒能看到未來的你是否真能逆天!”
“你口口聲聲說未來無定數,你又怎么知道你所看到的未來,不會只是冰山一角?”
安奇生平靜應對,周身氣息流溢,擊退四周擴散而來的幽暗氣息。
未來一角,他也曾見過。
且比之這神秘人所見,更遙遠,也更為恐怖。
萬陽界的未來,絕不是齊倉與這神秘人所看到的那般,極盡輝煌的最后,只怕就是終極的毀滅了。
“或許吧。”
‘齊倉’悠然長嘆:“若非此人機緣巧合而至,我又豈能知曉未來八千年歲月崢嶸,閣下未來身披無限榮光,超邁古人成為至高.......”
“這樣的人生,不止這廢物艷羨......”
話至此處,那一雙黝黑的重瞳之中竟似有著血焰燃燒,流溢著徹骨冰冷的光芒:
“我也很好奇!”
不曾真正看到未來的人,是無法真正理解在未來世的八千年,面前這白發道人締造了怎樣的大時代。
而正因看到了,他才會有著無法抑制的強烈沖動,提前復蘇,前來見此人。
未來世曾有人言,若世間果真有人能踏上仙路,這元陽道人必是其中之一。
“你好奇什么?”
安奇生抬眉,眸光深處有著幽幽暗暗的光芒閃爍。
可惜,這人隱藏的太好,無法捕捉內中的真意。
“天地大運,時起時落,大運勃發之時,萬物復蘇,自有群雄并起,可在這樣的大運低谷,萬物沉寂之時,你有怎樣的際遇,能在短短萬載不足的時間里,取得這樣的成就?”
重瞳變換,幽黑之色幾欲流溢而出,‘齊倉’心中有著極度的渴求。
天有諸季變換,人有生老病死,生時蓬勃,老時羸弱,這是天道,春來萬物復蘇,秋至百草枯萎,冬臨天地沉寂。
這也是天道。
在這大運低落之時出現元陽道人這般人物,直好似秋至冬來,萬物逆天生長,百花齊放。
這本身,就不合常理。
萬物不能擺脫天地法理,人也無法逆轉這個過程,事有反常,必有妖!
近古之年,天地大運回潮,那廣龍秉持那剎那靈機而生,有著成就也就罷了,這元陽道人可什么都沒有!
“類似的疑惑,我聽到的太多了,卻是連回答的興趣都沒有了。”
安奇生轉動化作指環的乾坤圈。
沒有人會逢人就說自己的機緣造化,他自然更不會,尤其是這么一個首尾不露的鬼祟之人。
迎著那幽深冷冽的眸光,安奇生反問:“你來見我,不止是因為好奇吧?”
自來此界,他所見最強之人是星海之中那位不知面孔的永生門主,而這神秘人,雖不顯痕跡,但其氣息,卻隱隱更強。
無論此人是神祗念,還是其他什么,都毫無疑問極為危險。
“通天之法為道,你既晉升通天,道應當已然成就了......”
‘齊倉’凝視安奇生,幽深的眸光之中有著極度貪婪之意閃爍著:“我要觀你之道!”
通天之下為法,其上為道。
唯有晉升通天者,才會真正鑄就屬于自己的道途。
尋常封王的道途對他而言沒有太大的用處,可這元陽道人的道途,卻絕不一樣!
觀,而非要。
神秘人自以為已然足夠隨和,可安奇生聞聽此言,卻是笑了。
“道傳有緣人,法不傳六耳,你與我有何緣法,敢問我求道?”
安奇生輕笑搖頭,眸光中卻沒了溫度:
“要求道,你是想的太多了。”
安奇生傳道不止一次,玄星,久浮界,人間道,他都曾傳下道統,門人子弟不知幾多。
可這并不意味著,道,就可輕傳。
他不知道這詭秘人影到底看到了什么,讓他一界絕頂存在都來向自己求道,但那與他無關。
轟隆!
虛空之中似有雷霆炸開,這一片幽深難測的無垠虛空陡然沸騰起來,隱見其中魔影掙扎。
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恐怖驚嚎,掀起狂暴至極的虛空之潮。
幽暗氣息混亂而無序,縱橫激蕩,卻又環繞在‘齊倉’的四周,將其映襯的如同一尊萬魔俯首膜拜的魔神之王。
“你大概理解錯了意思,我,不是在問你求道。”
魔霧繚繞間,‘齊倉’眸光垂落,冷冽而霸道:
“我要,你就必須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