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
“不!”
“不要啊!”
血光之中,寧玉道周身汲取七罪七情而成的六道陰鬼發出慘絕人寰的凄厲叫聲。
但任由它們如何掙扎,也都無法掙脫血光的束縛。
那血光之中暗藏著深深的陰煞,最能侵染法器法寶,遑論幾道虛幻不實的虛影?
前后不過剎那,血光之中的寧玉道已經開始了緩緩消失。
好似玄星上學之時,老師拿起黑板擦擦去無用的字跡一般,從腳到腰背,再到脖頸,頭顱。
似乎眨眼時間都沒有,這一口祭壇就已經將寧玉道‘吞’了下去。
隨即,血光繚繞之中,安奇生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呢喃之聲:
“你,想要什么?”
安奇生負手而立,淡淡的打量著祭壇血光:
“你有什么?”
山中靜坐近兩年,他可不止是以磁場洗練體魄,推演前路,對于這方天地的了解,也越發的透徹。
這皇天界人間道的天地之中,充斥著無數氣機。
其中,
天有五毒,道,佛,妖,鬼,邪。
人有七罪,貪,嗔,癡,恨,愛,惡,欲。
這些莫名的氣機皆是根植于天地靈氣,或者是天地靈氣本身的‘毒’傳給它們,也可能,正是因為它們的存在。
天地靈氣才有毒。
怨煞陰氣在他看來與道家靈機,佛門靈機沒有什么區別,自然更嚇不住他。
聽得安奇生的回應,祭壇頓時沉默,似乎一個單調的程序卡殼了。
良久之后,冰冷的魔音才再度響起:
“無所不有。”
“無所不有?”
安奇生被這大話逗得笑了。
區區一個異邪道留下的分舵之中的祭壇,也敢說什么無所不有?
便是異邪道未曾覆滅之時,也不敢說此大話。
“你既無所不有,那么......”
安奇生眸光一轉,淡淡道:
“聽聞幽冥之中那位幽冥府君有一本掌管生死輪回的奇書,你有嗎?”
祭壇猛然一震,血霧翻滾,那魔音有些扭曲失真:
“祭品不足!”
“不足?那我便給你補足!”
安奇生負手而立,心念一動間,洞府之中狂風驟起,灰塵漫卷,一盞盞燈火頓時搖曳起來。
而肉眼不可見的,天地間充斥的怨煞陰氣,萬靈散逸的邪念就倒灌而來!
安奇生本就是捕捉精神印記的行家里手,炁種凝聚,三花聚頂之后對于天地間諸般氣機的把握更深,此時心念一動,此處群山之間就為之風云匯聚。
狂風呼嘯之中,這一處遍地沼澤,瘴氣的群山之中散逸的無數陰煞之氣,便滾滾而來。
經由他的指引,倒灌入那祭壇之中。
嗡嗡嗡 血霧繚繞的祭壇經此刺激頓時瘋狂的抖動起來,隱隱間,似有無數厲鬼嚎哭之音在其中響起。
并隨之擴散,自洞府透出,回蕩在群山之中。
一時間,群山之中躺尸的無數野獸全都受驚,瑟瑟發抖。
那一處村莊之中的諸多村民也是駭然無比,正在就著月光宰割野豬的村民更是連刀劍都丟了,跪地祈求起來。
那老村正精神抖擻,跪地吆喝,大喊著要村民們將‘祭品’推出來。
原來,今夜就是他們祭祀‘山神’之日,正因如此,他們深夜都在等候,只等著黎明到來之前奉上‘祭品’。
“什么山神,鬼怪罷了!你們這些蠢貨,還不放開本大俠!”
“快些放開我們!”
幾架板車推著幾個五花大綁的青年來到村頭。
李昌鈺心中無比憋屈,不住的破口大罵。
沒有想到,一番好意,想要替他們除魔,卻反而被暗算了。
“李大哥,咱們這次算是栽了!但義之所在,死又有何懼?只恨這些蠢材,竟然聽信鬼怪的話!”
一個青年大聲喝罵:
“正好,老子死了變成鬼,非要把你們這群蠢材連同那妖鬼一并殺了!”
“不錯,都是鬼,我們怕個屁啊!”
一個低矮青年也咬著牙,身子顫的都打起了擺子,卻還是不肯認慫。
一眾村民惶恐不安,甚至沒有心思理會這幾個‘江湖少俠’。
他們久居于深山之中,卻從未見過這般可怖的景象。
直好似天地間的妖鬼全都復蘇了一般!
呼呼呼 地宮一般的洞穴之中,陰風越發洶涌,整個洞府都好似活了一般,那洞壁之上的浮雕壁畫都開始發出慘紅光芒,似乎也要活過來一般。
那祭壇的動靜更是前所未有的劇烈,血霧翻滾,時而化成鬼面,時而化作妖鬼,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凄厲喊叫。
“老爺,俺有點害怕......”
黃狗的尾巴都豎了起來,如臨大敵一般看著那祭壇,感受到了恐怖。
“不必怕。”
陰風狂飆之中,安奇生衣衫卻紋絲不動,此時正靜靜的看著這方祭壇的暴動,眸光深處漣漪泛起:
“今天,讓你吃頓好的!”
一聲巨大轟鳴之聲響徹,道道血光繚繞的祭壇正中陡然間似是打開了通往異度空間的大門。
一道充斥著無盡怨煞之氣的身影自其中閃現。
“可惜了老夫為自己準備的體殼.......”
冷漠自語之中,一只白森森的骨掌自異度空間之中探出,扣在了祭壇邊緣。
血霧繚繞之中,兩道猩紅眸光洞徹而來。
那眼中萬般情緒翻滾,包含種種貪,嗔,癡,恨,愛,惡,欲,讓人望之心寒,若是普通修行者,只需看一眼,就要走火入魔。
被侵染了自身的靈機。
黃狗汗毛炸起,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高度緊繃。
咔咔骨架顫動之聲,一尊高大的骷髏自那異度空間之中走出。
極邪極魔,萬惡及身!
其模樣與白骨人魔似乎并無二致,但氣勢卻截然不同。
一具白骨而已,卻給人一種極度圓滿之感,那一寸白骨,都讓人感覺到十分的完美,是千錘百煉而出的完美骨架。
咔咔咔 其現身之剎那,四周呼嘯的陰風,繚繞的血霧紅光就全都黯淡了下去。
道道肉眼可見不可見的氣流似乎乳燕投林一般被其吞入體內。
繼而,在黃狗駭然的眼神之中。
那森森白骨之上,一道道的血色紋路出現,隨即,就是血肉大筋,眼球,毛發......
前后不過幾個彈指而已,那白骨已經血肉再生,化作一尊赤裸的雄壯身軀。
那身軀無比完美,每一寸線條的起伏都好似蘊含著人體最為精妙的奧秘,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莽荒奔放之感。
同時,虛空之中就有一件血色道袍浮現,披在身上。
霎時間,一股強橫邪異的血光自他身后迸發而出,似貫日流星拉扯的長長尾炎,又似是其披著一件長長的血色披風。
血光繚繞之中,他隨手下探,嗡鳴震動之間,一口小小祭壇自斑駁祭壇之中升起,被他握在手中。
“異邪真人......”
安奇生漠然看著這道人,眸光中漣漪升起:
消耗道力928點異邪真人 原本軌跡:生于皇天界人間道,大青王朝,量州泰田府,少時為大戶人家農奴,因其天賦異稟,得以修習武功,后因其氣運鼎盛,得遇宇外奇物,踏上修行之道......
其人天賦絕頂,悟性絕倫,修行奇快,開辟異邪道教派,雄踞十萬大山,為邪道巨擘,其于宇外奇物之中悟出七十二門通天法,合之而成異邪道......
后逢大變,異邪道為人所滅,其自斷本命隱匿群山之間.......
......于皇天九萬七千六百九十年,幽冥府君祭前夕,為白無常謝七所殺 這血袍道人赫然就是異邪道教主,異邪真人!
相傳多年之前為人所滅,卻留下了后手,留待后世重生。
這時,安奇生才知曉,為何異邪道的邪法屢禁不絕了,因為源頭根本就未被滅,每隔一段時間,遍布無數山川的一座座祭壇之中就會有邪法流傳而出。
而異邪真人,就隱匿在無數祭壇之中,任何一座祭壇有了起色,就能自其中復生。
不過,安奇生在意的不是異邪道人。
而是那件‘宇外奇物’。
皇天界人間道,自然也是有域外世界的,只是,域外,與宇外,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或許來自星空深處,后者,卻極有可能來自,
其他宇宙!
“本座推算之中,尚有甲子才是本座出世之時,不想竟是提前了,看來,是你的功勞了......”
血衣道人不急不緩的看向安奇生,慢條斯理的道:
“本真人應該謝謝你.......”
安奇生淡淡的打量了一眼血袍道人:
“祭品,夠了嗎?”
血衣道人眸光一凝,深深的看了安奇生一眼,并未感覺到絲毫的法力,似乎只是個凡夫俗子,只是這具體魄未免有些太過強橫了.......
簡直比起龍獸還要強橫。
這也是人類的肉體?
他舒展手臂,緩緩適應著復生之后的感覺,微微贊許一聲:
“你的祭品不錯,你想要什么?神通秘法,還是法器法寶?”
看著靜靜而立的白衣道人,異邪真人沒有動手,熟悉著此時這具白骨人魔體之時,也在窺探著安奇生。
他可不信一個能夠提前甲子復活自己的人,絕不可能是個沒有法力的凡夫俗子。
“你那口祭壇不錯.....”
安奇生淡淡一笑:
“就拿那祭壇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