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女子的聲聲哭訴,趙之敬胸膛起伏,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喝一聲就持劍跑出了屋子。
他一腳踹開供奉著‘送財之神’屋子的大門,揮劍就砍向屋內供奉著的一尊鍍金神像:
“該死啊!!”
常年走江湖,趙之敬的拳腳功夫也是不弱,這一劍砍下,寒氣森森,就要將那神像碎尸萬段。
那神像是個俊美男子的模樣,面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待那劍光呼嘯而來之時,那神像突然笑了,口發人聲:
“趙之敬,砍殺了我,你這偌大的家業又將風流云散,嬌妻美妾也都將離你而去,你可想好了!”
笑聲伴隨陰風呼嘯,屋內擺設桌椅全都晃動起來。
趙之敬的劍光一滯,分明沒有任何阻礙,這一劍,卻硬是砍不下去。
“淫神,邪神!我殺了你!”
趙之敬血氣上涌,瘋狂劈砍空氣。
利劍與無形的空氣發生著碰撞,屋內頓時一片狼藉。
“你家道中落,這一切可都是我幫你的,我讓你賺了錢,讓你發了家,讓你娶了嬌妻美妾!你如今竟然要殺了我?”
笑聲突然變得淫邪起來:
“你回來的正好,正要當著你的面,玩弄你那些嬌妻美妾,哈哈哈......”
陣陣陰風肆虐而起,自屋內吹向院落之中。
只聽陣陣尖叫之聲,五個女子手舞足蹈著被陰風包裹著自各自的屋子之內飛了出來。
人還在半空,身上的衣衫已經開始自動解除,一件件的被陰風吹走。
待得來到這屋子之內時,已經是赤裸裸的幾具大白羊了。
“啊!邪神!邪神!我要殺了你!”
趙之敬目眥欲裂,瘋狂劈砍著無形的屏障,心中升起無限的后悔。
悔恨自己供奉邪神淫祠,以至于害了家中妻妾,蒙受奇恥大辱。
“滾!離開我家!”
“哈哈哈!你后悔了?可惜,晚了!”
邪神怪笑一聲:
“殊不知,請神容易送神難,你三叩九跪將我請來,現在向讓我走,哪里有這般容易?!”
女子尖叫,趙之敬的咆哮聲中。
一道人影緩緩自神像之中走出,卻是個英俊的赤裸男子。
他懸空而立,舔著嘴唇:
“這,才該是我等神之享受,神之貢品!”
但他的話音未落,被陰風束縛著動也不能動的趙之敬身上陡然迸發出一道金光。
隨之而起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之聲。
金光自趙之敬的胸前迸發而出,于虛空之中化作一頭好似雄獅也似的大狗虛影。
“這是?!”
金光繚繞之中,趙之敬心頭一震,猛然間,就想到了那位安道長肩頭蹲著的小狗。
這小狗似乎因為被拔了一根毛,還朝著自己齜牙咧嘴來著。
但此時,這只神狗何其之威猛?
“什么東西?!”
那邪神怪叫一聲,轉身就要逃跑。
卻只聽一聲咆哮,那雄獅也似的大狗就撲了上去,大口一張,生生咬斷了那邪神的雙腿。
再一張口,咬斷了他的喉嚨,生生將其整顆頭都吞了下去!
再然后,身形一個膨脹,竟是將邪神全都吞入腹中。
“狗神!”
趙之敬大悲大喜之下,整個人軟倒在地,連連叩首不已。
其余幾個被撥成大白羊的女人也都‘嚶嚶’哭泣著跪倒,連連叩首道謝。
比起趙之敬,她們才是最為感激之人。
“吼”
大狗回首看了一眼趙之敬,一齜牙,已經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見。
邪神被除去,趙之敬一家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經此一事,趙之敬在家中供奉起‘安道士’排位,還塑了一尊神狗雕像日日參拜。
隨后的多少年,多行善事。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四方酒家,六層。
安奇生靠窗而坐,對月飲酒。
此處高度極好,角度也好,正好能俯瞰小半個城池的夜景。
這大青是沒有宵禁的,夜晚也頗為熱鬧,萬家燈火與星光月色爭輝,別有一番風貌。
拳頭大小的黃狗蹲坐在桌角,與一大塊骨頭較勁,咬的滿嘴流涎,嗚嗚有聲。
“陰司亂,什么牛鬼蛇神都坐不住了......”
安奇生眸光幽幽。
陰司城隍體系固然有極大的弊端,更因為諸多束縛被天意真人抓住破綻,以人道破了陰司城隍體系,可也正因為這些束縛,這些城隍才不會如邪神這般肆意妄為。
陰司城隍在時,這些淫祠邪神根本無法立足,但隨著陰司城隍的潰敗,正如國之將亡,妖孽輩出。
夜幕之下,一點金光破空。
倏忽而來沒入酒家六樓,沒入了黃狗的毛發之中。
“嗚”
黃狗舒服的叫喚了一聲,好似吃了什么大補藥,整個狗都抖擻了起來。
“走吧。”
安奇生放下一塊碎銀,施施然下樓。
黃狗一躍上了他肩頭。
石寧府城郊,一座低矮的小院之中。
“噗!”
一個士子打扮的青年正在打坐練氣,突然身子一震,張口吐出一口腥臭鮮血。
“是誰破了我的欲神!”
那青年一下起身,面目猙獰:“那趙之敬區區一個凡人,不會是他,石寧府城隍已走,也不會是他,到底是誰?!!”
他雙眼血紅,心中怒極。
他名為寧玉道,那邪神是他修煉的《七情滅度法》中分化而出的一道‘欲神’,相當于他本命的七分之一。
此時被滅殺,幾乎要了他七分之一條命!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已經如此小心,為何還是找來了禍患。
他一起身,周身陰霧繚繞間,就有幾頭猙獰鬼神隨之浮現而出,環繞著他徐徐游動著。
“七弟死了,嗚嗚嗚”
“哈哈哈!七弟可不是死了嘛!”
“你說過那趙之敬祖上沒有出過修行之人,不會有危險,你害死了他!”
“痛煞我也!七弟啊,我必將其宰殺!”
“念往昔,七弟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早知他要死,不如讓我吞了他!”
“死得好,所有人都該死,都該死啊!”
那一道道陰霧所化的鬼神面孔不一,皆帶著強烈的情緒,嗚嗚亂叫著。
“夠了!”
寧玉道低喝一聲,靈魂作痛:
“石寧府出了變故,不能久留,必須盡早離去!你們為我壓制傷勢!”
寧玉道心中不安,隱隱能感受到一股危機。
此時坐立不安,喝罵了一聲后,將周身陰鬼全都收回身體,身子一晃,已經消失在屋內。
夜風呼嘯之中,寧玉道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石寧府,怨毒之色溢于言表。
但心中驚悸越發深重,再不敢逗留,隨風消失。
向著遠處奔逃而去。
同時心中誦念經文,搬運法力,感應著‘欲神’死前所看到的畫面。
“一條狗?是哪路大妖?”
感應著‘欲神’被生生吞吃的畫面,寧玉道臉皮抽搐不已,心中越發驚懼了。
他看得出,那只是一道虛影。
一道虛影就這般輕松的吞吃了他的欲神,其本體又該如何?
而且,犬類大妖,最為擅長追蹤,怕不是要追上來。
他的心念一動,就聽到遠處夜幕之下傳來一聲破浪穿空的吼叫。
隨時犬類之屬,其音卻浩蕩好似獅虎,威嚴中帶著一縷神圣。
“它真的追上來了!”
寧玉道心頭發毛,一咬牙,向著遠處狂奔而去,拉扯的陰霧都變了形。
黃狗張口叫了一聲,又自懶洋洋的拍了拍嘴,人性化的露出一絲無聊。
安奇生不急不緩的走著,眸光之中清晰的映徹出那山林野地間狂奔的寧玉真:
“不想,還有一條大魚......”
他心中微動,道一圖隨之反應,如水光芒中流出字跡來:
消耗道力186點寧玉真 原本軌跡:生于皇天界人間道,大青王朝旦州石寧府,大富之家,少年時家道中落,窮困潦倒之時得了一卷邪法《七情滅度法》,修持之下很快受箓......
為修邪法為害一州,終邪法大成。
于皇天九萬七千六百四十三年,淪為邪道巨擘體殼,灰飛煙滅 七情滅度法,安奇生自白骨人魔法之中有過了解,這同樣是當年異邪教流傳的七十二邪法之一。
白骨人魔以骨架為核,吞噬血肉精魄修持。
而這七情滅度法,以七情雜念修持,越是強烈的七情,越是能加快修行速度。
歷代修行此法之人,皆是以折磨人為手段。
這寧玉道欲在夫前淫其妻妾相比于其歷代前輩來說,可就差得遠了。
相傳數百年前,一尊修持七情滅度法的邪道修行者,曾暗中奪得一城,以邪法亂讓父亂女,讓子殺母,而這一切,統統都將被他們所感受到!
佛道未必是好,邪道卻必然不是!
黃狗不時的咆哮一聲,催的那寧玉真奪命狂奔,頭皮發麻。
安奇生則不急不慢的跟在身后。
沒多久,已經到了石寧府外數百里之外的群山之中,而那寧玉真身子幾個起伏,竄入山林之中,竟然消失不見。
安奇生駐足林外,眸光幽幽眺望。
隱隱間,他能看到群山之中那滾滾瘴氣沼澤之下無數怨煞之氣暗藏,甚至于,能看到一座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