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大爺,那孩子和我沒有關系啊!”
那伙計哭喪著臉:
“他剛才買藥還少給了我錢,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少廢話!回答我!”
蘇二咬牙。
南梁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燒了道觀之后混進來好些天了都沒有發現那老道士的蹤跡。
此時終于發現,自然不能放過消息。
那伙計身子一抖,慌忙回答:
“那孩子好像是住在城南,具體在哪我真不知道啊!他也就是這半個月以來一直在這里買藥而已”
“你若敢騙我,你知道后果。”
蘇二一松手。
伙計一屁股坐到地上,連道不敢。
“哼。”
蘇二轉過身,看向張昊昊消失的地方,眼神閃爍。
南梁縣雖小五臟俱全,城池不比之外,隨意動手極有可能逃都逃不掉。
還是要小心 等晚上再去結果了這個老東西。
南陵城南。
一處低矮小院子里,有縷縷青煙升起,飄散在半空中。
方圓不過兩三丈的小院子里,大石頭壘砌的灶臺之上,一口大鍋支起。
只穿了一條短褲的安奇生盤膝坐在溫熱的藥水之中,皮膚通紅。
藥水散發著刺鼻之味充斥鼻尖,水汽繚繞之間,他的皮膚之上盡是水珠。
半個月而已,他的狀態已經比之之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滿是褶皺的臉上變得平整,松垮的肉皮變得緊致,瘦弱佝僂的身體也變得充盈起來。
說是年輕了十多歲都有人信!
“師父,我回來啦!”
張昊昊風一樣沖進了院子里。
“師兄,你也不知道關門!”
姜婷婷從地上抬起頭,小臉上灰撲撲,盡是草木灰。
“哦。”
張昊昊撓撓頭,轉身關上門,之后走到院子里,解開藥袋。
“先放龍葵三兩,再下雪見二錢,紫萱四兩二錢”
張昊昊嘴里嘀嘀咕咕,熟練地將一樣一樣的藥材均勻的倒入鍋中。
不過,他不大敢看師父。
此時的師父皮膚通紅,身上的肌肉還跟小耗子似的竄來竄去,看起來就讓他害怕。
安奇生坐于滾燙的藥液之中,口鼻之間散逸而出的氣流將刺鼻的藥味吹散。
以各種藥液熬煮自身,是他從通正陽的記憶之中得來的一種法門。
能以最快的速度將藥材之中蘊含的藥力吸收化作內力,打磨肉身,填補虧空。
這半個月以來,他除了入夢,修煉內功,拳法之外,大半時間都泡在藥液之中,一遍遍的熬煮自身。
正因如此,他才能夠發生這么大的變化。
而浸泡在藥液之中的同時,他也沒有閑著,仍在入夢之中,以入夢自己得來的二十四個小時時間來,不斷完善著他自己修改過的童子功。
時間流逝,很快到了傍晚,紅霞漫天。
安奇生才緩緩收勢。
這一鍋滾燙的藥液已經冰涼,其色澤也變得透明好似清水。
他大步走出大鍋,也不用擦拭,周身的勁力自發的一抖,已經震落周身水珠。
半個月的時間不足以讓他脫胎換骨,但卻足以讓他對于這具身體的掌控達到化勁層次,而身體在內力的滋養之下,也漸漸有所恢復。
畢竟,那老道七十年打磨的身體,雖然內力消散,精氣虧損,重新走一遍,卻也比普通人從零開始快的多。
當然,這其中也有鐵山送的那瓶藥丸的功效。
“六扇門的確財大氣粗,一個五品捕頭隨手拿出來的傷藥效果也好的出乎預料”
安奇生緩緩穿著衣服,也不由輕嘆一聲。
熬煮自身的過程也就到此為止了,不是因為沒有作用,而是因為沒有錢了。
他這次下山,也只有從蘇二那里敲詐來的二十兩銀子,以及那塊當了三十多兩銀子的玉佩。
買藥花了三十多兩,租這院子花了十兩,加上三個人吃飯,置辦衣服,也算是花的丁點不剩了。
這時,他倒是有些期望那些匪徒快點早上門來了。
不然,一個九十多的老道加兩個奶娃子,除了去乞討,也沒啥別的法子賺錢了。
“師父,飯做好了。”
張昊昊的聲音傳來。
“嗯。”
安奇生走進屋子,兩個小家伙已經正襟危坐等著開飯了。
從這里,安奇生也不得不感慨,那老道倒是收了兩個好徒弟,勤快不說,一點沒有前世那些熊孩子的特征。
一個個聽話的不得了。
“師父,咱們沒錢了......”
吃完飯,張昊昊愁眉苦臉的拿出錢袋,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數了數:
“三十六個大子兒,咱們三個省著吃最多也就吃個四五天”
“啊?怎么就這么點了?師兄,你是不是偷偷的跑去買糖葫蘆吃了?”
姜婷婷一聽,頓時也愁眉苦臉起來。
她可不想餓肚子了。
“我沒有!”
張昊昊臉一下漲紅了,十分委屈:“除了師父給咱倆買的幾個糖葫蘆之外,我沒有再吃過了”
“好了,錢的事,師父來想辦法。”
安奇生有些慚愧,這些天他沉浸在練功之中,倒是虧待了這兩個小家伙了。
不過兩世為人,他都不曾為了吃飯煩惱過,下意識的就忽略了這事。
他摸摸二小的腦袋,憐惜道:
“以后有錢了,你們想吃多少糖葫蘆,就吃多少糖葫蘆。”
“師父萬歲!”
剛才還垂頭喪氣的小家伙立馬興高采烈起來。
一串糖葫蘆,他們就已經很滿足了。
紅月高懸于空,夜風‘呼呼’而動。
城南的小巷之中,幾道人影趁著夜色匆匆而來。
他們動作輕緩,在夜色之中一閃而過。
“打聽到了,前面第六家就是那老道士租住的地方,一老二小,不會有錯了!”
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低矮漢子輕聲說道:
“我打聽的那人記憶很深刻,因為這院子里天天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藥味,四周的人都知道,這老道受了重傷。”
“好!”
蘇二嘴角扯了扯,想起自己被那老混蛋欺騙了的二十兩銀子和玉佩心中就隱隱發痛。
蛇王山雖然家大業大,但他自己可沒多少錢。
二十兩銀子夠他在醉月樓點上三個姑娘瀟灑四五天了,就這么被這老東西給糟蹋了!
“走!殺了這老畜生,二哥請你們去醉月樓瀟灑一天。”
蘇二心中殺機‘蹭蹭蹭’的起來,咬牙許諾之后。
趁著夜色咬牙摸了過去。
小小院落之中,安奇生慢悠悠的抬拳踢腳,身子只在方寸之間打轉。
他的動作輕緩,比之玄星那些公園里老太太的動作還要慢。
似乎全身上下都掛著沉重的鐵衣。
但若有人在身邊,就能聽到,隨著他的動作舒展,他渾身筋骨都在發出‘咔嚓’‘咔嚓’的響動。
不但筋骨活動的極開,體力消耗也很大。
夜風吹拂而過,落葉隨風而舞。
慢悠悠打著拳的安奇生耳朵微微一動,似乎聽到了什么響動。
“這可不是瞌睡了來枕頭?”
安奇生眼神微微一亮,又自恢復了沉寂。
繼續慢悠悠的打著拳。
現實里半個月,加上夢中半個月,他已經初步將數十上百套內家外家拳法套路整合,從其中挑選出最為適合契合童子功的拳法招式來。
打這套拳,不但內力提取更快,對于筋骨皮膜的打磨也比原本的童子功強出很多。
“嗯?”
聽著風聲之中隱隱傳來的‘咔嚓’聲,蘇二一揮手,伏在墻角處。
“二哥?”
有漢子低聲詢問。
“別說話。”
蘇二打了個手勢,身子輕輕一個起伏,貍貓一般吊上了院子低矮的土墻。
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去看。
只見院子里,那老道士慢悠悠的打著拳,打拳的同時骨頭都在響動。
“這老家伙果然重傷了,打這么軟綿綿的拳骨頭都在響,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
蘇二心中冷笑:
“敢騙我,看你這次怎么死!”
他一手吊在墻上,另一手在身后比劃了一個姿勢,讓其他幾人繞過去從后面圍住。
然后伏在墻頭,手臂輕抬,瞄準。
一聲輕響,散發著幽幽藍光的袖箭已經破空而去,向著恍若未覺的安奇生射去!
“哎呦!”
袖箭及體之前,安奇生突然叫了一聲,扶著腰彎下身去。
“閃了腰了?這么巧?”
蘇二先是一愣,閃過一絲疑惑。
但余光一撇自己帶來的幾人都已攀上墻頭,也就打消了疑惑,手在后腰一摸,抽出匕首。
身子一用力,竄進院子里。
幾道身影躥下墻頭。
蘇二因為緩了一緩,那幾人已經一下竄了出去,紅月之下泛紅的刀光已經好似狂風暴雨一般向著安奇生砍取!
“來得好。”
安奇生心中一笑,身子一彎,躲過背后橫削而來的刀光。
身子一抖,虛虛環抱的雙手就勢一握,捶向身后。
一式撇身捶發出。
安奇生周身松散的大筋一下繃緊,氣流呼嘯之中,好似一下抽爆了空氣。
一刀砍空的匪徒心中暗叫不好,那鼓蕩起兇猛氣流的撇身捶已經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腹之間!
如重錘敲大鼓!
一聲低沉悶響之中,那匪徒雙眼一突,被巨大的力量打的離地而起。
‘呼’的飛出丈許,重重的撞在石墻之上,筋骨‘咔嚓’碎裂一片。
一下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