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西藍花最后的倔強
干柴雜草鋪就的燃料，在鍋底愈燃愈烈。
有類似鐵屬性的木質材料做成的鍋，盛著足夠的清水，在火焰的升騰下，鍋里面的水漸漸沸騰。
堆放在邊上，比一座山還要大的，西藍花的尸體，被江寒取了一部分，放進了差不多已經燒沸的鍋中！
然后把預先準備好的“油”和“鹽”也一并放進水中…其實那個畫面并不怎么美妙，那兩種被江寒抓來當做調料的生物，在半死不活的狀態下，幾乎是被藤蔓活生生的碾成所需要的形狀，以便它們身上所儲存的鹽分和油能夠充分溶解在水中。
不過這應該不算殘忍吧，咱不也吃豬肉提煉出來的豬油么。
如此操作完之后。
江寒便像是地球人類一樣生出四肢，然后蹲在灶邊，等待著，不一會兒，鍋里面就傳來了一陣還算湊合的香氣。
有一說一。
江寒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注重過儀式了，上一次吃熟食已經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
而大概正是因為這一次注重了生活儀式，江寒忽然意識到：
“臥槽！我這算是退化了嗎？茹毛飲血過習慣了都…”
這樣一思考就停不下來了。
江寒很快就覺得有很多不對勁兒，或者說不太舒服的地方。
“沒有貪欲，沒有色欲，沒有征服欲，沒有成就欲…我是不是不小心丟掉了什么東西？難道說是因為我變成黃瓜之后，生理上沒有那樣的需求？”
江寒皺起不存在的眉頭，開始審視自己的身體。
而審視的結果是…沒有結果。
鍋里面西藍花煮好的瞬間，他就立刻把剛才的思考拋到九霄之外了。
用藤蔓把鍋里面煮好的西藍花撈起來，雖然沒有蔥蒜，但是有類似花椒一樣的植物做成的調料，稍微沾染一點調料，就能享受一種涼拌西藍花的快樂。
下一步，當然是把西藍花放進嘴里咀嚼。
味道出乎意料的贊，第一口就讓江寒眼睛一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腦海里一直在回憶真正的西藍花的味道，反正流淌在嘴里的味覺感受，讓他真正的品嘗到太久沒有感受到的，熟悉的味道。
但西藍花終究只是西藍花，盡管勾起的，作為地球人類的回憶，給菜肴增添了幾分非比尋常的滋味。
但西藍花的滋味是有上限的。
江寒吃了幾口，就開始回憶曾經吃過的其他美食了。
冰淇淋，珍珠奶茶，火鍋，鹵豬蹄，豆腐腦——
回憶著，江寒突然輕“噫”了一聲，他發現放進嘴里的西藍花變味道了，先是草莓味的冰淇淋，然后是奶茶里面的珍珠，配上一口湯汁就能體驗到完滿的，猶如加冰的奶茶的味道…總之就是腦海里想什么，西藍花的味道就會變成什么，你也不知道這種神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江寒覺得這應該是西藍花對他最后的饋贈…西藍花真的是個不錯的家伙。
總之，江寒感覺天空都突然變得更加蔚藍了。
心情大好。
于是繼續燙煮西藍花的身體，就像吃火鍋一樣的步驟，煮好了就撈起來吃，直到夜晚降臨，西藍花的身體終于被吃得所剩無幾。
江寒已經飽了，等待著最后一鍋西藍花煮好的時間里，他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月亮！
連月亮都是七八個擠在天上，好不熱鬧！
而他，卻孤身一人！
真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二十四人。
“嘿，老兄，如果你還活著，我們現在說不定能開個party，我們原本真的可以做朋友。你是第一個能和我交談的人，我不該殺了你的，要不這樣，我把你栽種在地里面，你盡快重新長出來？喂，老兄，你回個話，如果你能重新長出來，我保證我下次不殺你了…”
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大堆，幾乎不像是江寒之前的風格與思維方式了。
以后他回憶起這一天，會知道這是有外力原因的，絕不是他腦袋抽風了，擱這兒沒事找事。
盡管回憶起西藍花的時候，江寒還是會感覺到十分傷心。
傷心的程度，不亞于痛失好友。
但，江寒還是強忍著悲傷，把最后一鍋西藍花的身體撈出來，大口大口的吃掉了。
“嗝——嗝——吃飽了，唉，回去睡覺吧。”
江寒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本來是打算直接掉頭回去，找個安逸的地方睡覺，以等待進化的，可是掃了一眼看似風平浪靜的海面之后。
他還是忽然發動了數十根藤蔓，一下子刺進海里面！
嘩啦！
隨著一陣看不見的追擊之后，海面被魚頭人的血液侵染成可怖的顏色！
“不要來煩我，你們這些丑陋的爬蟲。”
對著已然死氣沉沉的海洋豎了個中指，江寒這才掉頭離開。
或許這對于江寒來說，只是隨性而為的一件小事。
但對于已經意外失去了神明的魚頭人們來說，卻是又一記沉重的打擊…現在，魚頭人們真的不得不開始長時間的蟄伏了。
——————
在睡覺前，江寒先回到西藍花原本扎根的地方。
他是想去看看那片土地里會不會有西藍花留的種子什么的，他是真心想把西藍花再重新種出來——這應該被記錄為他第一次想要培養舊神的時間點吧。
不過走回來之后，江寒便立刻被正在鬧騰的樹人們吸引了注意力。
在這片還算廣袤的土地上，有許多有模有樣的建筑鱗次櫛比的矗立著。
他看到好多很小很小的火刑架上，綁著一個又一個的樹人。
這畫面他見過。
“這些樹人成天就燒來燒去的，有意思么？”
話雖如此，江寒還是低下身子，就跟小孩子膝蓋著地，去觀察螞蟻搬家一樣。
江寒少有的細致觀察了一下樹人們的舉動。
但是樹人終究是太小了，而且外表都是褶皺連連的，著實看不出什么端倪來。
江寒唯一的收獲就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樹人。
“1號？”
江寒放出藤蔓，把這個還算熟悉的小東西的卷起來。
幾乎是拿到眼前細細觀察。
“你們以為我是你們的守護神？”
江寒沒指望大祭司能給他回答。
盡管大祭司的確有做出回應，但那個聲音落在江寒耳朵里就是“吱吱”聲。
江寒甚至會懷疑是不是他藤蔓太用力了，把這個樹人捆綁得太疼了，所以對方才發出這種聲音的。
“算了，別指望我當你們的守護神！老子要去睡覺了，別來打擾我，不然把你們都變成齏粉。”
江寒本來是想直接松開大祭司，讓大祭司也“高空墜亡”，但是剛想那么做的時候，他又沒來由的覺得不妥。
于是就輕巧的把大祭司放回到地上。
接著，他一轉身，朝著遠方的山巒中走去。
在兩座連綿的，高大飽滿的山峰之間，江寒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他用藤蔓稍微整理了一下這乳…哦不，山溝，然后直挺挺的躺進去。
“啊，突然有點想交配了。”
江寒在心頭懶散隨意的想著，盡管作為黃瓜的他根本沒有那種功能。
睡意，很快排山倒海而來。
一切似乎按照預定軌道在前進！
直到幾乎半睡半醒的時候，江寒突然聽到像是腦海里，又像是肚子里面傳來了響動。
起初，那種感覺挺美妙的。
就像是在酒店睡覺的時候，忽然有漂亮女孩子敲門，說要跟你拼房，大家湊合著一晚上八百塊就過了，你一想，八百塊也還行，更何況對方長得還這么漂亮。
但很快，那個女孩子就突然說道：
“你要成為樹人的守護神。”
江寒頓時一個激靈：
“哈？”
那個聲音繼續傳來：
“你要向我發誓，成為樹人的守護神，否則你將永遠沉睡，再也無法醒來。”
如同身下的女孩子突然變成了一株西藍花，能給你直接嚇萎咯！
江寒也被嚇了一跳，他慌忙的想要爬起來，睜開眼睛什么的，但是卻發現自己鬼壓床了，動彈不得！
“向我發誓，成為樹人的守護神。”
西藍花的意志再次傳來，催命一般。
“這狗幣——”
良久，江寒一聲飽含感情的咒罵。
然后他將自己的意識扔進黑暗之中。
媽的，老子就不答應，就睡，有本事你真壓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