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總,快坐!”吩咐了一句之后,錢部長急忙邀請道。
蘇越點了點頭,在沙發上泰然地坐下,然后直接說道:“剛才鄧經理說的條件,錢部長覺得如何?”
錢部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地反問道:“不知蘇總有沒有在寧州開一家分公司的打算?萬分之一手續費的條件,對于個人投資者來說,我們營業部沒有先例,但是…若蘇總能將基金賬戶開立在我們券商名下,我可以直接和營業部總經理商量,讓總經理向總部那邊申請。”
他說得很為難的樣子,其實不過就是想讓蘇越能將基金賬戶,遷到他們券商公司名下而已。
一千萬的交易客戶,固然是少見的超級大客戶。
但比起動輒數億的私募基金來說,還是不值一提,只要能讓‘添越資本’新設立的基金賬戶,落戶在自己所在的營業部,那營業部的整體業績,都會上一個臺階,說不定他也能擺脫目前的這個位置,再往上走一步。
這可是蘇越主動送上門,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可不愿意錯過。
“分公司的事,目前還處于籌備之中,新基金的設立,需要時機,目前我還沒有這個打算。”蘇越微笑地道,“萬分之一傭金的交易賬戶,錢部長若覺得困難的話,那就當我沒說,我再找其它券商公司試試。”
聽見蘇越強硬的態度,錢部長臉色有些尷尬。
鄧先明站在錢部長旁邊,也不斷地在給錢部長使眼色,意思是先答應下來再說,反正基金的事,后面也可以談。只要能留住客戶,等后面關系熟絡了,營業部這邊再釋放一些比其它券商營業部更優厚的條件和好處,沒道理會談不下來。
如今就想一口氣吃成個大胖子,鄧先明覺得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錢部長見到屬下一直使眼色,忍不住白了鄧先明一眼,輕咳了一聲,沉聲道:“蘇總誤會了,我是說對于個人投資者來說,萬分之一的傭金我們營業部沒有先例,但不等于不能創造先例。蘇總是基金的創始人,自己又是資深投資者,自然跟平常的個人投資者是有根本區別的,只要蘇總能在我們營業部保持千萬級別的資金交易量級,我可以試著幫蘇越申請這一類的交易賬戶。”
“那就拜托錢部長了。”蘇越點了點頭,微笑道。
開戶交易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在意,在這營業部留這一千萬資金,蘇越不過是想簡單地幫鄧先明一個小忙而已。
他的主要目的,是奔著鄧先明這個人來的,其它的,都不重要。
當然,若能為未來的‘添越3號’基金以及自己的個人交易,談一個相對豐厚的開戶條件出來,也是意外之喜了。
見自己一番口舌,終于將蘇越給留下來了,錢部長不禁松了一口氣。
一千萬資金活躍量的超級大客戶,若是一個高頻交易者的話,那給營業部帶來的利潤可不少,而且除了交易傭金之外,營業部還可以提供收費的專用通道等附加服務,一般千萬級別以上的超級大戶們,為了使自己在跌停、漲停排板之時,快人一步,都會接受券商公司的這種附加服務。
總而言之,一個千萬級別的客戶。
在06年這個時期,能給營業部帶來太多好處了。
“小鄧,你先招待一下蘇總,我去給總經理打個電話。”錢部長心中激動,急忙站起身吩咐。
鄧先明點了點頭,看著錢部長走出辦公室,這才找話題跟蘇越聊了起來。
“蘇總,你這么年輕,就建立了一家資金規模上億的基金公司,真是厲害。”鄧先明了解了蘇越的基本情況后,看著手里的那張名片,心中滿是驚嘆,“現階段,國內私募基金規模上億的,只有三百多家而已,蘇總應該是這三百多家里面,最年輕的私募基金老板,稱得上是‘金融天才’了。”
“鄧經理過獎了,我就是運氣好而已。”蘇越微笑地回答。
鄧先明盯著蘇越那雙深邃的眼睛,也笑道:“蘇總客氣,金融市場上,運氣只能一時僥幸,可不能保證每次交易都那么僥幸,蘇總能將基金規模做到一億級別以上,我相信運氣的成分,不過只是占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蘇越見辦公室里,此刻并沒有其他人,錢部長這一通電話,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結束,不禁臉色一正,沉聲說道:“鄧經理,如果我邀請你加入‘添越資本’,幫忙組建寧州分公司,你會心動嗎?”
“這個…”
鄧先明沒想到蘇越被突然說出這話,更沒想到蘇越會問得這么直接。
他認真地觀察蘇越的神態,見蘇越一本正經,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不由沉默了一會,回答道:“蘇總,你高看我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是知道的。說到底,我不過就是個營業部里的小經理,論人脈、論能力,比起業內的一些資深人士,我還差得遠,更遑論架構一家分公司的本領了。”ωωω.999xs.co\m\
蘇越沉默,想了想,微微頷首。
此時的鄧先明,還沒有積累足夠的客戶資源、人脈,也還沒有歷經一輪完整牛熊的洗禮,確實達不到獨當一面。
“不過,蘇總…”
雖然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和人脈關系,扛不起這個重任,但鄧先明心里卻有其他的人選,只聽他接著說道:“如果蘇總真想謀求一個在寧州金融界能夠獨當一面,幫你架構分公司的領導人物,我可以向你推薦一個人。”
“哦?”蘇越好奇地盯著他,問道,“何人?”
“我們營業部的前總經理。”鄧先明回道,“他叫郭琨澤,金融界老人了,人脈、能力啥都不缺,就是脾氣有點不好。他在營業部的時候,就算前兩三年,股市行情低迷成那樣,我們營業部也沒有虧損,大家日子都基本還能過下去。”
蘇越微有驚訝,這人的名字,他上一世的記憶中,有過痕跡。
在他活躍在金融市場的那段時間,此人已經是‘金水資本’的著名高管,執掌二級市場投資業務,在金融界聲名赫赫。
“郭琨澤先生居然是你們營業部的前總經理!”
蘇越感嘆了一句,又問道:“按照你的說法,郭先生在營業部里經營得這么好,為何又被離職了呢?”
“總部的決定,我也不知道。”鄧先明回道。
其實面對著營業部換帥,他們私底下有猜測,畢竟華商證券內部,派系林立,爭斗頻繁,并不是說一個人有能力、有一定的人脈,會經營公司,就一定能夠在公司步步高走,安穩地生存下來。
營業部的總經理,在華商證券這種超大型的國資控股金融公司。
也就堪堪踏進了中層的門檻。
再有能力,還不是公司高層權利爭斗中的犧牲品,再加上郭琨澤本人的脾氣也不好,被從營業部總經理的職位上擼下來,鄧先明一點不覺得意外。
“郭先生離職了多長時間?”蘇越又問道。
鄧先明回答:“三個月,以我了解到的信息,目前郭經理接觸了一些公司,許多企業也對他拋出了橄欖枝,但他還沒做出決定,所以蘇總若要招攬郭經理的話,時間上,還得趕緊一些。”
蘇越點了點頭,寧州分公司若要找一個綜合能力都不差的掌舵人。
郭琨澤,確實非常合適。
“多謝!”蘇越呵呵笑了一聲,繼續道,“我對鄧經理的邀請,是誠心的,‘添越資本’的大門,也隨時會為你敞開,只要你覺得在營業部里干得不順心了,歡迎隨時打我的電話,我相信…經紀人團隊經理這個職位,對你以后的人生來說,不過只是起點而已。”
鄧先明不知道蘇越為何這么信任自己。
但想著自己的能力,能得到像蘇越這種執掌上億規模基金的老板認同,他心里還是很高興的,微笑地回道:“多謝蘇總的誠心邀請,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倆人說話間,周大興急慌慌地端著幾杯熱茶,推開辦公室的門,又回來了。
然后,過了差不多五六分鐘,錢部長也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只見他高興地說道:“蘇總,關于開戶的事情,我已經幫您搞定了,還望以后…我們能多多合作,關于我先前提議的,新基金落戶的事,希望蘇總能多考慮一下。”
“一定,一定!”蘇越打了個哈哈,笑著回答。
之后,他與這位錢部長又多聊了一會,然后將開戶的流程走完,綁定銀行卡,轉了一千萬資金進入賬戶,這才離開營業部。
他沒有回顧家,而是用鄧先明告訴自己的聯系方式,給郭琨澤打了個電話。
約對方晚上一起吃飯。
郭琨澤本來以為是獵頭的電話,正準備拒絕赴約,然而當蘇越自報家門,表明自己是‘添越資本’的創始人之后,他才有些吃驚地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借著一下午的時間,郭琨澤仔細地查了一遍‘添越資本’的信息。
然而,卻是越查,越是心驚。
‘添越資本’這家公司成立的時間不長,到現在也才差不多半年的時間,但基金的規模成長,卻是令人咋舌。更讓他吃驚的是南華申源地產與隆運地產,那一場震撼整個國內金融圈的交鋒,從他查出來的各種線索來看,幕后操盤之人,居然也是這位‘添越資本’的蘇總。
意識到這是一顆冉冉升起的金融界新星,在赴約之時,郭琨澤心里也多了許多想法。
晚上六點,民泰大飯店,安靜的包間之中。
蘇越微笑地看著走進來的中年男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后親自給對方倒了一杯茶。
郭琨澤見蘇越如此客氣,心里略微地有些受寵若驚,輕笑道:“蘇總,您不用這么客氣,我自己來吧!”
“沒事。”
蘇越笑了笑,說道:“在金融界這個圈子里來說,郭總算得上是我的前輩,我為你斟一杯茶,也是應該的。”
“蘇總是怎么知道我的聯系方式的呢?”郭琨澤疑惑地問。
‘添越資本’的根基,遠在南華,按理說他不可能進入蘇越視野的。
蘇越笑了笑,說道:“郭總以前工作的營業部里,有個叫鄧先明的股票經紀人團隊經理,你記得嗎?郭總的聯系方式,是他告訴我的,關于你被迫辭職的事,也是我從他那里了解到的。”
“鄧先明!”
郭琨澤有些意外,呵呵笑道:“以前因為工作上的事,我還訓斥過他,沒想到…此人工作態度、學習態度都挺好,只要加以歷練,以后也是能堪大用的。”
蘇越點了點頭,見話已經說開,就繼續深入交談道:“郭總,我這次約你的用意,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我準備在寧州新開一家分公司,公司總經理的職位讓你來擔任,公司籌備期間,其部門架構、人才招聘等,也由你來牽頭,不知郭總意下如何?”
“寧州與長陵,遠距千里,蘇總為何突然想著將分公司開在寧州來呢?”
郭琨澤有些疑惑地問道。
蘇越微笑地回道:“因為以后的四五年間,我的大半時間,都會在寧州度過,還有就是…寧州算得上是金融大城,這里離魔都、燕京都算不上遙遠,又加上金融界的人才匯聚,我想擴大公司規模,沒道理不在這里建立分部。”
郭琨澤微微頷首,想了想,也沉聲道:“蘇總既然坦誠相待,誠心相邀,那也應當實話實說。關于貴公司,我來赴約之前,有了解過,對于蘇總的重托,我也有些心動,只是關于待遇方面…”
他看中的不是‘添越資本’這家公司,而是蘇越這個人。
在見到蘇越之前,他還有些猶豫,畢竟蘇越的年紀太小,他擔心對方不過是得勢之時的心血來潮,并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然而在見到蘇越之后,看見對方待人方面的成熟,以及那眼睛里沉靜、深邃的目光,他心里的那絲猶豫,就瞬間消散了。
他也算是在金融行業,摸爬滾打了十多年。
看人的眼光,雖算不上多么精準,但卻也是很少看錯。
對于初創不久的公司,創始人比公司的前景更重要,他進入‘添越資本’,賭的是自己的前途,自然要在見到蘇越之后,才能真正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