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無和姜江順著樓梯往上爬,狹長的樓梯間好像一個豎立起來的鐵棺材。
兩人的腳步聲很明顯,一下又一下的踩在樓梯上,像是不停的在敲打著棺面。
路過二樓的時候,樓梯隔間的門被一堆雜物給封死。一堆廢棄的醫用設施卡在上面,有著些許的凹痕,暗黃色的銹塊脫落滿地。
很明顯,有人將這里堵死,不想讓外人進去。
里面或許有什么見不得人地東西。
羅無站在隔間外望了望,無視掉蜷縮在角落中瑟瑟發抖的那些家伙,帶著羅無繼續朝樓上走去。
這個醫院雖然到處都不干凈,但唯獨頂樓那個地方給他的感覺最獨特。
就像是臭豆腐的氣味。
臭,但是和其他的臭味不一樣。
臭的很不一般。
姜江緊跟在羅無的身后,背后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東西,只要他慢了一步,就會抓住他的腿將他拉下去。
所以,只要羅無前腳邁出去,他就迅速抬腿跟上,恨不得貼在羅無的身上,還有幾次差點踩到羅無的鞋子。
“羅先生,你說這個世界上為什么會有...嗯,這些東西?”姜江捧著破碎的缽盂道。
作為一個現代化新青年,又是紅旗下培養出來的優質苗,今天晚上的經歷給他的沖擊太大了。
饒是姜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并且爺爺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有給他一些暗示,但當親身經歷這種事情的時候,那種驚恐震驚的程度,是語言表達不出來的。
┌(。Д。)┐
“我說它們是我無聊的時候弄出來的,你信么?”羅無道。
“哈...哈哈,先生,這可一點都不好笑。”姜江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后退一步。但是想到自己的背后可能有一些東西,已經后撤一半在空中的腿又硬生生的掰了回來,繼續貼著羅無:
“一...一點都不好笑。”
羅無繼續走著,沒有理睬姜江在身后嘀咕。
信不信由他,總不能現場表演一番,給他開開眼界,通通天靈蓋吧。
話題又一次被羅無聊死了。
走著走著,羅無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姜江一頭撞在羅無的后背,腦子里的第一反應是:冷,好冷的身體。
甚至要比這個樓梯間的溫度還要冷。
或許先生現在也很害怕,只不過是在強裝鎮定,好讓自己安心。
是了,應該就是這樣。
“進去看看。”
左側隔間上方有些坍塌的跡象,上沿斷裂開來搖搖欲墜,一根鋼筋從框緣刺穿出半截。羅無看了看腳下的痕跡,彎腰走了進去。
“等等我!”
穿過隔間,是醫院樓層中的電梯大廳。
電梯門都是開著的,像一個個黑盒子。墻上的鏡子里一片模糊,姜江瞄了瞄,只能看到黑影在晃動。
不過這次并沒有電梯突然亮起來,雖然這里“人”也不少。
嘖嘖嘖,服務態度真差。
羅無低頭看去,布滿灰塵的地面上,有著猩紅的痕跡。
“先生,那里有火光。”
電梯大廳通往另一塊區域的廊道中,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聽不清的低語聲在耳邊縈繞。
姜江也看到了腳下的情景,眼皮止不住的跳,身體一瞬間作出反應,藏到了羅無的身后。
羅先生!保護我!
火光的影子猙獰的舞動,刺鼻的氣味讓羅無有些討厭。
兩人走進廊道,往另一個大廳走去。
那低語聲漸漸清晰起來,女子地哀求、燃燒的火焰、蒼老又陰翳地冷笑,聲音混雜在一起,像是一場安排好地話劇。
一場在這黑夜獨自上演的話劇。
清冷地月光打進窗戶。
一個白衣女子赤著腳站在窗戶邊,她將滿是血跡地手臂縮在胸前,臉上露出絕望驚恐的神色。
“求你了,不要!不要!”
在她的身前,一個渾身破爛的老頭正緩緩逼近。
破爛的馬褂被染成紅色,鮮血順著衣角滴落在地面上。他伸出枯瘦干柴的手臂伸向女子,掌心燃起陰綠色的火焰。
姜江愣在了原地,他想要上去救人,但是雙腿卻不聽使喚,只好朝羅無投去求助的目光。
而羅無則面無表情的注視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動作。
終于,女子退無可退,身后就是開著的窗戶。她驚恐的轉過頭來看了看羅無兩人,然后...
跳了下去。
而這里是六樓。
“先...先生,又死人了。”姜江的牙齒在打顫,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有女生大半夜出現在醫院這里。
但是他知道,死人了。
一個活生生的的人,死在了他的面前。
老頭站在窗前僵硬的扭了扭頭,吐出一口霧氣。陰綠色的火焰照在他的臉上,讓姜江渾身的寒毛炸起。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修...邪靈退散!急急如律令!”姜江念叨到一半就卡了殼,只能硬著頭皮隨便撰了兩句,直接扯下胸前掛著的那顆“舍利子”,朝著老頭砸了出去。
然而,在羅無眼里,這個舉動不僅沒有用,還傻得很。
嗯,很傻。
舍利子砸在老頭的腦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好聽么?
好聽就是好頭。
老者手中的火焰噗地一下滅掉一大半,僅剩的一縷火苗在空中努力掙扎。窗外一陣冷風吹進來,那火苗呲的一下就沒了。
“我日你仙人板板,誰家的娃!有毛病嘛!這么大一個彈珠是要送老道提前去陰司給你占位置是不!”
“老子除鬼幾十年!第一次竟然被別人當成鬼!真是見了鬼了!”
老者從腳下撿起彈...舍利子,齜牙咧嘴的指著姜江,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嘴里不停的咒罵起來。
他的腦袋上肉眼可見的鼓起一個大包,可謂“頭角崢嶸”。
羅無面無表情的看了看身后的姜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有點想笑。
但是要忍住。
忍不住了怎么辦。
噗哈哈!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