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您老這是坑兒子啊

　　這場雪一下就下了足足十天。

　　要知道雪下十天，這可了不得。

　　他們都暗自慶幸，多虧他們是在山上，要是在山下的村子里，這什么樣結實的房子也壓塌了。

　　可是這十天大家都苦了。

　　外面風雪太大了，他們就算想出去砍柴，這單薄的衣裳根本頂不住。

　　不是說大家沒有厚衣裳，往年里大家的厚衣裳也就是這些了，再也拿不出更厚的衣服了。

　　家家戶戶又不是有錢人，到哪里去弄那些棉花。

　　對于他們這些窮苦人家來說，那衣裳能加一個夾層，里面再縫上些能擋寒的干草什么的已經算是不錯了。

　　現在都是苦不堪言。

　　凍得很多人都生凍瘡了。

　　柴火已經斷了。

　　這不，今天一大早，韓成奎來找老太太和王鵬舉，王鵬飛他們。

　　沒柴火別說取暖了，就是連做飯也做不了了。

　　無論如何他們今天必須頂著風雪出去砍柴去，否則這破洞里的幾十口子人就只剩下啃生糧食了。

　　韓成奎把自己的意思一說，王鵬舉，王鵬飛為難了。

　　說是兩家人當成一家人一起相處，可是人家出去砍柴總不能全讓韓家的男人去，他們王家的男人在洞里留著那像什么話，到時候砍回這個柴來，還有臉用嗎？

　　可是出去，他們一家子身上的衣服實在是單薄。

　　別說是出洞了，就是站在洞口都凍得瑟瑟發抖。

　　這天對于他們那就是受罪。

　　衣裳不爭氣。

　　出去還要下到山里的林子里去，到林子里再砍柴回來，這來來回回的一路上，到時候絕對要凍壞。

　　王鵬舉和王鵬飛不是壞人，可是實在沒辦法。

　　兩兄弟臉上都是為難的神情。

　　王老太卻點頭答應。

　　“行，老大老三一會兒你們帶上幾個小子，跟著韓家的大奎一起去一趟，人多也有個伴兒，這雪太厚了，一腳下去說不準會踩空，大家一起相跟著，拿繩子栓在一塊兒還有個保障，要不然會出事兒的。”

　　老太太這兩天就一直琢磨了這柴火越來越少，到最后最終會沒有的。

　　風雪又這么大。

　　不出去不可能，現在看樣子是得拿出來一點兒像樣的東西了。

　　老太太自己琢磨了半天找借口，想好了借口才準備答應這件事。

　　韓成奎已經看出來了，王鵬舉王鵬飛估計是擔心這天氣，他們也擔心，可是沒法子。

　　他們冷也得出去。

　　不然家里的老老小小都得餓死冷死。

　　看了看自己腳上的草鞋，這草鞋腳趾頭都已經凍得腫的老高，可是沒辦法，家里的布鞋現在穿都穿不上去。

　　剛才琢磨著一會兒不行得找塊布包上，要不然這腳出去一趟回來還不得凍掉了。

　　王老太也沒猶豫。

　　這個時候人活著比死了強，雖然這些是秘密，可是這個秘密只要不牽扯到自己孫女，大不了就是她老太太一個人的秘密。

　　“大奎，你先別走，你和老大老二幫個忙，把我那車上那幾個箱子卸下來。”

　　有一輛車上專門裝的全是老太太的箱子，別看王老太家里沒什么錢，可是人家居然還有這么幾個大箱子。

　　雖然不是那值錢的紅木箱子，可是要知道現在就算柳曲木做的箱子，在他們這些窮人家里，那也算是有錢人了。

　　這箱子一看就有了年頭了，應該是老太太嫁過來時候的陪嫁。

　　上面刷的亮漆已經有些斑駁，露出了底下暗黃的顏色。

　　韓成奎不知道老太太要干嘛。

　　可是老太太既然這么說，他們就這么做。

　　一箱一箱抬了過來，整整擺了五箱。

　　這箱子的確是王老太的陪嫁，不過原本里面裝的可就是一些爛破布頭，再有幾個箱子基本上是空的。

　　后來都被老太太用包袱裝了一些亂七八糟。

　　這一陣兒老太太已經把箱子里東西都收拾得出來。

　　零碎的破爛已經扔到了王小青的倉庫了，反正只要第二天，多余的東西都會被倉庫自動清理的干干凈凈。

　　這幾天王小青和她可沒閑著。

　　看著天氣越來越惡劣，兩個人商量之后的結果就是，必須準備一些衣服鞋子御寒的東西，否則的話這些人都得凍死。

　　活人不能真的揣著東西死在這里，那就是不人道了。

　　這個時候人考慮的必須是活下去。

　　“把箱子都打開。”

　　王老太一聲令下。

　　五個箱子打開了。

　　所有人圍過來。

　　上一次他們圍過來看的是老太太拿出來那么多糧食，這一次他們又圍過來看看老太太這箱子里還藏著啥好東西。

　　一打開！大家都傻眼了。

　　衣裳，鞋子，可是看著像是這些，又不像是這些。

　　因為這衣裳鞋子的樣式和他們這里的可不一樣。

　　“來，都拿出來這些東西啊，已經有些年頭了，這是我經常翻一翻，要不然這東西早就不能用了，實話跟你們說，這些東西啊是他爺爺當年給我留下的。

　　大奎你爺爺肯定知道早些年他爺爺跟著那些船跑過海運。

　　這些都是番邦的東西！當時要拿回來賣的，誰知道這些東西拿回來之后沒人要。

　　東西硬是砸在手里了，他爺爺家早年也算是有錢人，可是因為跑了幾次船，這些東西都賣不出去，貨壓貨硬是敗了家，這些東西又舍不得扔，畢竟都是花錢買回來的。這不都留到了現在，可是現在到了這個時候，這東西我看著大概是能派上用場。”

　　韓成奎一看也是搖頭，老太太話里的意思他們算是聽明白了。

　　估摸著這東西當時進回來賣不掉。

　　成了壓箱底的陳年舊賬。

　　不過看著東西別說是十幾年前，就算是現在這些東西拿出去也沒人愿意要。

　　主要樣子怪模怪樣的，誰愿意要這東西呀？

　　花銀子買這東西那不是讓人笑話。

　　怪不得賣不了呢。

　　王鵬舉和王鵬飛詫異，他們可沒聽他們娘提起過他們爹。

　　他娘總是嘴里罵他爹是個敗家子兒，殺千刀的，沒想到他爹原來居然也是有錢人。

　　他們原來曾經也可能是某家的少爺公子。

　　誰知道他爹把家給敗成這樣了，留了幾箱子這東西。

　　這東西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衣服穿，怪不得家給敗了。

　　看著這種東西，兩個兒子都是深深地無奈，他娘真的是沒罵錯，就是敗家子啊。

　　要是都換成銀子。

　　他們也不至于現在過成這樣啊。

　　爹啊！

　　您可真是坑兒子啊。

　　您老要是規規矩矩的做人，現在起碼咱家也有點家業啊。

　　何至于兒子們要逃荒啊。

　　這東西可是真金白銀啊。

　　真是敗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