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浴室里,方信一臉尷尬地看著抱著胳膊坐在自己面前的隋圓。
“那個,我洗澡...”
“你這變態一定想做什么猥瑣的事情!我就在這里看著你!防止你洗一半偷偷切換到森知靜的身體!”
方信只能無奈地切換回本體形態,脫下身上的T恤,露出削瘦的上身:“好,好,你看著。”
“流氓!”
隋圓連忙捂住通紅的小臉,大眼睛在指縫間撲閃撲閃。
“喂!那我該怎么弄?你不覺得你有點無理取鬧嗎?”
“我,我不管!你不許做猥瑣的事情,我得看著你!”
“喂喂,你不是相信我的人品嗎?”
“阿哼!人總是會變壞的!為了本姑娘心中的凈土,我必須阻止你變成大壞蛋!”
“喂...”
鬧劇并沒有持續多久,世界上最會來事兒的妹妹森知香一把推開浴室門:“找到你了小肥!來,跟姐姐吃好吃的去!”
看著隋圓騎著自己妹妹離去,方信連忙鎖上浴室門打開淋雨噴頭。
任由溫熱的水流灑在自己頭上,方信長出了一口氣。
孫笑然既然沒死,那么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自己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紅色兌換光球,只要找到它,那么他就可以向司數星斗發起反擊!
不僅如此...
揉揉咕咕作響的肚子,方信露出了一絲苦笑。
再餓一天,應該還能撐得住吧...
剛想到這里,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襲上腦海,腳步一個不穩,方信直接摔倒在了浴缸里。
疼痛立刻喚醒了神志不清的方信,掙扎著從浴缸中爬起,腦門血流如注。
該死!
我還是太樂觀了!
高強度的戰斗伴隨著劇烈的體力消耗,再加上嚴重睡眠不足,方信感覺到自己已經趨近極限了。
這樣的身體根本無法應對變數!
好餓!
給我吃的!
血腥味鉆入鼻腔,方信拈了一點血跡到手指,情不自禁舔了一口。
好香!
我要...
我想要...
雙眼被一團混沌侵襲,方信迷醉地吮吸著手指,不停地將鮮血送入口中,渾然沒意識到此刻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癲狂。
緩緩爬出浴缸,伏低身體趴在地上,猩紅的舌頭探出,將地面上的血跡卷入口中,悶悶的低吼從嗓子眼里鉆出,嘴角幾乎咧到耳根,晶瑩的唾液大滴大滴地打在地板磚上。
血...
我要血...
肉在哪?
顫抖的手掌摸上腦門的傷口,看著掌心中的大把鮮血方信眼里的最后一絲清明消散,忍不住一口咬在了上面,左臂上的一片皮肉被牙齒撕下,方信大口大口地咀嚼著,就好像一頭餓瘋了的兇獸!
驀然看到鏡中的自己,方信渾身一顫。
這...
這還是人嗎?!
迅速將手掌探入腰間抽出一張卡片插入幻想終端。
靈境!
讓自己立刻清醒,解除異常狀態!
清明瞬間回歸大腦,方信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可置信地看著傷痕累累的左手。
(必須要找到食物了!否則的話我決計會扛不住饑餓,就像今天這樣自己把自己吃了!)
好在森之信雄早在浴室內放置了紗布,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方信捂著肚子走出浴室,忙碌的森之信雄回頭看了一眼方信:“來吃點東西,然后一起出門。”
“不,不用了,我回家前吃過了。”
“好吧,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告訴爸爸。”
“嗯...對了!我聽說,有一種咖啡特別好喝,叫做麝香貓咖啡,我,我能嘗嘗嗎?”
森知信雄有些訝然地看了一眼方信,隨后點了點頭:“那種東西可不便宜,好,一會兒我們去嘗嘗。”
正在強喂隋圓貓糧的森知香聽到父親的聲音疑惑地抬起頭來:“爸爸,到底是什么是麝香貓咖啡啊?小香昨天見到一個漂亮的姐姐,她說她喝的就是!”
森知信雄抱起小香解釋道:“麝香貓咖啡,是一種制作工藝復雜,極為名貴的咖啡。”
“唔,小香嘗過了,好苦的!小香要去吃冰淇淋!”
方信連忙說道:“沒事,我自己去就行。”
森知信雄點點頭,將一只鼓鼓的信封塞到方信手里:“這是你這個月的零花錢,那一會兒你自己去嘗嘗吧,不過這種咖啡很少見,多走幾家店問問。”
大約三十分鐘后,森知一家便來到了泉御市的商業街,琴行的經理立刻跑出來握住了森之信雄的手:“森知醫生您來了!琴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嗯,謝謝。”
森知醫生?
方信忍不住一愣,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森知信雄的職業,在森知靜的記憶里有關森之信雄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每次和森知靜交流森知靜也會刻意回避有關森之信雄的話題。
不過從森知靜的家庭條件便能看出來,森知家雖然算不上巨富,但也稱得上衣食無憂了。
琴行經理好像很熟知森知信雄沉默的做派,轉過頭看向方信和森知香:“這兩位就是兩位小姐嗎?大小姐還真是和森知先生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小小姐也很像森知太太...啊抱歉。”
森知信雄擺擺手:“沒關系,悠子要是還在應該會很高興的,畢竟她原來就是愛琴如命...嗯。”
看到森知信雄臉上閃過一絲悵惘,琴行經理連忙說道:“那我們去看看琴吧。”
騎在森知香肩膀上的隋圓忍不住回過頭來看向方信:“喂喂,你媽媽,不不,那位森知太太呢?”
頂著森知靜外表的方信翻翻白眼并沒有搭理八卦少女,要讓別人看到他和一只貓對話,怕是他那點可憐的偽裝度會像是打了刺溜滑一樣嗖嗖往下掉。
琴行經理引著眾人走上樓梯,剛到拐角處,一陣美妙的琴音悠悠傳來。
“肖邦練習曲op25.NO.12。”森知信雄低呼一聲,停下腳步靜靜地聆聽起來。
方信畢竟是詞作人出身,自然也聽過這首冷門鋼琴曲,以他的專業能力雖然彈奏還差點意思,但還是能分辨出好壞的。
琴音如浪潮翻滾,層層疊浪,一潮翻過一潮,好似大海般威嚴莫測,每一個音階都被彈奏者靜心處理過,仿佛和著心跳一般,重重地擊打在人心最柔軟的部位。
暴雨,海浪,一只翩躚的海燕,迎著命運展翅翱翔,最后一擊重音余韻流長,卻不知是海燕被浪潮吞噬,還是掙脫了絕境到達光明的彼岸。
曲終,森知信雄這才再度邁開步子,怔怔地看向趴在鍵盤上聳動肩膀的少女。
“悠子?”
少女悵然了好一會兒,這才款款站起身子回過頭來:“服部先生,這琴不錯。”
看清少女的樣子,方信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這少女竟然是四月!
森知信雄也有些錯愕:“霧隱醫生,沒想到你會彈鋼琴。”
四月輕掩小口,臉上露出驚慌之色:“森知醫生!我我我,我今天放假,我絕對不是翹班!”眼波流轉落在了方信的身上:“森知小姐?森知醫生是你爸爸?”
森知信雄驚訝地看了一眼方信,方信連忙解釋道:“這位四...霧隱小姐就是要教我鋼琴的老師。”
森知信雄發了一會兒呆,嘴里喃喃念道:“怪不得...是這樣啊...”
四月點點頭快走兩步將方信擁進懷里,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對對對,森知醫生,我就是森知小姐的鋼琴老師!”
在隋圓殺人的目光中方信拼命掙開四月的胸脯,四月也正好看到了隋圓,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你?”
隋圓連忙比了個噤聲,若是讓四月道破自己的身份,怕是兩人都會掉偽裝度。
四月也是個聰明的女孩,連忙轉過頭來對著森知信雄笑了笑:“今天真的好巧啊,你們是來挑琴的嗎?我剛剛彈的這個就很不錯。”
森知信雄點點頭:“那就這架。”
就在隋圓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個略顯尖酸的聲音忽然從眾人背后響起:“小賤人!是你?!”
方信心里咯噔一聲連忙回過頭來,正好與慍怒的雪晴清對視在了一起。
這個麻煩的家伙怎么在這里!?
雪晴清只是掃了一眼方信,目光再次落在騎在森知香肩膀的隋圓身上:“你這賤人害得本小姐好慘!本小姐這就撕了你的嘴!”
在旁人眼里看來,雪晴清分明是指著森知香的鼻子痛罵,森知信雄眉毛一皺,上前一步將委屈巴巴的小香護在身后:“結城護士,請你放尊重點。”
“臭老頭...”
淡淡的黑色碎屑飄飛,含著鮮血氣息的空氣漸漸冰冷起來,就在黑色碎屑飄進方信鼻孔的一瞬間,身子猛然一震,只感覺好不容易被壓制下的饑餓感再次襲來,一把捂住自己的喉嚨彎下身子,大滴大滴的口水如同瀑布一般飛流直下!
糟糕!人皮碎屑也會勾起食欲嗎?!
好在所有人都被雪晴清吸引并沒有人注意到躲在最后的方信的反常,方信猛然抬頭,流海后一雙如野獸般危險的眸子掃在森知香白皙的脖頸上。
忍不住了!
讓我吃...
手爪慢慢探向小香的脖子。
“住手!”
腦海里忽然響起森知靜的大吼,方信渙散的神智瞬間被拉回,一屁股坐倒在地,冷汗布滿了額頭。
“怎么了?”
森知信雄回過頭來看向方信,方信強笑了一聲:“沒事,我就是有點頭暈。”
四月連忙沖到雪晴清身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真不管你了!”
雪晴清眼圈泛紅,在四月懷里拼命掙扎著,四月抬頭陪笑道:“不好意思,森知醫生,稍晚我再登門拜訪商量森知小姐學鋼琴的事,我先走了。”
四月強拉硬拽終于將雪晴清拉下了樓,雪晴清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隋圓的身上。
冰冷又惡毒。
森知信雄將手掌貼上方信的額頭:“不舒服嗎?”
“有點悶,我能出去走走嗎?”
森知信雄忽然想到了什么,眼里閃過一絲悵然:“行,剩下的交給我就好,小香,你陪著姐姐。”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森知香將隋圓抱起放到方信的肩膀上:“那姐姐,小肥借給你。”
“好。”
森知信雄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叫住方信:“你真的要霧隱小姐當你的老師嗎?”
“怎么了?”
“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