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愚者少女
如腸道一般蠕動的走廊散發著濃濃的腥臭味，門把手黏濕的觸感讓方信在惡心之余根根毛發赍張，強咬著銀牙才沒有嘔吐出來。
若光看那窈窕的腰肢，緩步行走在陰影中的那兩道人影火辣又性感，足以撩起任何男人的沖動，可那露在繃帶外的灰色皮膚和上面縫滿的細密肉線不斷提醒著方信，那是怪物！會吃人的！
強忍住后退的步子，方信長吸一口氣，終選擇直面。
辨認清廁所的方向，方信抽出皮帶做武器，背脊緊貼著墻壁，好似壁虎一樣慢慢滑出安全門，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兩只怪物的背影。
距離男廁所...30米！
那兩只怪物停下步子聚在一起，看樣子好像在交流著什么，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背后。
好機會！
已經顧不上背后柔軟潮濕的觸感了，方信的額頭滿是汗水，迅速后退兩步，手掌輕輕摸上男廁所的門檻，閃身便要鉆進去。
一只手掌從身后伸來，一把捂住了方信的嘴巴！
唔唔！
瞳孔擴散，方信的臉上滿是絕望，最后一瞥正好瞥進了側邊的男廁，那里站著一只像癩蛤蟆一樣的怪物背對著自己，下一瞬，方信便被手掌的主人拖進了旁邊的女廁！
“噓！！”
香風撲面，淡淡月光下一雙仿佛藏著星辰的漆黑眼珠瞪得溜圓，高挺的瓊鼻微皺，白皙的小臉面無血色，粉紅色的嘴唇上比著青蔥一般的食指，方信這才看清楚手掌的主人，一名滿臉嬌嗔的可愛少女。
悶哼聲驚動了走廊上的那兩只怪物，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少女一把拉住方信的手掌鉆進廁所隔間，反手鎖上門。
門外傳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噠噠聲，少女一把抓住方信，抬步踩在了馬桶蓋上，方信也蹬了上去，后背抵著墻壁拼命地縮著身體和少女擠在一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廁所門下的縫隙，
噠噠噠...
一對高蹺出現在縫隙之中！
方信下意識地看向那雙腳，那哪里是什么腳？分明是兩根竹竿插進半截雪白的小腿中，明晃晃的好像延伸出來的骨頭！
死死咬著牙關，方信的后背忍不住往后挪動了一下，那少女腳一滑，連忙用雙臂緊緊攬住方信的腰肢，張嘴咬在方信那半片衣領上。
軟玉溫香在懷，方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旖旎之心，他能明顯感覺到從衣領處傳來的微微顫動，也能感覺到隔著廁所門怪物的吐息！
死亡，只隔著一扇門扉！
良久，門外的怪物發出一陣詭異的咯聲，就好像鋸子鋸在腐爛的木板上一般，方信緊盯著廁所門的門把手輕輕扭動，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里，那少女表現得更是不堪，緊閉著眼睛將腦袋塞進方信懷里仿佛開了震動模式。
另一陣激烈的咯聲從女廁外傳來，門外的怪物好像放棄了打開廁所門，門縫下的那雙高蹺慢慢走遠，咯聲也越來越遠。
直到咯聲徹底遠去，再靜等了半個小時，方信這才軟倒在馬桶上，渾身濕漉漉的就好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么，誰知嗓子干啞地只能發出一陣呀呀聲。
少女也松了一口氣，也不在乎地上臟不臟了，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撩了撩腦后的雙馬尾，用一雙烏黑的眼睛投向方信：“好了，你該怎么報答我？”
“謝謝...”借著門縫外的月光，方信只能依稀辨認出少女的穿著，牛仔背帶熱褲，黃色T恤，一雙白色紅紋的球鞋露出少女的船襪邊，腳踝在月光下雪白地觸目驚心，這身打扮意外地有些眼熟，再看看那招牌的雙馬尾，方信忍不住低呼一聲：“你是...早上那個流浪的女孩子？”
“只有這些？”
“你...你是鬼？”
少女翻翻白眼，直接湊到方信面前，鼻尖點在方信的鼻尖上，輕輕一點皓腕上的腕帶，幻想終端亮起淡淡的白色光芒，照亮了女孩白皙的臉頰。
“老子這么好看，你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你瞎的嗎？”女孩伸出小手拍了方信腦袋一下，撅著小嘴哼道：“塔羅牌，兔子，歡迎來到絕望聯盟，這回知道了吧。”
看著女孩手上的幻想終端，方信忍不住低聲道：“你也是玩家？”
“是隋圓！圓圓大人！”
“隋圓？”
女孩滿意地點點頭：“知道了就好，老子救你兩命，說吧，怎么還？”
“兩命？”
“對啊，剛剛算一次，早上把你送到醫院也算一次，你可別想賴賬。”
“醫院？不是新垣吹雪送我來的嗎，對了，他說還有一只奇怪的貓...”
少女臉上露出好看的笑容：“我就是那只貓！”
“你是貓？等等，你扮演的角色是貓？”
“對啊！超可愛的小貓咪！明白了吧，還錢！”
“還錢？還什么錢？”
“積分啊，笨蛋，在這個鬼地方只有積分對我們有用吧。”
“我只有35積分了。”
少女瞪圓眼睛看向方信：“35積分？你去過游樂場了？不可能吧，第一夜降臨你就敢去游樂場？”
方信忍不住撓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沒有，是使用能力花光了。”
“天啊，方信是吧，這位大叔，沒想到你長得不咋地，還是名副其實的窮鬼！”
“被你這么說怎么都不可能開心起來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隋圓并沒有回答方信，抱著胳膊露出兩只可愛的小虎牙：“好在老子有準備，你看這是什么？”
一只小巧的手機在方信面前一晃。
方信眼角一縮：“你看過我的幻想終端了？”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少女挺著胸仰起脖子：“看了怎么了？哼！老子救你一命，還幫你把任務道具帶來了，看看怎么了？這個你要不要？要的話就給我一千積分！”
“我沒積分了。”
“我把手機給你，你交了任務，然后給我積分...不行不行，你賴賬怎么辦？”少女歪著腦袋想了想，伸出小手指：“拉鉤！說好了的絕對不許變！”
看著隋圓瞪得圓圓的大眼睛，方信嘀咕一聲：“幼稚。”
“才不幼稚！你要不要嘛！”
“五百。”
“不行不行！人家廢了好大力氣才找回來的！為了從下水道撈出它，我還費了5%的偽裝度呢！”
“五百，我需要積分治療我的手。”
“唔，五百就五百！哼！不許騙我！”
“好好...”
從少女手里接過手機，安可那該死的聲音在方信腦海響起。
崩崩崩崩~今日角色任務完成啦~獎勵一千積分，一點自由屬性點，獲得道具卡平安卦簽~
畢竟這女孩救了自己的命，和命相比，五百積分算不上什么。將五百積分劃給少女，方信捂著斷臂站起身來，輕輕推開廁所門。
“喂！你干嘛去！”少女連忙抓住方信的褲子，撅著小嘴皺著眉頭滿臉不開心。
“去游樂場。”
“著什么急？你知道游樂場在哪嗎？”少女猛地一拽，露出方信半片屁股：“啊不好意思~你屁股還挺白，咳咳，你剛完成任務，趕緊把自由屬性點加上，不然我怕你拖后腿。”
方信紅著臉瞪了少女一眼，將注意力轉移到系在左腿上的幻想終端。
屬性點？
看著幻想終端上面的金色加號方信不由得陷入沉思。
多出的那點屬性點，到底應該點在什么上呢？
反正我這么普通，任意一點屬性的增加都會讓我變得不那么普通吧，運氣就算了，這么低的運氣加上一點也到不了平均值，只是讓我變得更趨近普通罷了。
我的目標只是活下去，那就讓自己跑得更快好了！
試探地將屬性點點在了敏捷上，方信只感覺一股溫暖的力量從佩戴著幻想終端的手腕上順著血管鉆進了他的心臟，再流入到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經都好像活了起來，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充斥方信全身，就連斷臂處仿佛都沒有那么疼了。
這股力量...
嘗試著原地跳了一下，身形輕如燕，就好像練了傳說中的輕功一般，飛檐走壁什么的雖然還遠遠未夠格，但方信能感覺到，以他現在的敏捷跑酷應該不算什么難題了，要是之前在警局他能有這身手，想是他這條手臂也不會丟在那。
六點敏捷就有跑酷愛好者的身手，七點呢？應該和經年鍛煉的運動員也相差不遠吧，八點應該可以追趕功夫片明星了，九點應該是世界冠軍的層次，超過十點豈不是就是非人了？
隋圓好像立了大功一般，得意地仰起小臉：“很神奇對吧，說不準那只兔子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真的可以在這三十天變成超人，回到地球重啟我們的人生呢。”
方信苦笑著搖了搖頭：“你真的以為這只是個游戲？你應該沒正面面對過那些怪物吧，它們都是非人，雖然我能明顯感覺到我的速度更快了，但我很肯定我還是無法在他們手中生還。”
少女的小手拍了方信腦袋一下：“別灰心，安可不是說了嘛，游樂場是有技能和道具出售的，只要有積分，在這個地方什么都能換來，無限恐怖看過沒？
到時候你換個血族血統加內力，分分鐘洪荒開天辟地！更何況我們開局就有超能力卡片，只要待三十天就能回家，這一比較絕望都市不比主神空間好得多？我愛死絕望都市了！”
聽著少女的妄想，方信忍不住晃了晃腦袋不知可否，他不是鄭吒沒那個主角命格，他到現在之所以活到現在是因為他付出了常人難以接受的代價。
從昨夜算起方信已經碰上過三次生死危機，更是有兩次和怪物親密接觸，一次動用了命運之輪，燒了三百多點積分，第二次則是犧牲了一條右臂，
這場游戲才進行了一天，方信已經墊了底，他只剩下535點積分，已經到了不拼一把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了，反觀少女的樣子，她應該屬于運氣好的，不像自己那么倒霉兩次和怪物撞上，所以少女可以保持這種天真。
不過總而言之，游樂場是必須要去的，一點敏捷遠遠無法彌補方信缺失的右臂，若是沒有新的底牌，方信不能確認自己能不能活過第二天。
想到這里方信走向廁所的防盜窗，左手把住欄桿嘗試著推動了一下：“我們怎么逃出去？醫院的正門可不好走。”
隋圓笑嘻嘻地跳到方信身邊，攤出雪白的小手：“給我一百點，我帶你出去。”
方信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就剩下五百多點了，可沒那個閑錢，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情報作為交換。”
“什么情報？”
方信從懷里掏出一袋血袋扔到少女面前：“喝。”
少女再次瞪圓眼睛：“你是說，讓我喝血？我不要！”
沒功夫和隋圓磨嘰，方信用牙撕開包裝，一時間濃濃的血腥味充滿了整間廁所，少女舔舔干裂的嘴角，接住血袋咕嚕嚕喝了一大口。
“算你了，走，我帶你出去。”
將半袋血袋喝干，隋圓抹抹嘴角，食指輕輕一彈，腰側卡包飛出一張金色卡片拈在指尖，一甩手插進綁在皓腕上的幻想終端。
“NO.zero！愚者！”
淡淡的光芒籠罩全身，少女一把抓住方信的手腕，大步跑向墻壁，那墻壁竟如水流般波散開來，下一刻二人穿過墻壁站在了醫院的院子里。
“這是你的能力？”
“嗯！帥不帥？”
愚者，大阿卡納塔羅牌的第一張卡片，象征著自由和流浪，應該不只是穿墻術這么簡單，不過穿墻術放在這個充滿危機的絕望都市中算得上是最棒的開局牌了。
隋圓得意洋洋地展示著自己的牌：“你是不是在想，不過是穿墻術？我的愚者才沒有這么簡單，愚者的能力是穿透和無限移動，無論是大地，空氣，水，甚至是火焰，只要我想穿行都可以隨意穿行~
如果升級能力的話能做到穿透一切物質，就算有人用槍打我，子彈也會穿過去！”
雙手交叉在胸口比出一個環形，岔開的大腿反射著白色的月光，做出一個經典的美少女戰士pose，隋圓一甩雙馬尾，小臉上滿是得意：“我就是愛與正義的美少女隋圓~代表絕望聯盟消滅你~！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