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在天愿作比翼鳥
“你不該來的。”
“但我還是來了。”
兩人靜靜地望著。
周益安看著眼前的可人兒，不知道這幫山賊是從哪里找到如此精致的新娘服飾，穿在張娟身上，更是相得益彰。
可惜如此美好的景色卻被人破壞掉了，那雙溫柔水靈的眼睛，掛上了未干的淚珠，紅腫的眼眶，似乎是在訴說她的不幸。
“跟我走吧！”周益安伸出手，想要帶張娟離開這里，但突然來的異變打斷了他的動作。
“走？勞資今日看你往哪走！”
“嘭”的一聲，婚房的大門被人用力踢開，一名壯碩的刀疤男子身穿大紅喜袍，提著一柄九環大刀，從門外出現。
本來想先安置好張娟，但既然有人已經殺了過來，只能作罷。
周益安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雖然一開始他就沒打算安然無恙地離開這里。
“你一個人過來？那就是我的毒藥起作用了！”他大大咧咧地轉過頭，一臉笑意地看著大當家。
仿是觸到了刀疤男的痛楚，雙眼里充滿了怒火，今日過后，他的手下起碼去了七八，都在大廳里一個個中毒倒下。
天底下沒有那么巧的事情，那時他便猜到了對方是來截婚的。
若不是自己突破到了識明境，能夠暫時壓制毒性，恐怕自己今天也要栽在這里。
“出去打如何？”
周益安指了指外面，一是自己的長矛在狹小的房間里不好施展，二是一旦打起來，自己不一定能夠保全張娟的安全。
大當家看了一眼他身后動人的可人兒，點點頭答應了，今天為了這個小妾可是費了他不少手下，他也不愿傷到張娟。
兩人面對面，保持著距離，緩緩從房間里退去，離了房間十米遠，便停了下來。
周益安緩緩將蛇矛指向對面，渾身的靈力都沸騰了起來。
他知道，他將面臨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自己對付的最恐怖的敵人。
哪怕是中了毒的識明境，也不是讓他這個開目境巔峰能夠挑釁的。
“給爺死！”刀疤男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殺意，提著九環大刀，身形迅捷地朝著周益安殺去。
蛇矛一墜，將矛尖插入地面，撩起一堆泥土，撒向了沖鋒而來的大當家。
只見他渾身靈力爆發，在體外形成了一個靈力罩，將泥土崩開，不管不顧地朝前面殺去。
眼看自己的攻勢不起作用，周益安沉下心思，矛尖一舞，空中連點幾下，蹤影捕捉不定，刺在了大當家的靈力罩上。
奈何境界差異太大，只是泛起了些許的靈力漣漪，并沒有起任何實質上的作用。
更何況此時的大當家也想速戰速決，才能靜下來有時間壓制毒性，上來便放了靈力罩這個大招。
“拿命來！”大當家眨眼殺到面前，雙手揮起大刀在空中連斬幾下，舞出了刀影。
攻勢正中心的周益安，握住長矛回防，可力道太猛，自己一只手差點沒抓住蛇矛，只好另外一只手一起握住長矛，橫在自己面前擋住斬擊。
但周益安整個人都被刀刃擊退了一兩米遠，雙腳在地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痕跡。
“再來！”對方也不甘示弱，面色一凝，手上繼續對著他施壓的同時，右腿附上靈力，順勢朝著他便是勢大力沉的一腳。
周益安如何敢讓對方踢到，只好偏開身子，躲避這一擊。
如此大好機會，大當家豈會放棄。右腳落地，站穩后，九環刀朝腰間一低，一個圓弧斬向了周益安。
面對這樣的攻擊，被迫防御的他，只好將手中長矛往下一豎，擋住這一擊。
得饒人處不饒人，大當家連斬三刀，一刀更比一刀重，攻勢如同浪潮一般，連綿不斷。
如此兇猛的攻勢，周益安十分無奈，只好再次將長矛往胸前一擋，每一刀都讓他后退一米遠，虎口直接震裂開來。
此時的他已經完全陷入了對方的節奏中，繼續戰斗下去，必敗無疑。
“天眼通，開！”這時的大當家找準時機，喚醒了自己的本命獸，額頭處的天眼張開，施展出自己的天眼通。
隨即本在努力抵擋對方攻勢的周益安，看到對方這個動作，便知道不妙。
抬頭一看，對方長大嘴巴，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狼嘯，正處中心的周益安，腦袋瞬間陷入了一片空白。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對方居然沒有乘勝追擊，此時自己的身前，多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定睛一看，原本在屋內的張娟，不知何時跑了出來，擋在他的面前，而大刀刺穿了她整個人的身軀。
“不！”
周益安目眥盡裂，急忙持矛上前，大當家也抽刀拔出，剛剛攻勢太快，沒辦法停止攻勢，只能直溜溜地任由大刀插入了張娟的身體里。
一手持著長矛，一手抱住張娟嬌弱的身體后撤，周益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名可人兒漸漸失去了生機。
“藥，藥，藥，我有藥！”
他急忙打開儲物戒指，拿出父皇送給自己的療傷藥，往張娟流血的櫻唇中送去。
旁邊的大當家見他的動作，一時也沒有殺過來，或許心里面也希望周益安能救下張娟。
“沒用的…”張娟右手艱難地抬起，按住了周益安送藥的手，輕輕制止了他的動作，對著他緩緩搖頭。
無力！
弱小！
絕望！
這些情緒充斥著他的腦海里，從未如此痛恨自己沒有力量！
周益安將張娟緩緩平放在地面上，慢慢站起身來，一臉死寂地看著眼前的大當家，眼神中不含任何感情。
“我，要，你，死！”
隨著一道光芒附在了他的左手上，整個人的身軀，似乎有道無形的限制被打破了。
威勢一漲！
開目境巔峰，突破！
識明境！
他沒有過多去感受識明境的力量，只是粗糙的運用了起來。
識明境與開目境有著許多差別，最簡單的便是，達到識明境第四重境界后，能夠使用空氣中的元素進行攻擊，還能夠在體外形成一層靈力罩。
隨著力量的暴走，整片山頭的土元素都被吸引了過來，匯聚到了周益安的身上，形成了一層鎧甲。
一旁看著的大當家也是暗暗叫苦，若不是需要壓制毒性，自己無法施展元素攻擊，連突破識明境，本命獸覺醒的第二個天眼通也無法施展。
失去理智的周益安雙目通紅，充滿著殺意，持著長矛便氣勢洶洶地沖了上來。
現在的他，不論手段，不論強弱，只想殺死眼前的這個人！
大當家不知經歷過多少廝殺，也瞬間沉住了心神，提著大刀朝著他砍去，想要故技重施。
“嘭！”大刀砍在了靈力罩上，泛起一陣淡淡的漣漪，便無以為繼，抬頭一望，發現周益安一臉殘忍地望著他，兩人剛剛的情形，似乎在這一刻倒轉了過來。
“砰砰砰！”接連幾刀，周益安不躲不閃，全部撐了下來，任由對方攻擊，但這也讓他拉近了距離。
土元素，最為擅長的，便是防御！
單手握住長矛，如同用棍一般，沒有像往常一樣刺殺，沒有像往常一樣的靈巧，只是簡單地拎起來，直溜溜地朝著對方砸了下去。
之前看似堅不可摧的靈力罩瞬間破碎開來，一是大當家施展已久，還需要壓制毒性，靈力不在充足，二是周益安突破到識明境，力量大漲。
“野狼嘯月！”大當家見此，心中也是一顫，想要再次施展出天眼通。
“你叫個錘子，你還要叫！”
周益安看著對方長大嘴巴，又想施展出剛剛那一招，便想起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張娟。
怒從心起，一長矛扇在對方的嘴巴上，一下打歪了他的腦袋，天眼通的施展瞬間被打斷，將對方的臉抽出了一條血痕。
大當家哪里受過如此的羞辱，發出怒吼，想要還手，卻見周益安一聲冷笑，長矛當棍使，不管不顧地朝著對方的身上砸去。
“殺！”
“嘭！”
“野狼…”
“嘭！”
“兄弟…”
“嘭！”
“饒我…”
“嘭！”
“…”
“嘭！”
“嘭！”
“嘭！”
直至眼前平坦的土地，硬生生多了一個坑洞，那名殺害張娟的兇手，被自己硬生生砸成了肉泥，完全陷入了土中，周益安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結束了戰斗，殺完此人的周益安，剛剛突破到識明境的修為，重新跌回了開目境巔峰，但與之前又有所不一樣。
不過他并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地方了，丟下手中沾滿血跡的長矛，轉身跑向了躺在地上的可人兒。
“你贏了…”張娟面色蒼白地對著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似乎是剛剛喂下去的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讓她暫時吊住了性命。
“我這還有藥，你趕緊吃下去。”周益安對著她說道，想從戒指里拿出丹藥，給她喂下去。
“不用費勁了，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張娟輕輕地搖搖頭，拒絕了周益安的好意。
聞言，大腦空白的周益安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才有心思打量張娟，不知何時她的額頭上也多出了第三只眼睛。
張娟費勁地抓住了他的左手，周益安低下頭，才注意到他的手上多了一根翠綠欲滴的藤蔓，環繞住了他整個手背。
“這是我的天眼通能力，一旦施展出，就注定了我的死亡。”張娟一臉笑意地望著他。
這時候的周益安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么突破到識明境，原來是張娟天眼通的能力。
“為什么？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罷了。”他眼眸低垂，不解地問道。
“你這人…好生霸道！只許你為我赴湯蹈火，就不準我為你做點事情嘛？”張娟嗔怪地說道。
“對不起，是我的能力不夠。”
周益安眼睛似乎多了一絲淚光，后悔自己的力量不夠，后悔他沒有救到自己想要救的人。
“抱我…”
聽到這句話，他微微一愣，然后將對方抱入了自己的懷中 “我知道…我們兩個沒有感情，可是，我想體驗一次…你愿意娶我嗎？”沒有埋怨他，張娟鼓起自己身上的力量，慢慢直起身子靠近耳邊，問了他一句。
“愿意，愿意，自然愿意！”周益安趕緊點頭答應道，眼眶中的淚水差點甩了出來。
“那你總該告訴我你的身份吧，你這假名真難聽！”張娟費勁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周益安的臉。
“我叫周益安，大周王朝，第九皇子！”他握住了冰涼的秀手，輕聲說道。
“呵呵，那我以后就是皇妃了嗎？”張娟笑出了聲，卻咳出了一絲血。
“嗯，你，你以后就是皇妃了。”他蹭著張娟的秀手，眼淚終歸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全部滴在張娟的臉上。
“哭啥哭，我們不是成親了嗎？”她看著伸出手，輕輕地擦著周益安臉上的淚珠。
“對，不哭，不哭，我有皇妃了。”周益安鼻子一酸，想要忍住淚水。
“進去呀，我們還沒拜堂呢！”張娟臉色突然變得神采奕奕，伸出手指著房間說道。
見此模樣，內心如同刀絞一般，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周益安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張娟，走進了喜慶的房間里，輕輕將她放在了蒲團上。
面前的桌上插著兩根大紅蠟燭，貼著一張大大的“囍”字，還有著幾盤水果，一壺酒水，兩個酒杯。
“蒼天見證，我周益安，大周王朝第九皇子，今愿娶張娟為妻，從茲締結良緣，訂成佳偶，赤繩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圓，欣燕爾之，將泳海枯石爛，指鴛侶而先盟，謹訂此約。”
周益安跪在蒲團上，望著張娟的雙眼，深情說道。
“呆子，說得那么好，讓我怎么說下去！我…張娟，今日愿嫁與周益安，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富貴貧窮，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無怨無悔。”
張娟伸出自己的蔥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眉心，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輕輕地說完了她的話。
眉心還殘留著剛剛的觸感，周益安抬頭看著她的笑容，不由得癡了起來。
好在及時反應過來，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壺，倒在了兩個酒杯里，拿起其中一杯，遞給了張娟。
她伸手接過，雙手不停地顫抖著，里面的酒水不停撒了出來。
“娘子，我的皇妃啊，我們該喝交杯酒了。”周益安遞出了酒杯，柔聲對著她說道。
“夫君…”
兩人雙手勾在一起，互相喂對方喝下了這杯酒。
而喝下酒后的張娟，終于失去了力量，酒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她也無力地倒在了周益安的懷里。
“夫君啊…”
“娘子，我在呢！”
“原諒我的自私，我只是想知道，以后和心愛的人成親，是怎樣的感覺…不管怎么樣…妾身…沒這種福氣活下去伴你一生，只愿死后能做你手上的連理枝，一生一世都能伴著你吶…”
相遇的一幕幕都在腦海中回放，揮之不去，短短幾天，卻抵得上有些人的一輩子。
或許兩個人并沒有感情，
或許這一刻，他才醒悟，
有的人，一轉身就沒了；
有些賬，一輩子也還不了；
驀然回首，那人早已不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