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拽出來那人正是范永斗,大概是因為在地窖里反抗,被紅衣侍從一槍崩在大腿上,正痛得臉色慘白滿頭大汗。
一見秦川,范永斗臉色變得愈發扭曲,眼里滿是憤恨和不甘,恨恨道:“秦川,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何處處與我作對?”
“為何?呵呵。”
秦川笑了笑,拿起地上一根木棍撥開他額頭下凌亂的頭發,淡淡道:“這大明天下餓殍遍野之際,你們八大家卻私通外夷,拿糧食去喂飽建奴,讓建奴吃飽喝足后拿著刀子入關燒殺搶掠。”
“崇禎七年建奴寇略宣大,搶走了多少糧食財帛?多少人死在建奴刀下?多少人被擄去遼東為奴?被擄去為奴的人又是如何的悲慘下場?這些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建奴攻破保安城時,將城內老弱盡情屠戮,孩童一應投入火中活活燒死,婦女略有姿色者生生淫殺,健壯男子則一律擄走為奴。”
“還有蔚州、靈丘、廣陵、渾源州等城池,沿途所有鄉寨村堡,建奴所過之處,殺了多少人,擄了多少人?”
“這些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說到這,秦川用木棍敲了敲范永斗臟兮兮的臉頰,冷笑道:“范永斗,建奴的所作所為背后都有你們八大家的功勞,你說,你該不該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范永斗不懼反笑,仰著頭笑得張狂無比。
“秦川,你一個逆賊,也配與我談通敵?”
“大明內憂外患之際,你非但不輔佐朝廷,還興兵謀反禍亂社稷,也有臉面與我談大明天下?”
“林丹汗卻圖汗等年年入寇甘蘭寧邊關劫掠,他們的族人哪個沒劫掠過漢人?漠西漠南漠北蒙古諸部哪個沒沾染過漢人的血?如今你與林丹汗舊部稱兄道弟,讓他的人馬替你造反作亂,你還與蒙古人通商,將鐵鍋鐵料送給他們,讓他們打造兵器反過來劫掠漢人。”
“以上種種作為,你也配與我談通夷?”
“哈哈哈哈哈…”
秦川沒急著回應,只微笑望著一臉張狂的范永斗。
知道范永斗笑聲停止,他這才淡淡道:“我之所以反大明,是因為大明給不了百姓一個安定的天下。”
“之所以跟蒙古人通商,是為了積攢實力然后收拾他們。”
“罷了,跟你說你也不懂,將死之人,多說無益。”
秦川又用棍子敲了敲范永斗臉頰,然后站起身一揮手。
“帶走。”
“是!”
關帝軍奇襲張家口堡的消息傳到宣鎮鎮城時,宣鎮巡撫陳新甲大驚失色,連忙派快馬向龍門衛、保安州、保安右衛、萬全左衛及周邊各軍堡調兵,并親率鎮城三千明軍北上馳援張家口堡。
兵馬剛出鎮城不久,便有快馬急報關帝軍已經抵達張家口堡,正在炮轟北門。
剛抵達沙嶺堡后,陳新甲將附近幾個軍堡的守軍全部調出,集結四千五百兵力繼續北上。
抵達寧遠站堡,離張家口堡尚有三十里路時,又有快馬飛奔急報:張家口堡已被攻陷,城內無一人逃出。
陳新甲驚得目瞪口呆,距關帝軍開始炮轟北門至今不過一個時辰,墻高城厚被譽為武城的張家口堡,竟然就被攻陷了?
這…恐怕是城內守軍反戈吧。
否則就是天兵神將也做不到如此神速便拿下張家口堡。
如今城已失,再看看天色已近黃昏,恐怕還沒到張家口堡天就黑了,夜里最忌急行軍,萬一敵方半路設伏,后果不堪設想。
更何況,他麾下僅四千五百兵力,十幾門火炮因運載緩慢又落在后面,這點人哪里是關帝軍的對手。
無奈之下,陳新甲只得率軍進入寧遠站堡,等待其他各路援兵趕來匯合,并派快馬傳令萬全右衛,命李向堯出兵張家口堡西側的翠屏山一帶牽制敵軍。
天黑時分,萬全左衛的援軍到了寧遠站堡,但只有兩千兵力,還有附近幾個軍堡的一千余兵力也到了,但龍門衛和保安右衛的援軍卻遲遲未見。
陳新甲依然不敢北上,只一直龜縮在寧遠站堡,打算等天亮后匯合所有援兵再前去收復張家口堡。
所幸由北邊傳來的探報顯示,關帝軍主力入張家口堡之后就不出來了,只有三四千騎兵在城外游弋,暫時還沒有攻打其他軍堡的意圖。
就在陳新甲龜縮不前時,關帝軍已經在張家口堡完成了抄家任務。
情報司的尖哨在張家口堡潛伏了整整一年,早就摸清了城中所有商號和縉紳的底細,抄家的名單也列出來了,除了八大家的府邸、鋪子和所有倉房都被抄了個一干二凈之外,城內另外三個商號和兩個縉紳也被抄了,抄得毛都不剩。
其余既沒有罪大惡極也沒有勾結建奴的小商號幸運地躲過了一劫,城中普通百姓更是秋毫無犯,一些往日里幫八大家干些齷齪勾當的地痞流氓,則被屠了個一干二凈。
抄家的同時,關帝軍也在城內招攬人口,幾乎所有力夫和饑民都拉來充當運糧勞力,八大家和那幾個商號及縉紳的傭人婢女什么的統統騙走,還必須拖家帶口,絕大部分貧民也在關帝軍連哄帶逼的情況下收拾家當準備移民。
所有自愿的或不自愿的加起來,一共得了七千四百余人口,其中有兩千六百降卒,大多是城內守軍,還有些八大家的家丁。
此一戰所獲的物資和尖哨之前所調查的相差無幾,其中糧食五萬八千石,絕大部分是從八大家和那幾個商號的倉房中抄獲的,這些家伙在張家口堡以南的洋河流域及宣府各地購置了大量田地,秋收后大部分都運進了張家口堡,還有從各地縉紳手中收來的糧食也都運進來了。
抄獲的黃金達八千余兩,白銀更是多達十七萬兩,基本都是從八大家的地窖和墻縫里刨出來的,還有各種金銀首飾玉石象牙奇珍異寶古董字畫等二十多箱。
絹布也有七千余匹,其中絲綢三百匹,剩余的棉布和麻布大約各一半,棉花、茶葉、粗鹽、馬具等各種貨物堆積如山。
這些貨物是八大家準備用來跟建奴和蒙古諸部交易的,每年臨近入冬就是大宗交易的時候,只是還沒來得及出關就被秦川給一窩端了。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牛馬騾驢和騾馬車,但粗略清點物資時,秦川就發現所繳獲的騾馬車根本就裝不了那么多東西,光糧食都裝不完。
無奈之下,他只得下令立馬趕制騾馬車和雞公車,并全城搜集扁擔和麻繩,裝不完的話就得讓力夫挑擔子回去了。
幸好這次出征為了起到閃電戰的效果,他所率領的一萬一千關帝軍全部騎馬而來,回去的時候可以讓大部分人步行,空出馬匹來駝物資。
數千關帝軍和民夫從傍晚一直忙碌到二更時分,才打造出足夠的騾馬車和雞公車,并將所有物資都裝載完畢。
秦川讓他們休息一個半時辰,然后于子時開始將物資運出城。
關帝軍中已不存在雞盲眼,夜行軍完全不是問題,所以秦川打算連夜按原路返回,以免天亮后還要跟明軍打無謂的仗。
大軍由北門豁口陸續出城時,秦川則站在南門外,冷眼望著跪在身前的幾個人。
那幾人是范永斗、靳良玉、王登庫、田生蘭、黃云發、翟堂,八大家之中的六個,還有另外三個商號的東家和兩個縉紳。
此時此刻,他們都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有什么下場,一個個正瑟瑟發抖痛哭流涕,嘴巴被堵得嚴嚴實實也不停地向秦川磕頭求饒。
除了范永斗之外,這廝一直憤恨地望著秦川,似乎想用眼神殺死這個不共戴天的仇敵。
秦川沒跟他多廢話,只說了句“轉世投胎的時候記得把良心帶上”,然后大手一揮。
一排紅衣侍從高舉長刀,奮力下劈,十余顆頭顱同時翻滾在地。
有紅衣侍從端著大盆去接范永斗等人脖子噴出來的熱血,然后跟頭顱一起吊上城頭。
那十余顆頭顱就懸在城頭上,接著又有紅衣侍從吊著繩索懸下半空,用掃帚沾滿大盆中的鮮血,在城墻上寫四個大字:
“通奴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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