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抵達鹽場的時候,灶戶們已經在楊全安的帶領下開工了。
巴汗淖湖邊豎起了一座高大的風車,兩個平行軸承的作用下,風車最大限度地利用了鄂爾多斯高原的風力,從早到晚幾乎一刻不停地將富含鹽份的湖水送到蓄水池中,蓄水池滿了之后,多余的湖水會沿著水槽流回湖中。
灶戶們需要用水的時候,就直接打開蓄水池底部的閥門,用鐵管和皮管將水引入溶鹽池,溶解湖邊開采的鹽石,得出的溶液流入一個水坑,再由另一座風車提上過濾槽,過濾槽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樹枝和秸稈,用以過濾掉泥沙等不溶性雜質。
過濾后的鹽水徑直流入曬鹽池,蒸發成飽和鹽水后流入水坑,再由另一座風車提入另一座蓄水池,灶戶們再通過閥門和管道將飽和鹽水灌入大鍋,加入固定比例的純堿燒堿和鹽酸加熱,徹底反應后濾掉底部沉積物,得出的就是精鹽水。
精鹽水會匯入結晶池,經過日曬結晶得出濕潤的精鹽,再由灶戶挑到干燥池曬干就能出鹽了。
這第一條生產線就擁有三座風車,兩條寬兩米長三十米的過濾槽,兩座蓄水池,曬鹽池和結晶池各五十畝,干燥池十畝。
用于加熱反應的鐵鍋是特制的圓桶形大鍋,鍋面直徑達兩米,鍋底一米五,深也是一米五,每次能加熱超過三個立方米的飽和鹽水,也就是三噸水,換算成現在通用的大斤,相當于等于五千斤鹽水,經過結晶后能析出精鹽一千斤左右。
如今,第一條生產線已經安裝了二十口大鐵鍋,每口每天能出兩鍋鹽水,攏共四十鍋,得精鹽大約四萬斤,一個月約一百萬斤。
秦川為精鹽訂了三個檔次的價格,第一檔就是目前只有汪赫侖才能享受的最低價,每斤二厘白銀,第二檔為三厘,為其他經銷商而定,一萬斤起提,最后一檔就是零售價,每斤五厘,治內所有官倉都只賣這個價格,漠北和漠西蒙古人以家庭為單位來兌換的話也是按五厘計價。
秦川認為,鹽這東西不應該成為暴利產品,至少要保證百姓吃得起鹽,如今晉陜兩地一斤粗鹽就要賣到兩分白銀,貴得離譜,很多百姓都吃不起了。
所以,他定的價格僅僅是粗鹽市價的四分之一。
哪怕價格如此之低,鹽場也依然能為他帶來大量收入,一條生產線才兩百名灶戶,灶戶的報酬是工資加獎金的方式,每人每月的收入大概為一兩五錢,總人工支出為每月三百兩左右,加熱用的焦炭及鹽酸兩堿等原料,每個月支出約二百兩,鐵鍋和風車損耗約一百兩,每個月總支出六百兩左右。
而一條生產線的月產量能達到一百萬斤,按每斤三厘的均價,總產值就是三千兩白銀,好幾倍的利潤。
等局勢穩定,他還會繼續調低鹽價,直到低于一厘以下。
同時,他還要擴大產能,巴汗淖鹽湖能建至少五條生產線,開發空間滿了之后,就跑去開發茶卡鹽湖。
除了精鹽之外,粗鹽也一樣要制,不僅因為粗鹽的成本比精鹽低很多,還因為腌制咸菜、臘肉熏肉等等都可以用粗鹽,平時適當吃一些粗鹽對身體也有好處,此外粗鹽還能應用到各種工業領域。
秦川并不擔心產出的鹽賣不掉,一萬個人一天就要消耗一百斤鹽,一億人每天就要消耗一百萬斤。
若能壟斷亞洲和歐洲,產能再提高一百倍也滿足不了需求。
在鹽場待了幾日,得出第一批精鹽成品后,秦川這才啟程返回婁煩。
秋收開始了。
秦川今年不打算出去劫那些山西老財主,主要是因為騰不出足夠多的兵力,明軍山西中南部駐有重兵,火炮數量也不少,就算劫得了糧食,也不一定帶得回來。
回到婁煩的時候,正好看到王繼宗在婁煩谷地的試驗田里查驗秋收,秦川便徑直打馬過去,了解目前的農業發展狀況。
農業為國之根本,比什么都重要。
婁煩谷地的良田大部分都被納入了農政基地做試驗田,用于育種、試驗輪作、間作、套作,還有各類肥料的應用試驗、防病蟲害等試驗。
這個農政基地已經投入兩年了,每一季每一塊地從耕地施肥到播種收割,整個過程都做有詳細的記錄,收集所有能收集的資料,再根據這些資料改良耕種技術。
王繼宗已經完善了幾套輪作、間作和套作技術,主要作物是玉米、紅薯、土豆、小麥和豆類,新作物中的玉米已經徹底推廣開,并成為了治內百姓的主要口糧,紅薯可以截秧留種,所以也不缺種子,但這東西不能作為主食,所以耕種面積不如玉米,土豆則仍然缺乏種子,主要是因為繁育的速度在短期內還趕不上耕地的擴大速度。
至于小麥,以前普通百姓一年到頭吃不上兩頓白面,因為這東西不如谷子耐貧瘠,產量低,所以百姓都不敢種,但秦川大興水利后,灌溉條件比以前好了許多,而且為了實現兩年三熟,所以很多百姓都在種冬小麥,還有的種油菜。
輪作制除了能保持土壤肥力之外,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作物的病蟲害,對提高產量有很大幫助。
肥料方面一直沒能取得什么大的進展,王繼宗依然在推廣丹糞,讓農民自己漚制,他還發了通告讓治內任何人宰殺牲畜后不要隨意丟棄骨頭,可以統統打碎了丟進去一直漚糞。
大致了解情況后,秦川覺得還是得給化工實驗室明確目標。
羅自西和東籬采菊一直在忙他交待的各項任務,現在精鹽提純已經搞定了,三酸兩堿也有了,炸藥什么的可以先放一放,研究化肥才是最優先的。
化肥最重要的就是氮肥、磷肥和鉀肥,后世的氮肥都是合成氨制成,以現在的工業條件不可能實現,暫時只能靠豆類作物給耕地提供少量的氮,還有吃了豆類作物的牲畜,拉出來的糞便里邊應該也含有一定的氮。
磷肥倒是有點希望,好像要用到硫酸,但前提是得先把磷礦找出來,晉西北肯定有磷礦,關鍵是秦川不知道它長啥樣,不知道哪個是,他之前已經讓工業司到處勘察,凡是有長相奇怪的石頭統統帶回來讓羅自西他們研究,只是現在還不知道哪個是可以當肥料的磷而已。
要是通海的話就不用那么麻煩了,直接去東南亞找個島運鳥糞就完事了。
鉀肥也有點希望,這東西可以用硝石來替代,好像里面還含有一定氮,簡直就是復合肥。
秦川治內目前沒有大量硝石來源,趙滿財制火藥所需的硝都還要到山洞里面去挖,隨著火器裝備量越來越大,他的硝石都快不夠用了。
幸好鄂爾多斯很多鹽湖中都含有大量的硝,目前工業司正在研究如何開采提煉。
秦川記憶中,好像葉爾羌地區有大型硝石礦,若能找得到的話,讓葉爾羌人采硝來換鐵鍋和精鹽也是不錯的選擇。
當即,秦川立馬回黑山堡叫來商業司和工業司的人,讓他們聯合派人前往葉爾羌,花些代價請葉爾羌汗國首領派人尋找硝石礦。
說不定葉爾羌人本就知道那個大型硝石礦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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