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炮兵陣地上悠閑操作的晉綏軍炮兵們忽然感到頭頂傳來一陣巨大的壓力,耳朵都差點被震聾了。
一些反應快的抬起頭來,卻看到一幅宛如地獄般場景。
無數“煙花”在清晨的天空上綻放,這些煙火在上空炸開后,也沒消失在夜色中,而是繼續以燃燒的姿態落下,速度之快讓人目不及暇。
一個愣神的功夫,這個抬頭仰望的晉兵就遭了殃。倒霉的他發現,有兩塊帶著火苗的泥巴打在他的身上,一塊燒掉了他的帽子,另一塊將他的衣服點燃。
“呃?啊啊!!”
這幫晉綏軍發誓,他們寧愿端著步槍上前線戰斗,也不想面對這種大自然的力量。
基因中對火的恐懼被激發出來,這些炮兵的士氣一下就跌落到了最低點,他們的長官居然帶頭逃跑,離開了這一片被火焰覆蓋的區域。
其實這些炮彈里面的白磷并不多,白磷彈雖然反人道,但受制于劑量問題,一般只能作為煙霧彈、手榴彈使用。這些90.5mm的白磷彈裝藥不多,對敵軍炮兵只能起到“驅逐”效果,干擾敵人的炮兵,而不能真正給予敵軍炮兵以毀滅性打擊。
可這些新組建不久的晉軍士兵哪里見識過這等場景,日軍只有聯隊級或者獨立大隊級別的部隊才可能裝備中口徑迫擊炮,這些晉綏軍新兵壓根沒跟日軍主力作戰的經驗,自然不認得白磷彈。
認識白磷彈的軍官,也早早逃跑去了,他們可不想被燒死,白磷沾到身上,撲都撲不滅,火苗能一直鉆到骨頭里,絕對能讓人痛不欲生。
到最后晉綏軍的炮兵陣地上出現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底層的士兵見長官逃跑,因為沒有命令,所以赤手空拳啥都沒拿就跟著走了;而他們的長官明知道白磷彈威力有限,為了自己安全光顧著逃跑,卻沒有把軍隊組織起來。
等這些晉綏軍跑到安全的地方時,那些迫擊炮和炮兵陣地被他們丟到了后面,只有一個炮手在混亂中把自己的迫擊炮挖出來抗走,看起來也抗得非常吃力,這根炮管少說也有幾十斤重。
“不行,快回去,不能把武器丟到陣地上。”
炮連長清點了部隊情況后,額頭上頓時冷汗淋漓,這群兔崽子如此不會做事,這跟丟盔棄甲有何區別?自己回去可是要被降職的!
“你們給我回去!把迫擊炮和炮彈帶出來!不然我等都要被政治部處分!”晉綏軍炮連長來到一個小山坡上大喊,底下的晉綏軍彈藥手和炮手很是無奈,但迫于長官權威,只好陸陸續續地沿著原路返回。
可他們錯過了逃命的絕佳時機,雁北的初冬季節很是干燥,只要有一點火星,草地、灌木很容易被點燃,等這些晉軍士兵來到陣地附近時,發現那里已經化為一片火海,只能停下來等火勢變小。
炮連長在原地等了好一陣子,沒等來那些取炮士兵的“凱旋”,卻等來了白志沂的質問。
“白少爺讓我來問話,讓你們盡快支援第二營…而且你們把炮彈打光后,要快些撤退。因為八路軍從我們后面攻了過來,估計很快就能打到這里。”一個年輕的晉軍士兵把白志沂的口令簡單地傳達了一下,也不敢待在這里,說完就走了,生怕被這炮連長記仇。
“他嗎的!”
炮連長見那大頭兵灰溜溜地跑了,氣得把一顆小石頭踢出十幾米外。
不管了,小命要緊,炮沒了少爺應該能解決,可人沒了可就真沒了。
“你們留下,他們若是回來了,就引他們回來。”
“這…連長,要不換一人?”
被點到的晉綏軍立刻一臉苦瓜狀,在晉綏軍里死亡率最高的就是殿后部隊,這任務要是應下,十有八.九會被八路軍給殺了。
“讓你去你就去,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到山溝兒里頭?”見自己的權威被質疑,炮連長拿出官鞭就是狠狠一抽,這些士兵果然收斂了不少。
“三排二班殿后,其他人跟我走!”
在距離此地不遠的山坡旁,覃勛和向英帶著繞后部隊占領了桃花山南麓。他們今天凌晨接到了團部命令,準備向西進攻,直取晉綏軍核心所在。
“覃營長,前方戰事吃緊,請允許我們為你們運送彈藥,莫要把我們當成書呆子!”
張方氣呼呼地來到前面,找到了跟蕭汐商量軍務的覃勛。而張珍性子內斂,沒有讓怒氣溢于言表,但熟悉他的人卻能看出張珍臉色同樣有些發黑。
“這…大張所長,你和小張所長都是高知識分子,怎能當成一般民兵來用?萬一有個好歹…”覃勛想著拒絕。
“放屁!我們是工人,即使在崗位上死了,那也是我們的宿命,那是戰死!你這話說的,你讓醫療隊的同志怎么想?難不成戰地護士也會擔心死在前線不成?”張方一聽就怒了,蕭汐都沒看低他們,這覃勛反倒是把他們當弱書生,被限制了活動范圍。
“你想怎樣?”
覃勛考慮再三,回頭看了蕭汐一眼,突然意識到這位聯勤部長也是知識分子,自己也應該尊重他們。
蕭汐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們武器還未試驗完,正好把最后一批榴彈打了,你可別攔著我們,只需要給我們安排一個步兵班隨行即可。”
張方非常興奮,武器最關鍵的就是可靠性,實戰能讓新武器迅速成熟,他現在缺的就是彈道數據和資料,這么好的機會不把握,那他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等到第二次試驗機會?
沐陽雖說全力支持7所和9所搞試驗,可張方知道,根據地并不富裕,自己怎么能隨意浪費晉察冀百姓辛辛苦苦為科研所同志們熬制的火藥呢?
要是搞不出什么好東西,這些火藥還不如拿去造手榴彈來的劃算。
“行,但你們不準離開主力兩里外,以免出事我們難以支援。”覃勛作出了妥協。
“當然可以!就這么定了。覃營長,今天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我們今晚見!”
張方毫不廢話,立刻帶著一應干部攜帶了形式各異的大炸逼武器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