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亭的檔案他有,正是老首長經由楊司令員在沒人的時候轉交給他的。可現在不是看的時候,當著別人的面查他的底細是非常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紀亭不是公司員工,而他也不是私企老板,既然他擔任第二十五團的政委,那他以后就與根據地全體軍民是好同志了。
同志之間,不應心存猜疑,除非對方背叛革命。
紀亭見沐陽一語不發,一股疑惑之情頓時從心中升起。轉頭看向旁邊的警衛員們,發現他們面色皆帶驚訝,心中的疑惑也被他埋入心底。
兩人相視一眼,沐陽看著紀亭的深窩眼,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兩人立刻把此事略過,沐陽不再解釋此事,而紀亭也不繼續問下去。
“你們都聽到什么了?”
“什么都沒聽到。”警衛員們連忙搖頭,這點保密意識他們還是有的。
“對了,沐陽同志,你是哪里人?”
“這重要么?”沐陽笑著看著他。
開玩笑,他以前是志向當一位人民教師的,普通話考試那至少都得達到二乙,而他當時考了二甲。教師資格證可是至少要求有二乙,而其中的語文教師、幼兒園教師則至少是二甲,可見沐陽當時下過的功夫。
只不過他怕過了服役年齡,還沒真的當老師,就進了軍營。
他會說粵語、客家語,母語是粵語,而普通話里卻沒什么口音,難怪紀亭聽不出來。
普通話的發音與河北北平這邊相差不多,紀亭是東北人,只能聽出這是“南方人”——東北以南皆為南方。
“我猜猜?”
紀亭騎在馬上,低頭思索一陣。
“冀州大地,燕趙人士?”紀亭有些別有深意,雙眼一直在觀察沐陽,似乎是想看出他臉上有什么臟東西。
好家伙?考我漢語言文學呢?還好我語文不算太差。
“不是河北。”
紀亭有些吃驚,難道自己記錯了?這音調聽著確實像國語、官話,而且是河北那邊的。
“不是么?那是中州大地,中原人士?”
“也不是河南。”
“青州大地,齊魯人士?”
“亦不是山東。”
“咦,那你是紅軍出身,難道是南方人?可為何操一口河北話?我在東北讀大學,也不是沒有河北的同學。”紀亭更加奇怪,南方人不說南方話么?
“后來學的,后來學的,祖籍屬客家民系。”
“那也很是不錯了!不瞞你說,初接觸司令員時,著實聽不懂他的話,還是習慣后,才聽懂一些,特別是司令員罵娘時,更是一句不懂。”紀亭嘿嘿笑著,臉上的疑惑轉為了輕松。
“嗯,四川話,確實也難懂。”
沐陽看了他一眼,確認紀亭說的司令員是指老首長而不是楊司令員,楊司令員是客家長汀人,沒事基本不會說晦澀難懂的方言,而是混雜一些北方音調。
漢語官話后來建國后改名叫普通話,普通話學過小學的都知道普通話就那“āáǎà”4個音,而客家話6個音、粵語9個音,若是要系統學習可比普通話要難多了。
不過不論如何,自從先秦時期文字出現,再到千古一帝秦始皇一統華夏,車同軌書同文后,知識、智慧的傳承方式從來都是漢字如何寫而非語言如何說,沒必要糾結于哪種語言好。
兩人各有心事,旁邊的警衛員也不知他們在想些什么。
只道是兩位首長在思考對策,不敢輕易打攪,大家都心有靈犀地四處散開,為兩人在前面開路。
去時攜帶著根據地所有的黃金和大半數量的白銀、大量繳獲軍火和多余的支援設備,一共花了三天兩宿才趕到了軍區,而回來時部隊沒了負擔,而且還是往家的方向去,戰士們腳程很快,只花了兩天走到了白崖臺。
白崖臺再過去一些,就是平型關了,這座山上還藏著晉察冀的一間研究所。
大圍攻前,張珍就帶著一大隊同志沒日沒夜地研究硫酸,終于是弄出了小半瓶母酸。“工業之王”硫酸有了,下一步就是硝酸,也不知他們進展如何了。
造子彈需要的硝化棉、外殼、彈頭、底火等,一個個無一不是技術難關,若是順著歷史發展這么自然進行下去,也不知猴年馬月沐陽才能用上軍區真正自產的子彈、迫擊炮彈。
不然他也不會大力支持軍工部的發展,給地給物資給錢不止,甚至連自己也搭了進去。
這里也是整個王莊堡周邊地區最重要的地方,沐陽認為沒有任何實物能夠與科學技術相提并論,可以說雁北支隊也就是現在的二十五團一定程度上就是圍繞著這間研究所和后面的軍區總部建立的。
軍區總部東遷了,可離散型工業并不會、也沒辦法也跟著東遷,而是會留在沐陽身后大片的五臺山山區。眾人將防線一設,除了日本人的飛機之外,任何反動、敵對勢力都進不了晉察冀核心地區。
因而,白崖臺沿線地區駐守了二十五團一個主力營,沐陽將最能打的一營擺在了那里、二營留在王莊堡休息、而三營則是派去了渾源城,擺在了明面上鎮守大城鎮。
其他游擊部隊包括機動營、新降軍還在整訓,暫時沒辦法執行軍事命令。
但他們整訓的地點里王莊堡不遠,人員更加密集。所以一定程度上來講,很容易給外人一種此地八路軍非常非常多的感覺。
紀亭就感受到了這種異樣,初上任的他并不太了解這支軍隊,因此過來本身就帶有一種主觀能動性,軍區為了避免空降紀亭后令其站在二十五團原有領導核心的對立面。還讓他帶了三十多名政工干部和二十多名從東北一直到晉察冀的老部下。這樣既能解決二十五團干部稀缺的問題,或許還能保證政委的權力不被太過強勢的原領導核心所影響。
不帶人赴任,全憑紀亭一人可能會被架空。
帶人赴任,可能會造成紀亭與沐陽奪權。
那如此做法是否有害?有害又在哪里?可能有好處嗎?
這個問題恐怕全軍區只有政治學習深刻的干部才能回答得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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