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在被拋上天花板的瞬間,大吼一聲,砸碎了身上藏著的最后兩瓶魔藥,爛銀色的光芒罩在眾人身上,化為七個肥皂泡一般的圓罩。
“噗噗噗…”當眾人與地下水道的天花板相撞的時候,魔藥罩子紛紛碎裂,為大家抵消了這突如其來的沖撞傷害。
眾人扒著地下水道的頂棚往下一看,只見地下水道的地面宛若風暴中的大海一般波濤起伏,顯然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把驚人的沖擊波傳到了地下水道之中。
“快走,這里快塌了!”雷長夜縱身跳下地面,朝眾人招招手。
雖然這地面起伏跌宕讓人膽寒,但是待在這里不動更是一個死,眾人咬緊牙關跟在他身后紛紛跳下頂棚,在顫抖的地面上跌跌撞撞地狂奔。
愛麗莎在奔跑中拿出法杖吟唱出一串富有韻律感的音節,眾人的身體突然一輕,仿佛背后生出了翅膀,跑得比原來快了好幾倍。
“風之翼!你居然還會這招,怎么沒聽你說過!”維德一邊跑一邊驚呼。
“閉嘴吧,這本來是我留給自己逃命的,現在給你們所有人加上,人家經年累月存下來的魔力全沒了。”愛麗莎一邊跑一邊抱怨。
“好快!好快!”奧多爵士好像有點暈車的感覺。
雷長夜回頭一把拉住他,拖著他奔跑如飛。所有人里,只有他曾經乘坐過各種各樣變態的交通工具,所以對于風之翼的急速非常適應。
眾人猶如被一群瘋了的野馬馱著,一路靠直覺亂跑,居然奇跡般地順著水道跑到了呂岱安南岸的出口。
在這個時候,雷長夜操縱的陰將,已經把龍頭戰船繞著呂岱安開了一圈,轉回到了原點,正好與狂奔而出的眾人相遇。
雷長夜輕舒猿臂,把逃出來的眾人一個接一個丟上船。最后自己縱身一躍,跳上船沿。在他背后,呂岱安城鎮中心突然冒出一道沖天的五色璃火。璃火之中,包裹著七八名全身是火的身影。那是剛才雷長夜看到的大九品級別的惡魔聯軍法師。
“地獄魔族!”
“領主級大巫師!”
“這種人能被炸飛了!”
“這是什么爆炸?”
自殺小隊的成員望著那沖天的璃火忍不住發出震驚的呼喊。
在璃火涌動之中,一座冰霜籠罩,長滿丑陋魔巢的城市冉冉升起,猶如從地獄之底坐著升降梯升入了人間。
“赫爾海姆!”奧多爵士嘶聲大吼,“我們失敗了!巴黎…永遠被占領了!”
“該死…”唐納雙手高舉,仰天大叫。
其他的自殺小隊成員面面相覷,雙眼都變得血紅,眼神中的光彩一點點暗淡。
但是,奧多爵士的悲嘆剛剛結束的時候,從呂岱安城鎮中心升起來的赫爾海姆卻突然間在璃火奔涌中四分五裂,轟然崩頹。無數個城市中的魔巢猶如被擠破的膿包,噗地爆開,涌出狂卷的璃火,焚燒著整個城市的街道和建筑。
空中翻滾的法師們也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他們身體上的防魔罩,在璃火的狂卷中粉身碎骨,他們的身體浸入了摧毀赫爾海姆的烈焰中,縱使他們法力無邊,卻無法抵受這足以燒毀整個惡魔城的魔焰。
“我的天主啊,我們成功了!”愛麗莎捧住臉尖叫,“傳送陣,一定是傳送陣被摧毀了。而且是在赫爾海姆被傳送來之前的一瞬摧毀的。”
“怎么說怎么說?我不是太懂!”奧多爵士激動地問。其他人也一臉迷茫地望著愛麗莎。
“不會吧不會吧!這也太夢幻了!”維德是唯一聽懂她意思的,但是他不信!
“難道說…”雷長夜也有點難以置信。
“沒錯!你們沒想錯,雷,你沒有想錯!”愛麗莎一把攥住雷長夜的手,用力搖著,“你的魔法在傳送陣完成之前的一秒炸毀了整座傳送陣,因為延遲反應,傳送魔法還是作用在了赫爾海姆之上,將它傳到了呂岱安,但是它沒有來得及從傳送陣的另一頭出現,整個傳送陣就爆了。那璃火,是時空扭曲的魔力!”
“沒錯!”維德忙不迭地補充,“時空扭曲的魔力是世上最強大的力量,連物體都可以消失湮滅,同時又在另一個時空出現重生。這種力量一旦失去法陣的禁錮,連地獄魔族這樣的高階魔法種族都承受不了。維京人的領主級巫師更承受不了。甚至連赫爾海姆都受不了。”
“難道說,眼前這座崩塌的赫爾海姆,就是在北方那座真正的赫爾海姆?”奧多爵士震驚地問。
“沒錯!”愛麗莎振奮無比地說,“這一次,我們不但阻止了赫爾海姆吞噬巴黎,而且連真正的赫爾海姆也被我們摧毀了!”
“我們斷了維京人的惡魔族兵源!戰爭…逆轉了!”維德嘶聲大叫。
奧多爵士、阿黛爾、諾曼和唐納都張著嘴,愣愣地望著愛麗莎和維德,整個人都木了。大悲大喜跌宕起伏,連番沖刷著他們的感知,他們徹底傻了。
“挺好挺好,現在都不要再大呼小叫,我們還需要裝作維京士兵逃出巴黎。”雷長夜從船沿上跳下來,走到船頭,控制著一千陰將反向搖槳。龍頭戰船調轉方向,逆流而上朝著巴黎入口的水門迅速撤退。
“真冷靜啊,雷!”看著他不動聲色的樣子,愛麗莎忍不住說,“你的魔法不但阻止了巴黎被永久占領,還徹底摧毀了惡魔都市赫爾海姆,在一日之內做出如此偉業,如果我是你,已經激動得昏過去了!”
“太了不起了,你的那個紙做的鳥,還有小胖頭人,這東西好學嗎?你收魔法學徒嗎?”維德也插話道。
“這些都可以等到我們活著逃出巴黎再說。”雷長夜抿了抿嘴。
炸毀赫爾海姆并非他最初的計劃。這個惡魔城的存在對他而言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威脅,反而可以制衡法蘭克帝國。現在惡魔聯軍失去了兵源城,威勢大不如前,不知道能不能擋住法蘭克的反撲。萬一惡魔聯軍被打跑,他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巴黎怕是又要被最高魔法元老會惦記上。
不過現在惡魔聯軍又得到了禁咒魔法元老會的強援,應該不至于太拉胯才對。
龍船艦隊逆著塞納河水朝著上游駛去,距離巴黎城西面的水門越來越近。但是此刻水門卻已經被關閉并被一艘艘橫在塞納河心的龍船封死。在這些龍船之上,涌動著無數扭曲變形的黑影。這些黑影藏在夜色的陰影中,無法看清他們的模樣。
“糟了!”愛麗莎走到站在船頭的雷長夜身邊,“敵人發現我們的偽裝了。”
“這個時間,巡邏隊應該發現維京人的尸體了。”雷長夜嘆息一聲。
“雷,不必憂慮,有你的一千戰士,有我們護衛著你,我們一起殺出去!”奧多爵士激動地說,“我們連赫爾海姆都可以炸毀,眼前這一關難不倒我們!”
“沒錯!”
“讓我們來!”
“殺出去!”
“吼——”
眾人紛紛發出激動的戰吼,甚至連阿黛爾都難得地開了口。
“愛麗莎,果然是你!”在擋路的維京龍船之上,傳來一個充滿磁性,宛若絲綢般的女性嗓音。這聲音聽上去極為悅耳,但是透出來的腔調卻有種說不出的死氣。
“格林導師…”愛麗莎聽到這個聲音,渾身都僵住了,“格林導師?!”
“格林導師?”奧多爵士也震驚地脫口叫了出來,“愛麗莎,你的導師不是術士協會的成員嗎?”
“我…我不知道,她應該已經死了,是被地獄魔族殘忍殺害的,她的尸體還被惡魔族做成了標本…”愛麗莎嘶聲說,“但是這是她的聲音,不會有錯!”
“既然是地獄魔族,那么…說不定能復活她也說不定?”維德插嘴問。
“得了,惡魔族和地獄魔族沒有復活人類的能力。他們只是另一個世界的生物,如此而已。”愛麗莎嘶聲說。
“愛麗莎,叫你的人停船,我可以讓你走,其他人都必須留下來接受惡魔聯軍的制裁。”“格林導師”繼續以她特有的腔調死氣沉沉地說。
“格林導師,你是人,還是鬼?”愛麗莎嘶聲問,“我參與到巴黎的抗戰中來,就是為給你報仇!”
“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格林導師的嗓音露出一絲沙啞,“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個不甘于屈辱的死去,卻又不得不悲慘生存的東西。”
“格林導師!?”愛麗莎虛弱地跪倒在船頭,“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些你不需要知道。叫你的同伴們停船吧。我現在的權力,只能勉強保住你,你需要選擇是犧牲你現在的同伴生存,還是和你們這些不要命的同伴共赴陰間。”格林導師淡淡地說。
維德、諾曼、唐納、奧多爵士、阿黛爾同時望向愛麗莎,又轉過頭望向雷長夜。雷長夜高高站在船頭,并沒有看愛麗莎。他希望愛麗莎自己做出選擇,這樣才能看出這個人可不可靠。
“格林導師,是你教導我要以魔法保護大陸。我花了一生時間不服你的管教,唯一聽信了你這句話…”愛麗莎的眼中涌出了滾滾的淚花,“我絕不會讓他們停船,你要殺他們,先殺了我!吖”
愛麗莎張嘴要咬破舌尖,發動她特有的魔法——血咒。雷長夜隱約聽她和維德等人提過,她和其他魔法師的不同在于,她的魔法可以靠兩種力量實現,一種是本身蘊藏的魔力,另一種則是血源之力,這是她繼承自魔法先祖的天賦之力,她可以從血液中抽取強大的法力。
當然,這需要她付出致命的代價。
就這一剎那,雷長夜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的嘴,阻止了她自殺式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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