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中尉大人,此功為魔途功的消息可確信屬實?”位于眾史官之首的一位史官拱手道。
“令狐史官當知浮生會之人嘴里吐出來的舌頭,都可能是假的。”仇士良冷笑。
“嘿嘿嘿…”殿堂之中的史官和典吏都一起冷笑了起來。他們這些邪道中人對浮生會知根知底,所謂同門是冤家,他們和浮生會打了太多交道,結的仇甚至大過和武盟結的仇,對于浮生會的尿性,他們知之甚深。
“除非他們想要用真話來掩飾他們更大的謊言。”仇士良繼續說道。
殿堂內的眾人寂然無聲,都死死盯著他的嘴唇。
“那個妖宮的白起信誓旦旦,要三千北門宿衛為他們煉制骨族,作為交換他會向我背誦亂世人專門為我定制的法訣和圖譜。諸位,此話可耳熟否?”仇士良悠然道。
“哼哼哼…”令狐史官首先冷笑了起來,“中尉大人的魔功是在亂世人氣機引導之下練成,卻脫出了他的掌握,在大人殺業積累之下,直沖八品。若是想讓大人重新歸入他的掌握,恐怕他也要修改一下大人練功的手法。”
“沒錯,他們為了用改制過的魔功引我入彀中,自然要先喂給我一個真消息。但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我有諸卿為我共參魔功,只需要透露出魔功的名字就足夠。”仇士良振奮地說,“如今在浮生會諸多典籍之中,我們只需要找出所有關于魔途一路功法的批注和描述,再與我們已經倒推而出的功法比較,進行總結歸納,必有所獲。”
“中尉大人高見!”眾史官和典吏同時高聲道。
當下這些典吏就在史官分派之下開始分別尋找各個書架上的浮生會典籍,幾位史官分別將典籍中出現“魔途”兩字的批注描紅堆到殿堂中央,令狐史官專門居中負責將這些批注謄抄歸納,拼合成比較連貫的行文。
仇士良就在殿堂之中左看看右看看,東轉轉西轉轉。每當看到有人找到有“魔途”字樣的典籍,他就沖過去看上幾眼。光是看這幾眼,他都感到精神抖擻,滿面紅光。仿佛每一個“魔途”字樣的批注,都讓他朝著至高之境更進一步。
或者說,朝著成為真正的男人,又邁進了一步。
整個殿堂里都洋溢著一種熱烈和激動的氣氛。所有參與者都非常賣力地工作著。因為他們并非僅僅給仇士良打工,更是為了自己的魔功大進而奮斗。
而在仇士良懷里的入畫匣中,雷長夜的寶娃貼在入畫匣蓋子上,把秘庫中的一切聽得十分詳盡。
他甚至能從仇士良走來走去的動作上感受到他激動的心緒。
雷長夜摸著下巴左思右想。仇士良的反應并沒有超出他的預計,根據他的所作所為,此人的應變急智和布局謀劃的功力都相當了得,決不能輕忽。
他比較感到失望的是亂世人和白起的算計。如果亂世人想要重新控制仇士良,他的手法總不會就這吧?把所有希望寄托到仇士良的利令智昏上?這不像浮生會之主和千古殺神的手段啊。
“中尉大人,請務必稍安勿躁。”令狐史官忽然開口道,“這魔途功非一朝一夕可成。我等就算要歸納總結,也需要經年。大人青春方盛,可待來日。”
“哈哈哈,令狐史官見笑啦。這亂世人當年傳功之時,我就知道未來必會與其有一番糾纏。他是一直以來壓在我心頭的一塊大石。如今,終于能比他多算一步,忍不住想要盡快煉成此功,親自帶隊追殺這只老狐貍。”仇士良熱切地說。
“大人就算推出魔功的練法,也要萬萬小心。大人曾經說過這亂世人能夠靠當年的氣機引導留下的神識監視你的體征,一旦他發現你正朝著魔途功的路子修煉,說不定會不顧一切發動整個浮生會的高手撲擊大明宮。”令狐史官沉聲道。
“哼,我早有準備。”仇士良冷笑,“就算被他們發現,這大明宮外已經有我三重警戒,高手如云。秘庫的奇門大陣更不是任何人都能破解的,想沖也沖不進來。更何況,我有個妙法可以躲開他的監視。”
仇士良說到這里,手下意識地伸入懷中去摸入畫匣,雷長夜的寶娃感受到仇士良的動作,嚇得嗖地縮入仙隱圖中。幸好仇士良并沒有打開入畫匣的蓋子,而是用手掌緊緊攥住了入畫匣。
雷長夜控制寶娃又鉆出仙隱圖,隔著入畫匣蓋子感受了一下。仇士良的手心火熱啊。
他忽然懂了,仇士良的妙法就是這入畫匣,他要到入畫匣里練魔途功。
“妙啊!”雷長夜差點用力一拍大腿為仇士良的腦筋急轉彎點贊。他顯然在藏嬌樓中已經看出了雷公戲里面的優勢,人們可以在入畫法寶里練功的。
雖然在仙隱圖里練功突破之后,回到軀殼之內,還要依照仙隱圖內領悟的境界再次突破一次,但是這二次突破非常快,幾乎轉瞬可成。
最理想的是,人的神識在仙隱圖中修煉功法,身體的體征變化是任何人都察覺不到的,而且還不怕走火入魔。很多滿是騷套路的功法都可以在仙隱圖中開練。就算把畫中身炸了,大不了把神識給他踢回軀殼而已。
仇士良肯定是也想到了這些優勢,所以才會掌心火熱地握住入畫匣。
雷長夜無意之中為他設計了一個可以躲過亂世人的法寶啊。這件事,估計是亂世人做夢也想不到。
但是,雷長夜不認為亂世人就這么容易被仇士良算死,一定還有什么意外驚嚇會發生。
仇士良在秘庫中不能呆太久就要上朝,在離開之前他把入畫匣藏入了他在秘庫書房內的一本有暗格的古籍之中。
雷長夜趁機讓寶娃從入畫匣里鉆出來,貼著書縫溜達出來,輕手輕腳地跳下書桌,朝著秘庫中央的殿堂掩去,躲在隱秘的角落里,偷偷監視著殿堂內的一舉一動。
這些典吏和史官簡直就像是有福報一樣在拼湊著魔途功的一點一滴,工作既耐心又仔細,數個時辰都是如此。雷長夜感到他們會這么持續工作整年。
仇士良御下的本領確實厲害,也不知道給他們畫了多大一張餅。
雷長夜收回了對大內秘庫的內視,開始準備巴蜀的布局。
與此同時,他也分出心神關心了一下藏嬌樓的進展。王歲在仇士良派來的長宿群魔的監控之下,日子過得相當逍遙。他學著雷長夜在飛魚大娘船上的模式,在藏嬌樓里也開了單間玩入畫匣的生意。不過他升了一下級,在單間里安排了樓里的姐兒們陪著貴客一起玩雷公戲。
這個生意可太賺錢了。整個長安的貴公子們嘗過一次新鮮后,頓時趨之若鶩,付了雷公戲會員還不能算完,還得花天價雇傭美女陪玩,這才夠體面。
雷長夜本來也想過搞這么一手美女陪玩,不過因為他畢竟目標是當武盟之主,不能這么墮落。
王歲則不然,什么賺錢他就搞什么。因為雷長夜給他的任務就是把長安的金錢全都吸到藏嬌樓來,吸到多少就給他多少分成。為了萬貫家財,他也是拼了。
雷長夜這么做就是為了引誘仇士良的貪心。藏嬌樓越賺錢,仇士良就越心動。他越心動,飛魚大娘船就越有機會停在北太倉。
王歲把這項任務完成得非常好。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他拖了整個安排局的后腿。
自從美女陪玩的項目一展開,魚玄機、蘇妲己、褒姒和妹喜基本上就被困死在樓內的單間里走不出去了。找她們陪玩的公子哥太多了,還誰都不能得罪。
魚玄機忙得都沒空想怎么進行下一步安排仇士良的行動,急得她甚至有過想要一把火燒了藏嬌樓的沖動。
王歲也知道這些姑奶奶都被他得罪盡了,連忙私人貢獻了一堆的金餅子試圖給她們消火。魚玄機那根本不是為了錢才來長安的,金錢能收買她嗎?
答案是能的。魚玄機也想玩上架英雄啊,她雖然是武盟成員,但是想要玩那么多上架英雄需要至少十枚入畫籌。她也需要錢去兌啊。雖然不是現在就去玩,但是等到報仇雪恨之后,她對自己的人生還是有規劃的。
幸好安排局里還有夜蘿婷和藥師在兢兢業業地布局,白魁、白耀也在誠心正意地為他們效力。所以藏嬌樓雖然出了諸多小狀況,但是總的來說形勢不錯,而且經費越來越充足,安排局算是在長安深深地扎下了根來。
時間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里,仇士良麾下的史官和典吏如小蜜蜂般專注而勤勉地工作,一點點拼湊出部分魔途功的圖譜。
而白起在長安出現過之后,就徹底消失了蹤跡,仿佛他的出現就是為了告訴仇士良魔功的名字。
仇士良派出去找他的長宿群魔全都空手而回。他只當白起看到事機敗露,逃亡而去,也不再去追究。
他現在所有心神都在算計一件事:雷長夜的飛魚大娘船。
浮生會入長安的消息產生的最大效果,就是加強了仇士良對于飛魚大娘船的貪念。他想要徹底占有雷長夜的入畫法寶。因為他只有徹底控制了這個法寶,他才能安心地鉆入其中修煉魔途功。
雖然這正合雷長夜的心意,但是他卻感到很不是滋味。
不是仇士良和亂世人巔峰對決嗎?怎么被算計的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