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溫好的時候,兩道熱菜上來。
大家先喝一盅,五十度的白酒,還泡了人參。
一口下去,苦中帶甜,然后酒勁兒很大,緩緩吐出口氣,趕緊吃涼菜壓一壓。
“李易這回主動出去,定要損失不少錢財吧?”魏知古暫時不去想工部錢財不過手的事情。
“他?損失錢財?”張說第一個搖頭:“他親自跑一趟,吃虧的事情他能干?”
姚崇咽下黃瓜拌粉皮:“老夫覺得他會賺,一萬只雞、三萬兩千只鴨子,加上五千頭小豬,賣了也是不少錢。”
“在長安賣有何區別?小豬還要喂。”魏知古吃紅燒羊蹄筋時說。
“莊子上也喂呀,喂糠、剩飯剩菜,還有豬草和青儲,這個青儲好技術。”
姚崇說著養豬的事情,不得不夸一句青儲。
青儲解決了許多養牲口人家的難處,尤其是冬日里牲畜掉膘,喂好糧食喂不起。
只能等著春天之后再追膘,要多花錢。
青儲一出,以后夏秋季節,就可以收割一些作物,制作成青儲,連著稈子。
到冬日,配合著青儲,無須喂太多糧食,干草都長膘。
尤其是對大唐軍馬養殖,節省很多錢財。
“陛下也因此派出五百羽林飛騎隨他調用,你我可沒這等好處。”張說跟著又說。
“今年陛下已找來兩萬各折沖府的好兵,讓一個武舉甲第第一名的人當羽林飛騎衛長史,其他人抱怨不已。”
盧懷慎說出來新情況,自己給自己倒酒。
“還不是李易在走之前提了一句,說是叫郭子儀,他一提,大家再一看,果然厲害,考問答的軍事內容,全過,其他各項都是甲等。
等訓練一番,羽林飛騎兩萬三千騎,只是每營的人少,五百,不夠七百五十之數。”
張說對此了解,說起李易的時候,哆嗦了一下。
他李易怎么就知道有個人叫郭子儀,而且那么厲害?
個人比試,什么騎射、立射、挽強弓、上弩箭速度、舉石鎖、負重奔跑…樣樣甲等。
等著考筆試的安營扎寨、行軍布陣,同樣甲等。
然后是一群將領輪換著問,還是甲等。
最后給個綜合評價‘異等’,跟其他人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
年紀輕輕,就是從六品的長史了,不然不可能,陛下怎么會直接提一個武舉的甲第頭名當長史,還去管羽林飛騎。
只因李易問了一下。
盧懷慎笑了:“一營不滿七百五十人又如何?五百人的羽林飛騎,尋常千人隊敢與之對陣?”
魏知古跟著露出笑容:“羽林飛騎會輪換著出去執行任務,尤其是保護私下買賣的商隊,少不了爭斗。
待過個兩年,陛下把羽林飛騎湊足三萬,我大唐將安穩,地方軍政再無各自依勢力而成者。”
他話說出來,大家喝酒,不吱了。
早已看出,陛下要練一支強大的私軍,到時誰不服就拉過去比劃一下。
這支軍隊是用最好的武器和盔甲,最好的馬,經受最殘酷的訓練和實戰。
然后那些世家要小心了,即便有能力組織起十萬兵,面對這三萬羽林飛騎也是被殺的份兒。
因為李易那里還在研究火器,把西突厥十姓給嚇壞了。
“畢構那個人,估計能讓李易吃些苦頭。”
姚崇一想到李易配合陛下打出來的輔助,心中不舒服的時候想起了河南府尹畢構。
“李易帶了大量的家禽和豬,安置就是個問題吧?需要吃東西,他帶去的食物堅持不了一個月。”
盧懷慎擔憂了,設身處地想想,他不知怎么作,太難了。
三月初一,被姚崇提起的畢構出來了。
李易租了八百畝地之后,鬧的動靜太大了。
好多人每天用口袋去抓螞蚱,還有小網,家中的娃娃齊上陣。
有的換雞蛋,有的換采摘桑葉的機會。
說是挎籃,本指那種小的籃子。
結果有人挎著大土籃子過去摘桑葉,然后還使勁壓,壓得實實的。
這下子賺了,賺大了。
百姓傳言說那邊有個傻子少年東主,敗家。
趁著采桑葉的時候,有人還摘了成熟的桑葚。
小孩子用草棍竄上幾串螞蚱過去,也允許上樹吃,吃完了還打包,只是要綁根粗繩子,不然掉下來會摔到。
對于爬樹,一千個小家伙都摔不到一個,他們身子輕,小手抓住個枝杈就能把自己給吊住。
然后一使勁,人就上去了。
昨天有十幾個娃娃去得晚了,在那吃了一頓午飯才回來。
作為河南府最高長官的畢構忍不住了,他要去看看,看五百羽林飛騎護著的一個十七歲的從四品文散官。
到了這邊不見自己,也不與其他人過多接觸,呆在二十五里外的山上,養雞、養鴨、養小豬。
說里面沒問題,有人信嗎?
畢構決定主動出擊,一早問問府中的事,乘車出門,帶了二百余騎。
出城后的前十里路還不錯,之后坑洼多,還窄。
他的車可沒有減震板,有的孩子跑跑跳跳的都比車快。
實際剛前行五里,便遇到了五騎羽林飛騎,對方看一眼,轉身就跑。
又前行三里,第二撥羽林飛騎過來,又看一眼。
前行十里,第三撥羽林飛騎上前詢問情況,知道是府尹后,跑了。
“好一個羽林飛騎,好一個斥候連綿不休。”
畢構評價,他明白,人家過來此地,斥候就開始往外派。
瞧情形應該是方圓二十里,擺出來行軍之勢。
等畢構到地方,時至午時,剛到這個時間,沒到第二刻呢。
風吹來,一股混雜了不知道多少種味道的濃郁飯菜香飄入鼻中。
其中最明顯的是膻,顯然有羊肉,不,羊湯。
山腳下有了軍寨外護欄,同時挖了三丈寬的溝,引水入內,搭小橋。
小橋上有立柱,掛繩索圍護,不使人掉下去。
不等過橋,一個少年身穿官服迎了上來,一直走到這邊橋頭。
“可是河南尹大駕?本官迎接來遲。”少年聲音清脆,面色平靜,抱拳行禮。
畢構下車,打量個不停,邁步走到近前,繼續打量,突然問:“你是李易?”
“是!”李易回答。
“你可知罪?”畢構把臉一沉,喝問。
同時他想了很多種對方的應答。
比如說:不知,還請府尹明示。
或:知罪,望府寬恕。
又如嚇懵,不知所措。
而實際情況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