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送你見佛祖
原本的蘭若寺地界，現在已是一片廢墟。
燕赤霞就站在這片廢墟中，滿臉疑惑：“大師，黑山老妖都除了，這時候去黑山界做什么？”
“剛剛殺的不過是一具化身罷了，積年老妖，哪那么容易死。”法海拎著禪杖，朝燕赤霞解釋道。
年歲越大，膽氣越慫。
“剛剛殺的只是一具化身？”
燕赤霞大驚，連一具化身妖氣都能遮云蔽日，真正的本體又該如何恐怖？
不過轉念又想到，法海收服的弟子居然是萬妖之王，他很快就釋然了。
黑山老妖再強，還能強的過這位人間真佛不成？
于是，他點了點頭，去蘭若寺的廢墟中翻出庫存法器，以七十二柄金錢劍插與地面，配上紅繩黃紙，便布成了一道簡易的法陣。
“那里我有些朋友，到了兩界阻隔之地，他們會帶你過去。”
雖然覺得以法海的本事，應該能夠橫推整個黑山界，但燕赤霞還是叮囑了一句，鄭重道：“最好在一個時辰內回來，兩界之隔非同兒戲，一個時辰后天就徹底亮了！”
兩界之隔？
猴子和老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別說法海，就連他們全力出手，想要打爆一個小世界都不難，天亮又怎么樣？難不成還能把法海留在黑山界不成。
“黑山道，無回頭，凌云渡，過弱水，半步多，自求福！”
掌捏法訣，一指點出，擺放在陣中的許多白燭便自行燃了起來。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氣象化形，百業門，開！”
坐在燕赤霞對面的法海神情微動，便感受到一股牽引力，正引導著他前往一個陌生的世界。
“這就是黑山界？”
再睜眼時，已經一片冥河，法海皺眉打量了一番四周，能看到的只有濃濃的黑霧以及望不到邊際的冥河。
倏然，他眼神一動。
遠處，水面泛起道道漣漪，一葉孤舟正緩緩向他駛來。
“幽冥引路，地獄無門…無形無相，百業纏身…”
駕馭著孤舟的人長吟道，聲音沙啞，如同鬼魅。
舟頭舟尾，還懸掛著幽暗的燈籠。
法海慢慢上前，來到孤舟旁，“你好，請問這里是黑山界嗎？”
搖著船槳的人有些佝僂，身披蓑衣，頭帶斗笠，聞聲抬起頭來，斗笠下的臉滿是溝壑，看起來煞是猙獰，說話的聲音猶如夜梟：“黑山界？還沒到呢。你要去黑山界做什么？”
“殺妖。”
法海簡單的回答道。
“殺妖？”斗笠人陰惻惻的笑了起來，笑聲更為恐怖，向著法海邀請道：“好啊，既然這樣，那你就上來吧。”
一步跨出來到船上，斗笠人笑著取下船尾的燈籠，“有意思啊，拿著燈籠，咱們走。”
伴隨著他那恐怖的笑聲，小舟瘋狂搖晃了起來，然而法海的雙腿如同落地生根，絲毫沒有站立不穩。
下一瞬，周圍的景色瞬息變化，不知不覺間，他出現在了一座陰森的府邸前，陰風呼嘯，周遭一片黑暗，唯有手中燈籠綻出的昏黃微光。
府邸內依舊籠罩著灰蒙蒙的霧氣，凡人哪怕有燈籠也無法看清數丈外的場景，只能一步步摸索著前進。
但換做了法海，當然沒有這個問題，他一眼便看到了府邸中央那團漆黑如墨的妖氣正上下起伏。
“竟敢來我黑山界？和尚，殺不了那個大妖，就拿你來彌補一下本座的損失！”
黑山老妖陰沉無比道。
自法海踏入黑山界的那一刻，作為黑山界之主的他已經感應到了先前那驚世大妖的同伴。
那尊毀了自己化身的妖魔，他惹不起，也沒有什么報復回去的想法，畢竟十萬怨魂的虧損對他來說已經動搖了他的根基，而且出了黑山界，實力還要再削弱一些，哪來的勇氣與那大妖為敵？
但現在！這個和尚，竟然敢追下來！
黑山界內與黑山界外，他的實力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如果說，出了黑山界黑山老妖只有堪堪仙佛境界的話，在黑山界內，他在仙佛中也不是墊底的那批了！
“殺！”
隨著黑山老妖坐在自己的骷髏王座上低喝一聲，法海周圍忽然出現了無數臉上遮著麻布的鬼兵！
府邸內陰氣沖天，但法海卻怡然不懼，“真佛面前，鬼蜮伎倆安敢逞兇？”
轟！！！
黑山界長久籠罩著的森然霧氣，倏然間，被那股沖天而起的煞氣給沖散了！
天地清明。
龍吟聲驀然響起，宛如貫穿了遙遠的時空降臨現世，天空，一條燃燒著的火龍盤旋，火光將黑暗驅散，而那熾熱的氣息，也把那濃郁的陰寒鬼氣湮滅！
即便法海威勢如此 “妖孽！”
袈裟舞動，法海的目光很冷，怒聲呵斥道：“速速受死！”
浩瀚的鎏金法力升騰，加持在了那條蒼龍身上，隱約間，還有佛陀珈藍虛影浮現而出。
咔嚓——
蒼龍探爪，那熊熊燃燒著的龍爪落下，虛空中出現了一道又一道裂縫，仿佛連這座黑山界都無法承載他體內的偉力！
不好！
老神在在的黑山老妖第一次色變，這種威力，足以打破整個世界！那個白袍僧人實力簡直逆天，恐怕先前人間的那尊暴猿也未必是他對手吧？
他不敢再有絲毫怠慢，眼眶內的一對鬼火劇烈收縮，徒然站起了身子，原本的府邸頓時化作了一座巍峨大山，通天徹地，巍峨宏偉。
萬里之內的氣流激蕩，炸裂，長空之上一片迷蒙，妖氣遮天蔽日。
“滾出去！”
黑山老妖發出一聲暴喝，聲浪席卷，卻沒有傷到一個手下妖魔。
因為…
在這府邸內的陰兵，在蒼龍一爪下已經盡數魂飛魄散了！
魔氣縈繞在那座黑色山脈之山，可法海卻只是冷笑一聲，負手而立，上空的蒼龍崩山裂城般俯沖而下，隔著老遠黑山老妖都能感受到那股熾烈氣息！
轟！轟！轟！
巨大的黑色山脈人立而起，移動時發出的腳步聲猶如雷鳴，震耳欲聾！
火龍與黑山抬起的山石巨掌相撞，巨大的碰撞之聲響徹寰宇！
“區區小妖，也敢肆意妄為。黑山老妖，你的劫數到了！”
法海的語氣淡漠，說話的聲音不大，卻令整座黑山界震蕩。
龍威再漲三分！
“該死！！他到底是誰！！”
黑山老妖在心中不斷咆哮，如同幽綠色燈籠的眼睛幾乎跳出了眼眶。
心中咒罵，但他嘴上，說的卻是：“大師饒命！！！我愿皈依我佛！！！”
“哦，好。”
法海如是說著，然后，火龍氣勢依舊囂烈，長大龍嘴，一口便咬碎了黑山老妖半邊軀體！
“你，你為什么…”
黑山老妖驚恐后退，而這時，法海的聲音再度響起：“你既皈依我佛，為何還要抵抗？”
抵抗？他哪里抵抗了！
哪怕面臨生死危機，黑山老妖心頭還是閃過了一絲疑惑。
“莫要躲閃，我這便送你去見佛祖，好好在佛祖座下聆聽佛法妙音，懺悔自身罪孽吧。”
虛空不斷震動著，此時的黑山界已經開始破碎，遠處已經如同混沌，黝黑死寂。
黑山老妖明白這個和尚說的抵抗是什么意思了。
剛剛火龍的一口，如果他不躲，這時候，應該已經去見佛祖了。
這和尚，根本沒準備饒了他！
蒼龍身后，暗金佛火蒸騰，宛如佛國凈土，只是，這片凈土之上，沒有慈悲，唯有肅殺！
凈土內，大日懸空，綻出無量神光，黑山老妖眼前只剩那無垠的金光，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隱約，從金光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
一個拎著禪杖的人影。
再接下來，黑山老妖聽到一聲轟鳴。
禪杖越來越近，但凡被禪杖揮過的地方，空間紛紛破碎。
“饒命！”
生死一線，求生欲使得黑山老妖擺脫了那股無形的壓力，尖叫著出聲。
“饒你，是我佛如來要做的事，而我的任務，就是送你們去見佛祖。”
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碎石軀體，法海這才雙掌合十，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樣的老妖怪，多活讓它活一秒法海都覺得是一種對生命的褻瀆。
黑山界與人間界的間隙中，那個駕著孤舟的擺渡人感受到黑山界的崩碎，整個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
這，為禍世間萬年的黑山界，就這么沒了？
他再也不用看守黑山界門戶，阻攔那些誤入此地的凡人了？
斗笠人的身影，化作點點熒光，向著天邊散去。
他死了，早就死了，現在存留在世的，只不過是一縷執念罷了。
而現在，他的任務完成了。
人間，蘭若寺地界。
“大師，你回來了？”
燕赤霞的眼神很震撼。
他已經感應到了黑山界的崩碎，本以為法海此去，只不過是斬妖除魔，沒想到卻做出如此大動作，連一個小世界都被崩碎了！
虧他之前還提醒法海在日出之前回來，原來根本是在杞人憂天。
法海僧袍潔白，不染凡塵，連褶皺都沒有見到，好似閑庭信步般從虛空邁出，聽你到燕赤霞的話后，微微點頭，“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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