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憋屈的李天王
猴子也沒準備真的在這兒打死李靖，聽到法海的話后，順勢借坡下驢，不過眼神依舊死死盯著李靖：
“今天你不給我一個說法，就算給師傅面子，也得讓你吃些苦頭！”
狼狽的從地面爬起，李靖還沒開口，法海就瞪了一眼猴子，一臉歉疚道：
“不好意思啊李天王，你女兒是那個陷空山無底洞的老鼠精？”
得到李靖肯定的答復后，法海長嘆一聲，臉上愧疚的神情更重了些：
“誤會啊，果然是天大的誤會，前些時日，那只老鼠精將我擄走，最初我還想著渡化她，結果她一言不合就說要吃了我…”
“我還需留待有用身前往西天求取真經，不得已之下只好還手，誰曾想一不小心出手過重，竟失手將令嬡打死了…”
說到這里，法海雙掌合十，滿目皆是慈悲之色：
“阿彌陀佛，我能理解李天王的喪女之痛，可畢竟西行大業為重，相信李天王還是能分的清孰輕孰重的，是嗎？”
“你！”
李靖聽得瞠目結舌，用手指指著法海的鼻子，眼里的怒火幾乎就要噴涌的出來，支吾半天，竟是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打死了我女兒，還告訴我你理解我，然后最后順便不輕不重的告誡了一句相信我分得清孰輕孰重？
這禿驢，簡直不當人子！
猴子在一旁聽得暢快之余，還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原來李靖女兒真是被他們打死的啊？
至于到底是法海還是他，師徒一場，其實不用分那么清楚，早點知道這件事，那他直接把鍋背了下來也無妨。
“怎么，莫非李天王也要阻攔我去須彌山求取真經？”
法海挑了挑眉毛，語氣倏然冷了三分，“若是如此，那就莫怪我不講情面了！”
天庭正神又怎么樣？
取經是如來佛祖給的任務，你一個天王，哪來的勇氣阻攔？只要李靖敢再廢話一句，法海就敢動手！
法海不像猴子剛剛說的基本上只是威脅，他是真的敢殺人的！
老牛與猴子不約而同的走了一小步，楊戩也同樣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眼神打量著李靖。
在眾人的目光下，李靖一瞬間就冷靜了下來，頓時想起他眼前這幾個無法無天的兇徒都是鬧過天宮的主，仿佛迎頭澆了一盆冷水，霎時間眼里的怒火就消失殆盡。
能夠在實力不是特別強的情況下，坐上天庭元帥的位置，除了靠自己兒子的威風外，李靖所依仗的便是那極強的察言觀色能力。
他能夠明顯看出，猴子現在的態度與方才雖然看似一致，但實際上已經截然不同！
在法海說完之后，猴子就開始動了殺心了！
長吁一口氣，李靖揉了揉臉，向法海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大師，這次是李某冒昧了。”
他看起來很為法海鳴不平，義憤填膺道：“大師慈悲為懷，想來定是我那忤逆女兒膽大包天死不悔改，無奈之下大師才忍痛出手。罷了，人各有命，說到底，還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善哉善哉。”
法海揚起嘴角，這時候還安慰起了李靖：“不怪李天王，畢竟后輩出事一時心急，做出一些不智的舉動也能理解。”
“既然如此，李某天庭還有公務纏身，便不耽擱大師的形成了。”
李靖一抱拳，向著法海辭行。
雖然他心里恨得牙癢癢，但表面上卻看不出分毫，就仿佛真的已經放下了那殺女之仇了一般。
“等著！”
離開前，他不動聲色的用目光瞥過幾人，法海不說，為首的取經人，而且還是如來佛祖弟子，他惹不起。
所以要報復只能報復三個徒弟。
楊戩說到底還跟玉帝有幾分血緣關系，雖然說二者相看兩厭，但他的身份擺在這，說不定哪天萬一舅侄重歸于好，到時候讓李靖如何自處？
最后老牛和猴子，老牛跟他沒什么仇恨，猴子五百年前就打過他悶棍，今天跑來興師問罪結果又挨了幾棒子，這個鍋，還是得那潑猴背著！
“我收拾不了你，還收拾不了花果山那群臭猴子？”
以他的身份，隨便吩咐幾句，就能讓花果山天災不斷，猴子能抗，那群猴子猴孫難不成也各個法力高強不成？
李靖轉過頭，目光陰郁的看著自己胸口的腳印，暗自下了決心，隨后駕起一道遁光疾馳而去。
“師傅，就這么放他走了？”
猴子說話聲似有些惋惜，看那手里的如意金箍棒分明躍躍欲試著。
“不然還能怎么辦？伸手不打笑臉人，說到底吃虧的又不是我們，總不能李靖都認錯了還揪著不放吧？”
法海聳了聳肩膀，一開始猴子出手的時候他特意沒說話，誰讓李靖認了個罪孽纏身的妖怪做義女？
竟然還為了個妖怪跑來興師問罪，這是個什么道理？
不打他一頓，都感覺對不起自己內心！
不過這也不是什么大事，稍微教訓一下就可以了，就因為這點事殺個天庭正神，不值當。
過了幾天，法海等人路過一個破敗的小村莊，猴子幾個不以為意，這世上妖魔太多了，所以偏僻的地方如果沒有常駐的驅魔人很容易就會被妖魔禍害的十不存一。
但法海目光卻停留在路邊的一塊石碑上。
上面刻著的字他很熟悉。
郭北鎮。
“有趣，又是倩女幽魂？”
法海挑起眉毛，覺得事情有些出人意料。
“師傅，怎么了？”
自從離開比丘國之后，老牛喊師傅喊得是越來越順口了，見法海駐足不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并沒有發覺什么異樣，不由得順口問了一聲。
“沒事。”
剛一進村，就看到一群出殯嚎哭著的人，抬著棺材撒著紙錢一路向村外走去，路邊尸橫遍野，就這么隨意用破布裹著扔在一邊，看起來，剛剛那個能有人抬棺哭喪的待遇已經算不錯了。
繼續往里走，每座房子都殘破不堪，一群拿兵器的惡霸肆無忌憚的走在路中央，旅人們紛紛自覺避開，唯獨不閃不避的法海等人，自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好在化為人形的猴子雖然瘦弱了一些，但老牛可是魁梧異常，再加上法海與楊戩皆氣度非凡，倒沒有什么不開眼的來找茬。
“人？妖？”
法海搖頭，目光平靜。
西游降魔的世界，人和妖的界限太模糊了。
就好比在這郭北鎮上的惡霸們，看起來很普通，但在佛陀法眼下，各個面目猙獰丑陋，一副妖魔姿態。
“好心人吶，行行好賞點錢吧…”
就在法海思索的時候，腳邊忽然傳來哭喊聲，低頭看去，原來是個斷了雙腿的乞丐，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面前還擺了個破碗，碗內統共可憐的兩顆銅板。
法海冷笑一聲，目不斜視，繼續向前走去。
看著挺可憐，但佛眼看人，豈是只看表象？
這乞丐氣血雖然略有虧空，但絕非身體殘缺之輩，那斷腿根本是裝出來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乞丐面前路過之人突然蹲下身子：“哥們，借我個碗。”
說罷，那人拿起破碗直接離開，乞丐愣神兩秒之后立馬起身，怒喝道：“干嘛啊你！給我站住！把錢還給我！”說話聲中氣十足，哪還看得出半分方才的凄慘樣？
整個村子里，入眼不是惡霸騙子，就是瘋子神棍…
看到這一幕，法海總算明白了這個世界為什么到處都是妖魔鬼怪，人間如同地獄，怎么可能不滋生妖魔？
“客官！來我棺材鋪買口棺材唄？”
一個尖嘴猴腮，手中拿著算盤的人突然沖到猴子身邊，毫不見外的伸手想要搭在他的肩膀上，被猴子靈活避開后也毫不介意，笑嘻嘻道：
“客官，一口棺材，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要不您考慮一下？絕對物超所值。”
猴子抬眼，目光兇狠，在法海面前，他可以恭恭敬敬的口稱師傅，甚至隔三差五被拍幾個巴掌都毫不介懷，但那是因為…因為法海特別擅長以德服人。
這個人又是什么東西？
上來就想跟他勾肩搭背，還要賣棺材給他？咒他死呢這不是！
五百年前，佛祖都沒能打死他，現在卻冒出來個奸商來撩撥他火氣，師徒四人同行，就看他比較好欺負是吧？
被猴子瞪著，商人心里驀得一寒，但轉念間又發覺眼前的人那張臉比較陌生，顯然是個過路的外鄉人，頓時底氣又足了起來。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敢在這龍蛇混雜的郭北鎮開店做生意，而且還是棺材鋪這種不吉利的門當，沒幾分本事怎么可能做到現在？
“看，看什么看，我是為你好，買口棺材有備無患，搞得好像你不會死一樣！”
這話一出，猴子再也忍不了。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法海誦念的佛號聲涌入他耳中，讓眼底隱隱有些泛紅的猴子冷靜了下來。
“我去前面客棧看看有什么吃的，你們四處逛逛，待會來客棧集合。”
法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猴子愣了兩秒后總算反應過來，立馬獰笑一聲，猙獰的看向那不知死活的商人。
楊戩輕輕搖頭，非要自尋死路，誰都救不了他，如是想著，他快步跟上了法海的腳步。
老牛則是嘿嘿一笑，拍了拍猴子的肩膀，低聲叮囑道：“別殺太多。”
雖然他們那個師傅不在意，不過做底子的，總得為師傅的形象考慮一下。
商人沒聽到老牛的話，見一行人中讓他比較忌憚的三個全部離開還以為是怕了自己，氣焰頓時更加囂張了起來，再次伸出手來，想要勾住猴子的脖頸。
這次猴子完全沒有忍耐的意思，妖氣轟然迸發，眼內閃過一絲厲色，氣勢將商人震飛到墻上后還匹自不肯罷休，身如閃電，瞬息就追到了商人的身邊，一只手向前捏去。
血花四濺。
猴子五指如鉤，直接將商人之前想要勾他肩膀的那只手撕扯了下來，生生把撞到墻上昏迷過去的商人再度疼醒，嘴里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眾人側目，便看到那個到處找人搭訕賣棺材的混蛋如蛆一樣在地面扭動，一手還捂著斷臂處，鮮血似不要錢般瘋狂涌出，透過指縫，依稀還能看到森白的骨頭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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