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隊長,你沒事吧…”
迷迷糊糊之間,眼鏡男聽到有人在呼喊自己。
“誰在叫我?”
他下意識睜開雙眼,入目所及是幾張熟悉的面孔。
這幾人,無一例外都是勝利之誓的隊員。
眼鏡男眨了眨眼,想起昏死前的那一刻,殉葬者似乎朝他砸下了鐵十字架。
這么說,我已經死了。
他喃喃自語道:“難道這是死后的世界?”
幾張面孔互相對視一眼,隨即一名身穿黑色作戰服的女人開口道:“隊長,你沒死,你不止拖住了殉葬者,最后還把它干掉了。”
“什么東西?”
眼鏡男被這句話嚇得想要坐起身來,但才剛起到一半,就因為太過虛弱重新倒了回去。
幸好身下是柔軟的床墊,這才沒有對他造成什么二次傷害。
不過因為肌肉突然發力,還是導致脖子上出現了一陣痛楚。
未等眼鏡男繼續開口詢問詳細,圍在床邊的幾人就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又是慶幸自己的幸運,又是感激他的所作所為。
通過他們零散的話語,眼鏡男很快拼湊起一個所謂的真相。
時間來到最后六十分鐘的倒計時,身為隊長的眼鏡男為了不讓隊員們因為自己的魯莽而犧牲,以血肉之軀吸引殉葬者的注意,從而保證了隊員們的安全。
其后,他更是在倒計時之前,找到了殉葬者的弱點并一舉解決,成功攻略三十樓。
眼鏡男回憶著這扯淡無比的“真相”,腦袋越想越迷糊。
我什么時候有這種舍生忘死的高大情操?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但其中關于殉葬者被解決的事他卻不得不信,因為由神靈賜予的面板上,就有關于殉葬者已被解決的消息。
再加上在攻略樓層的排行榜上,勝利之誓也從十八樓跳到了三十樓。
黑衣女人忽然說道:“說起來,我們這次也算因禍得福,雖然被傳送到三十樓,但解決了殉葬者后,十九樓的二十九樓的詭異不用打就自動消失,我們的進度也被一下拉到了三十樓,現在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短時間都不用擔心被其他三支隊伍超過。”
眼鏡男聞聲轉過頭,視線掃向周圍的環境。
哪怕他再怎么不敢置信,但從面板上的信息,以及這門以之十層好了不知多少的病房,也讓他不得不信。
要知道從十樓開始,每攻略十層樓,第十層的樓層就會被神靈之力改造成擁有多個區域的豪華樓層,并且越往上越奢華。
從這間病房的裝飾,就可以看出一二。
眼鏡男雖然對這個意外感到驚喜,但很快一個問題就冒了上來。
是誰殺了殉葬者?
眼鏡男又把目光放到圍在自己床邊的九人身上,原本除他之外應該還有十人活著,不過在中間殉葬者消失的幾分鐘內又抓了一名隊員,并掛上黑色十字架,讓其成功升天。
“不可能是他們。”
僅僅幾秒后,眼鏡男就否認了這個猜測。
畢竟是他親手把所有人送到了危機重重的三十樓,并由此造成了大量傷亡,也使得擔任隊長期間積累的威望大失。
而這九人中如果誰解決掉殉葬者,完全沒理由瞞著。
只要站出來振臂一揮,就能輕松剝奪他的隊長之位,自任隊長。
隊長特權可不小,他可不相信這九人中,有誰能抵抗得了。
“那難道是…”
眼鏡男腦海中浮現一個最不敢相信,同時又是最可能解決殉葬者的人:“死侍!”
另一邊,林子安已經回到了十九樓通往二十樓的暗黑樓梯中。
面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熟練地從身上掏出一支戰術手電筒,并打開燈光。
看著下方樓梯坑坑洼洼的痕跡以及無數細碎的彈片,其中甚至還夾雜著不少血跡,他不禁露出笑容:“看來我的禮物送的還不錯。”
林子安面帶微笑,手電筒指著樓下的黑暗,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向下走去,神情滿是輕松與愉快。
絲毫沒有被黑暗寂靜,只響起他一個人聲音的樓梯所影響。
此刻,身為白羽隊隊長的張教授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十樓的手術間,由性格最為古怪的鬼狼在給他取著彈片。
隊伍中的其他四人,則隔著一層透明玻璃站在外面。
守護騎士看著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張教授,面色滿是擔憂。
但他的心情卻剛好相反,興奮不已。
老對手被手雷炸傷,生死未卜,即便能夠恢復恐怕身體也大不如從前。
而剛入駐他必殺名單的死侍,也被選定為跨界支援的目標傳送走了,前去支援的還是三十樓,跟送死沒什么區別。
這樣,只要再過幾天,等父神之愛傷勢恢復了些,再稍微運作一番,他就可以得到夢寐以求的隊長職位。
這讓他心情怎能不好,怎能不高興。
此時,海普斯靜靜地靠在墻上,低垂著腦袋,臉上滿是驚恐與后怕。
他沒想到林子安會這么兇殘,一言不合便把一名隊友打成殘廢,甚至差點炸死隊長。
這樣看來,他之前的行為,幾乎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一個非死即殘的局面。
“不過,守護騎士說了,林子安的跨界支援任務根本不可能完成,百分百回不來。”
海普斯抬起頭,看向守護騎士的后背。
守護騎士似乎心有所感,轉頭見到他的目光后,微微點頭。
作為隊伍中唯一女性的張欣欣,此時則更多是在唉聲嘆氣。
“好不容易才培養了一點好感度,結果他不只惹了大禍,人也沒了。”
張欣欣覺得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后,運氣就再也沒好過。
不對,如果運氣好的話,又怎么會來到這個該死的地方呢?
張欣欣悄悄抬頭,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滿門,隨后又看向手術間里面正被緊急搶救的張教授。
“不過,林子安也太兇殘了,雖然是靠偷襲,但能解決至少斬殺幾十只詭異的張教授和父神之愛,也真是夠變態的,估計在外面就不是普通人,說不定還是個殺人犯。”
踏!踏!踏!
走廊盡頭響起了一道腳步聲,并逐漸朝這邊接近。
“什么人?”
滿門面露警惕,迅速掏出一把槍,槍口指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個造型古怪,讓他感到意外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死侍!”
守護騎士驚呼道:“不可能,你不是去了三十樓,怎么還回的來?”
說話間,他也拔出身上專門用來進行遠距離射擊的銀色手槍。
他的主武器雖然是微沖,但微沖距離過遠,會導致精度大幅度下降,反倒不如手槍。
“不錯,看來所有人都在。”
面對兩把槍,林子安依然不慌不忙地走著,絲亳沒有躲閃的想法。
他平靜地打量著前方神色各異的四人,并看了眼他們旁邊寫著手術間的房間,心情大好。
守護騎士皺了皺眉,晃動了一下槍口,威脅道:“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又是怎么回來的?”
林子安聳了聳肩,回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十分鐘前回來的。至于怎么回來,自然是完成了跨界支援的要求后回來的。”
守護騎士狐疑道:“你不說真話,也別扯個這么荒唐的話。跨界支援這件事先不提,你打殘父神之愛,又把張教授炸成重傷這件事怎么說?”
旁邊的滿門目光如刀,狠狠地瞪著林子安,似乎隨時準備開槍。
“有問題嗎?”
林子安攤了攤手,繼續朝他們走近:“張教授送了我一份大禮,我也給他回一份禮物,不是很正常嗎?”
守護騎士質問道:“你把手雷叫做禮物?還是拔了保險的手雷?”
林子安一臉無辜:“有問題嗎?”
守護騎士差點忍不住扣下扳機,我把一顆手雷拔了保險,送你行嗎?
竟然還問我有問題嗎?
你是單純還是戲精?
林子安見守護騎士沒有回應,又繼續說道:“既然沒有問題,那不就得了。”
眼見林子安離自己越來越近,滿門突然呵斥道:“別動!”
“你說什么?”
林子安一邊拉近距離,一邊說道:“大聲點!”
“我說別動!”
滿門大聲道,見到林子安與自己的距離已經拉到十步之內,心中發狠,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他有把握,這一槍必中!
槍聲與鐵器碰撞聲近乎同時響起。
“開槍了?中了嗎?”
守護騎士定眼望去,發現林子安不知何時拔出了一把長刀,立在身前,似乎并沒有中彈。
而且從林子安輕松的動作來看,也不像中彈的樣子。
“打歪了?”
守護騎士疑惑地看了眼滿門,卻見他的臉色再也不復剛才的冰冷,反而浮現一股名為驚恐的情緒,就好像遇到了什么極為不可思議的恐怖之事一般。
林子安收刀來到病房前,看著滿門說道:“這是第一次,但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他看似是對滿門說,但實際上目光還在守護騎士、海普斯與張欣欣身上轉了一圈。
滿門僵硬地點了點頭,隨即低頭不再說話。
在這不冷不熱的溫度中,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熱意的他,額頭上卻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有十成把握,剛才那一槍絕對沒有打歪。
首先,他的武器的是精度足以排進前五的手槍。
其次,距離不到十米。
最后,他的目標是一個動作緩慢,并且沒有任何閃避動作的人。
出現失誤的概率,無限大于零。
但那顆本該打進入死侍體內的子彈,卻離奇的沒有擊中。
從與槍聲幾乎同時響起的聲音,和那把突然出現的長刀來看,這兩者都隱隱指向一個真相——子彈被刀劈開了。
哪怕這個真相有些離譜,他也不得不信。
滿門雖然是張教授的人,但卻不代表愿意為張教授拼命,更何況是在他根本摸不清死侍深淺的情況下。
如果刀劈子彈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死侍根本不是他所能比擬的存在。
畢竟那可是刀劈子彈,那需要的是何等強大的動態視力,以及何等強大的身體素質?
兩者缺其一,都不可能做到。
海普斯僅僅看了林子安一眼,便迅速低下腦袋,身上大汗直流,心跳通通作響。
張欣欣面帶幽怨的看著林子安,仿若一個被辜負的怨婦。
林子安沒有理會他們的想法,看向手術室中的張教授,笑道:“沒死就好,正好有點事找他。”
隨即他便上前,打開門并走了進去。
在這一過程中,滿門沒有任何阻攔的動作。
守護騎士也從滿門的神情,以及林子安淡定的動作看出事情有些不對,沒有作聲。
至于身為新人的海普斯與張欣欣雖然表情各不相同,但在這種老成員都沒有說話的情況下,他們就更不敢做出什么動作。
手術間由于隔音效果不錯,正在專心做手術的鬼狼并沒有發現外面發生的事。
“嗯?”
手術已經接近尾聲的鬼狼聽到開門聲,轉頭見是林子安后,僅僅停頓了半秒不到,就發出了略帶刺耳的笑聲:“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林子安心中一動,笑道:“為什么?”
“因為,我們是同類人。”
鬼狼對林子安投去熱切的眼神。
林子安連忙后退兩步,雙手抱胸,緊張道:“不不,我不是那種人。”
鬼狼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幾秒后才翻了個白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我殺了很多人,而你殺的人恐怕不比我少,所以我們是同類人。”
林子安松開雙手,臉色漸漸正常起來:“有這么明顯?”
“你放心。”
鬼狼又說道:“你隱藏的很好,正常人肯定看不出來。我只是恰好有這種天賦,能感覺到同類之人身上的氣息。”
林子安點了點頭,好奇地問道:“你在外面是什么職業?”
“雇傭兵。”
鬼狼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不在乎酬勞的多少,只要能讓我殺人,不管是走不動的老人,還是牙牙學語的嬰兒,都可以。”
林子安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微笑道:“更正一下,我們并不是同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