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一年后

　　會議結束，董事們漸漸散去。

　　片刻后，若大的頂層會議室內，只余洛克斐朗一人。

　　“董事長！”

　　神色嚴肅的中年女秘書走了進來，向坐在主座上的洛克斐朗恭敬道：“您的下一個行程就在半小時后，需要現在就開始準備嗎？”

　　“咳！咳！”

　　洛克斐朗重重地咳嗽了兩下，臉色蒼白地搖頭道：“暫時不用。”

　　女秘書沒多說什么，點了點頭又說道：“我就在門外，如果您有什么事，請盡管吩咐。”

　　她倒退著走出會議室，最后還把門輕輕關上。

　　一片安靜。

　　洛克斐朗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掌，扶著桌面站起身來，抬頭望向緊閉的大門，雙目有些渾濁。

　　突然。

　　他如同變了個人似的，雙眼轉為血色，還發出了淡淡的紅光，凌厲且冰冷。

　　洛克斐朗緩緩掃視周圍，目光仿佛穿透了墻面，看到了外面的事物。

　　掃視一圈之后，紅光又瞬間消散，仿佛那只是幻覺。

　　他轉身來到落地窗旁，俯瞰著這座繁華的城市。

　　超星集團大廈身為這座城市中最高的地標性建筑，而會議室又是其中最高的一層，由此這里便是全城最佳的觀景位。

　　任何站在這里的人，大都會忍不住膨脹，生出一種除自己之外，其余皆為渺小的感覺。

　　哪怕明知這種感覺是虛假的，卻又忍不住為之沉迷。

　　不過，洛克斐朗卻不是上述那些人中的一個。

　　“死神......”

　　洛克斐朗雙眼沒有焦距，仿佛是在回憶，低聲自言自語道：“同類嗎？”

　　一年后。

　　合眾國首都，普杉頓。

　　城南一處繁華的商業圈內，來往的人群川流不息。

　　今天正直雙休日，人流比之平時多出數倍不止，也更加的繁華與熱鬧。

　　此時，正有不少人站在路邊，隔著馬路看向對面的大樓。

　　那幢大樓外的巨大屏幕，正在播放著一起新制作的節目《死神降臨之日》。

　　“我們永遠忘不了那天，6月9日。”

　　一份份資料，一個個視頻，一張張照片出現在屏幕中，客串主持人的政府議員在滔滔不絕的講著：“那一天，只屬于神話中的死神權柄，第一次出現在我們眼前。”

　　“那一天，共有三千一百八十二條鮮活的生命，還沒來得及享受他們美好的人生，就再也沒有了明天。有人失去了家人，有人失去了朋友，有人失去了同事......”

　　“也是從那天開始，我們合眾國的公民，以及全世界所有人類都無法掌控自己的命，活在了恐懼與驚慌之中，終日無法安靜睡去，祈禱著死神能收回他遺落至人界的權柄，亦或者某個好心的神靈能把這不屬于這方世界的權柄收回去。”

　　“至今為止，已經有十七個利用死神權柄，濫殺無辜者被我們制裁，但只要死神權柄還存在世界上一天，我們就一天也沒法安心......”

　　“據合眾國的調查報告顯示，截止到今天，死于死神權柄之下的人，數量已達三十二萬余人，其中合眾國公民約為十四萬五千余人。”

　　“而在這巨大的數字背后，亦有為抓捕那些掌握死神權柄無法無天的罪犯，并壯烈犧牲的超級英雄們共六十九人。”

　　“而即便是這樣，我們也從未放棄過希望。”

　　“黑暗雖然籠罩在我們頭上，但英雄也在為我們去除前方的黑暗，我始終相信，光明必將到來…”

　　節目中的議員，深情并茂地輔以各種數據，說出一句句振奮人心的心靈勵志雞湯。

　　屏幕之外。

　　觀看這個節目的路人，神色各不相同。

　　有人莫不關心，之所以會看，只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

　　畢竟相比合眾國整整四億的人口，十幾萬人實在太不起眼，哪怕這十幾萬人中背后，一人就可能影響到幾個、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人的生活，最終人數也不過千萬人，仍然只占據著極少極少的比例。

　　不過，得益于政府的以及資本的宣傳，大部分路人看的心血來潮，對那一個個冰冷數字背后的死者家屬感同身受，恨不得親手解決掉那些利用死神權柄殺人的兇手。

　　路邊停留觀看的人群外圍，有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人，白皙的膚色，高聳的鼻梁，淡綠色的瞳孔，哪怕穿著一般，也引得周圍不少人的注意。

　　她看著屏幕上的議員和周圍仿佛被鼓動的路人，慢慢低下腦袋，臉上浮現輕蔑的笑容。

　　“愚蠢而又可笑！”

　　莫妮卡張開小嘴，吐出微不可察的聲音，抬頭的瞬間，轉身就離開了這里。

　　沒走多遠，一道黑影在她眼中閃過。

　　莫妮卡細細看去，發現黑影似乎是由掉在身前的黑色筆記本造成的。

　　左右行人，并沒有一人注意到那本筆記本。

　　她只好上前撿起。

　　“書殼看起來挺古樸，材料類似于皮革，但并不是常用的皮革…”

　　莫妮卡一邊判斷的這個筆記本的制造材料，一邊把筆記本翻到正面，一行字體映入她眼中。

　　“死亡筆記！”

　　莫妮卡正感覺這名字有些奇怪，眉頭皺起時，突然發現身前數米處出現了一雙奇怪的腿，并且還是朝向自己。

　　以為對方是想找她搭訕，她神情冷漠地抬頭看去。

　　瘦長的身體，鋒利的牙齒與指甲，奇怪的膚色與造型，瞪大的雙眼更是在死死看著她。

　　不管怎么看，對方都是會成為人群焦點的存在。

　　可現在，周圍來往的路人中竟沒有一人注意到對方，就像當對方不存在。

　　更有甚者，直接從他的身體中穿過。

　　哪怕現在是白天，光是看著也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莫妮卡則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起，瞳孔就猛地一縮，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恢復了正常。

　　整個過程，不到一秒。

　　除了她對面的林子安，沒有任何人看到。

　　莫妮卡把死亡筆記本收入挎包，繼續沿著既定的路線向前方走去，幾步之后，也如同沒事人一樣，直接從莫妮卡的身體中穿過。

　　不管神色還是動作，都沒有任何的異常。

　　完全無視了林子安。

　　“有趣！”

　　林子安轉過身，看著莫妮卡在他視線中漸行漸遠，臉上浮現笑意的同時，也快步跟了上去。

　　相比死亡筆記前面的持有人，這一個是表現最為淡定，也是最特殊的人。

　　“這已經是死亡筆記的多少任持有人了？”

　　“第二十個于昨天暴露被殺，那現在這個，應該是第二十一個。”

　　林子安心中想道，這一年中，筆記本的持有者中有普通人、有變種人、有學生、有白領、有企業家。

　　這些人中，有反社會人格的，有意圖統治世界的，也有想要揚名立萬的，以及為自己牟取利益的，他們寫在死亡筆記上的名字，合計起來共有二十多萬個，任務進度也達到了37。

　　至于外界公布的三十余萬，那是假的。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因太過于囂張，或者不夠謹慎，露出來一些蛛絲馬跡后，被科技與特殊超能力順著線索找到。

　　他們最后不是死于抓捕之中，便是被林子安親自寫下名字。

　　當然，其中還有好幾人得到筆記本之后比較茍，一周也寫不了幾個名字，平時也是把筆記本封存在最安全最隱蔽的地方，大有一副要茍到自然老死，然后把其傳給后代的樣子。

　　所以，林子安最后也只能無奈地把他們的名字寫到死亡筆記上。

　　“你茍不是你的錯，可我的時間有限，繼續陪你玩下去，到時結果就是任務失敗。”

　　“不說后面會不會有什么懲罰，若是因此導致主世界損失的天賦沒法修復，那損失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林子安看了看周圍，發現不少大屏幕上都在播放著關于死神的節目。

　　現在，死神已經由原本的正義化身，變為了罪惡的代名詞。

　　不過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死亡筆記的存在，在官方的宣傳中，那只是一個沒有的具體形態，但持有之后，卻能擁有死神權柄的未知事物。

　　沒多久，莫妮卡來到一個書店，進去之后直奔自己的目標。

　　十分鐘后。

　　她拿起幾本專業刊物，仿佛趕時間一般來到收銀臺，迅速結帳離開。

　　這中間，林子安不時在她面前轉悠，有時甚至還突然會從后面閃身到她身前，甚至直接穿過她的腦袋，但她都沒有任何明顯的反應。

　　明明看得見，卻又不得不維持什么都沒看見的表情。

　　對于莫妮卡，他就如同找到了一個新玩具，興趣更是比平時多了數倍。

　　莫妮卡快步走出書店后，便直奔對面的咖啡廳。

　　林子安來到她身旁說道：“你確認不早點回家？不想知道那本筆記有什么效果？還有我又是誰嗎？”

　　簡單的幾個問題，莫妮卡眼中出現少許掙扎，但最后又強行按耐住了。

　　進入咖啡廳后，她向侍者點了點了杯咖啡，便掏出剛購買的專業刊物開始閱讀。

　　林子安則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撐著腦袋，淡淡笑道：“你很有趣。”

　　目前為止，前面二十個持有者中，男女比例約為三比一。

　　女性比例之所以會比較少，是因為她們在擁有死亡筆記后，并不會考慮用其做出某些大事，反而熱衷于解決自己的朋友。

　　其中更有一個女人，在撿到筆記本又見到他之后，不由分說地想把死亡筆記上交給調查局。

　　最后，這個女人當天就死了，但這并非林子安下的手，而是接觸到筆記本的第一個探員。

　　雖說把筆記本上交上去，必然能獲得一筆不小的獎勵，但這與那名探員的關系不太，也獲得不了多少好處。

　　一方是小到可憐的獎賞，一方是強大的力量。

　　誰經得起后者的誘惑？

　　由此，莫妮卡出人意料的表現，才會引起林子安的興趣。

　　如果對方是一個男人，或許他也會抱著找樂子的想法，在對方面前轉悠轉悠，但興趣絕沒有現在這么大。

　　畢竟，他雖然沒有找女人的想法，但取向還是正常的。

　　“小姐，您的黑山咖啡。”

　　這時，侍者把熱氣騰騰的咖啡端了上來。

　　“謝謝。”

　　莫妮卡放下刊物，對其點了點頭。

　　目送著侍者離開后，她不著痕跡地看了林子安一眼，再次抱起刊物，把剛才還未看完的內容繼續接上。

　　兩分鐘后，或許是覺得咖啡涼了些可以喝了，她伸手準備端起咖啡的同時，眼角余光也往那邊看了一眼。

　　但只是一眼，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來。

　　卻見林子安正坐在桌子上，一只食指放在咖啡中攪拌，但由于他的手指還是虛幻狀態，所以實際并未觸碰到咖啡。

　　“有完沒完！！！”

　　莫妮卡心中瘋狂吶喊著，狠狠地瞪了林子安一眼。

　　剛才在書店就已經很過分，好幾次突然出現，讓她差點無法維持淡定的神色，沒想到現在更過分了。

　　她微微吸了口氣，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基于她的長相和身材，她一向是人群的關注點，如果現在做出什么異樣的表情，很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都能忍。”

　　林子安輕輕一笑，突然有種如果把舌頭伸進咖啡，對方會有什么反應的想法。

　　不過，他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

　　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惡心。

　　“我最近是不是與人交流太少，導致性格越來越變態了？”

　　林子安皺起眉頭，迅速搖了搖頭，夷鄙地想道：“這絕對不是我的真實想法，一定是死神琉克，沒想到他原來是那種人！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隨即，他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旁邊，莫妮卡見林子安時而搖頭時而點頭，情緒時而低落時而開心，完全摸不著頭腦，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等她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刊物上時，注意力卻全然沒有放在上面。

　　“死亡筆記，還有這個別人看不到但又一直跟著我的怪人，應該是…”

　　莫妮卡想起這一年間鬧得沸沸騰騰的死神權柄，暗道：“如果真的是那個的話，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