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安與景生味詳細描述了一遍滴水刑刑具的樣子,便回去了。
這種刑具看似復雜,但其實只要弄通一點,對于景生味這種刑法老手而言,就足以舉一反三。
水滴刑并不是林子安臨時想起的。
早在昨天回去之后,他就在苦思冥想之下,想到了這個號稱源自紂王的殘酷刑罰。
不要看說的簡單,但據他看過的資料顯示,那一滴滴看似無害的水滴,會逐漸的把一個人的頭骨滴穿,之后活生生的滴入腦組織。
而這一刑罰的持續時間,足以超過一年。
什么死亡、斷手、斷腳,與它比起來,都是小兒科。
不知是不是有錢好辦事的原故,林子安才等了兩天,景生味就派人來通知他,滴水刑的刑具已經制作好了。
再次踏入監牢中,這回只有林子安一人。
小依早在進入監牢的第二天,便被他叫去幫周韻寒了。
有了小依的協助,最起碼能讓周韻寒不至于太累。
至于小可,她對滴水刑并不感興趣,在他答應多買些零嘴的情況下,乖乖留在外面的馬車上。
進入監牢里面的審訊室,林子安一眼就看到正在調試刑具的景生味。
旁邊共有三座一模一樣的刑具。
方形底座的四角,四根立柱支撐起一塊堅硬的木板,木板正中有一個巴掌大的圓洞。
王勝志三人分別坐在底座中間一把舒適的椅子上,頭頂的正上方正好從圓洞里面露出來。
頭頂上面懸著一個水桶,桶底鑿了一個小眼。
他們的頭被固定住不能動彈,手腳亦被綁在了椅子上,口中還塞著一塊破布。
“林公子!”
景生味見到林子安,立馬停下了手中的調試,朝著他迎了上來:“您看看,這幾個刑具制作得怎么樣?”
聽到聲音的王勝志,奮力掙扎一下,怨恨地看著林子安。
雖不知自己頭上的是什么刑具,但想來絕不會是什么好東西,尤其是這刑具還是在周韻寒夫婿的建議下,制作出來的。
但他的掙扎也僅限于此,早在被抓住這里的第一天,他的玄力就已經被廢,現在不過是一個身體比普通人強些的人罷了。
連續幾日的刑罰,若非他的求生欲強,恐怕早已忍不住尋死了。
“非常完美。”
林子安滿意的點了點頭,這與他印象中的刑具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
這一百兩花得值。
“開始!”
景生味討好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掌。
三名獄卒分別站在一座刑具旁,提起一桶水朝著那特制的水桶中倒去。
王勝志雙目瞪圓,臉色霎那間變得慘白起來。
正以為不知這是什么刑具,他才更害怕。
滴答!
滴答!
滴答!
幾滴水落在他頭上。
我還以為是什么酷刑,結果卻是幾滴水。
王勝志眼帶嘲笑地看了林子安一眼,心中很是不以為然。
雖然被綁了起來,但這椅子還挺舒服的,不就是往頭上滴點水嘛,比起這幾日所受到的刑罰,這直輕的不能再輕。
這么輕松的刑具,萬一他們覺得我不難受,給我換了怎么辦?
王勝志臉上立馬裝作一副難受的樣子。
旁邊的王納百和王納千卻沒這個心情,雖然也沒想通水滴算什么酷刑,但心中依然保持著警惕。
他們身上的精氣神,在這幾天中被耗了一干二凈。
若非那些獄卒用他們家主那些尚年幼的后輩性命威脅,他們恐怕已經忍不住尋死了。
“景大人應該還沒用過膳吧?”
林子安看了一眼受刑的三人,便對景生味笑道:“不知可否賞臉,去琳瑯樓上用餐?”
“恭敬不如從命。”
景生味搓了搓手,頓時感覺一股食欲涌上心頭。
雖然前兩天才剛收了一百兩,但平時的外快少之又少,他可舍不得把錢用在琳瑯樓這種華而不實的地方。
但若有人請客,那就不一樣了。
酒足飯飽之后,兩人便各回各家。
翌日清晨。
林子安早早來到了監牢外,碰巧遇到了剛上值的景生味。
“林公子。”
“景大人。”
兩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一名看管滴水刑的獄卒迎了上來:“大人,林公子。”
“那三個犯人怎樣了?”
景生味隨口問道,也沒想問出什么信息。
畢竟以滴水刑的威力,想要起到效果,恐怕不是短短幾天能看到的。
指不定王家那三人,現在已經舒舒服服的睡著了。
“他們…”
獄卒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似乎很痛苦。”
“很痛苦?”
景生味一愣,隨即走向那間用刑的審訊室:“我親自去看看。”
林子安緊隨其后,對“很痛苦”這個描述也滿是好奇。
審訊室內,坐在三座刑具上的人,正瘋狂掙扎著。
昨天水滴剛剛落下之時,這三人還一個比一個平靜。
此時卻是在明知撼動不了身上的繩子,固定腦袋的刑具,卻依然再做這些無用功。
他們慘白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雙眼布滿血絲。
“他們昨晚一直沒有睡。”
獄卒在旁邊介紹道。
這才過一天就這樣,滴水刑有這么可怕嗎?
景生味已經看呆了,時常親自施展刑罰的他,很輕易就看出眼前這三人的表情并沒有做假。
一旁,林子安想了想,依稀記得關于這種刑法的描述中,足足用了幾個月才讓犯人感到難受。
一年后,犯人才在痛苦中死去。
而現在,不過才過了一夜。
一座刑具上,王勝志在見到林子安出現在門口后,口中發出瘋狂的嗚咽聲,似乎是想說些什么。
“把他口中的布取掉。”
林子安對著一名獄卒示意了一下。
獄卒迅速上前,扯住王勝志口中的破布。
林子安平靜地看著王勝志:“你有什么想說的?如果只是求饒那就不必了。”
說著,他揮了揮手,獄卒拿起破布,又準備再次塞回去。
王勝志急忙大喊道:“我有一件關于你的事。”
“哦。”
林子安來了興趣:“你說?”
見王勝志似乎想要講條件,林子安又道:“你只有一次機會。”
王勝志聞言,急忙說了出來:“最近應該有刺客來殺你吧,那是因為我在霧殺樓下了懸賞令!”
“就這事?”
林子安搖了搖頭,轉身就準備離開。
這些,王勝志在早前幾天的刑審中就說了出來,他自然也收到了信息。
“等一下,還有一件與你相關,但你絕對不知道的事情。”
王勝志急忙大喊道:“你知道為什么你在鎮學堂,平時測驗成績很好,但一到大考就會名落孫山嗎?”
“嗯?”
林子安緩緩回過頭去,眼中浮現一絲認真之色。
“因為…”
“什么?”
林子安眼中忽然閃過暴虐之色,隱藏在原主記憶深處的不甘也隨之浮現。
原主寒窗苦讀十余載,詩詞雖然寫的普通,但也好過大部分同齡人。
而原主最擅長的便是文章,下筆行云流水,文章字字珠玉,如同妙筆生花。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數次大考中名落孫山,最后那一次大考成績最后,考上了一座偏遠城鎮的小書院。
而與他排名相近之人,都已考上了不錯的學院。
一連數次發揮失常,自覺辜負照樣自己長大的爺爺,原主在那時選擇放棄了學業,開始兩年的帳房生生生涯。
兩年一過,他爺爺因為早年的積勞成疾身死,而原主依著爺爺臨終前的遺言,拿上信物去往了周家。
然后,成為了周家的上門女婿。
這就是原主之前的經歷。
原主最開始時,心中的期盼是什么?
無非是考上一座好書院。
要知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這個王朝已經存在了八百余年,看似蒸蒸日上,實則早已病入膏肓。
所有考取功名的途徑,都被各大世家,以及黨派把持著。
寒門書生若不投靠一大勢力,哪怕文采再怎么出眾,也休想在仕途上有一絲進展。
而在這之外,唯一還算公平的,便是每年一度的書院大考。
只要能考到一個好書院,便等同于加入了那家書院的派系,未來在仕途上也可以得到書院前輩的支持。
而天京書院,作為王朝中三大頂尖書院,一旦從中畢業,仕途必然無阻。
哪怕實力再不濟,也能做一個衣食無憂的小官。
哪想到,這一切卻被他人徹取。
也就是說除了第一年,原主接下來幾年大考都是在做無用功。
估計連他最后一年大考吋,考取的那家不入流書院,也是徹取者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