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圣母
海倫之所以來咖啡廳看，除了因為這里離書店較近，便是因為足夠安靜。
但總有人會自我感覺良好，不識趣地打擾到她。
“對不起，打擾了。”
一名西裝革履，臉上洋溢著自信笑容的成功男子來到旁邊，對海倫問道：“我們是不是在某個地方見過？”
搭訕？
林子安看了眼男子，然后又把目光移到海倫身上，好奇她接下來的應對方法。
對這個打斷她思路的男子，海倫并沒有好感，毫不客氣地回道：“抱歉，我從不跟記憶力差的人打交道。”
聽到回復，男子神情明顯一愣，似乎是第一次被這樣回復，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惱怒。
不過在看到海倫精致的五官，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后，他又很快把這種不滿的情緒隱藏起來，展現出自己最陽光最自信的笑容，溫和地說道：“我為剛才的無理向你道歉，作為賠罪，我請你吃頓飯吧。前幾天我在卡瑞瑪餐廳定了座位，時間剛好就在今天晚上，你看怎么樣？”
說完，他靜靜的等待著回復。
他相信以自己水準之上的長相和身材，再加上挑不出毛病的禮儀，以及最重要的價格昂貴又極難預定的卡瑞瑪餐廳的晚餐。
就算不能讓這個女人立馬對他投懷送抱，最起碼態度也能改善不少。
想到這里，他似乎已經看到了周圍餐桌上，那一個個暗暗投來目光的男性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但直至半分鐘后，他也沒收到任何回復。
海倫仍然在專心致志地看著刊物，不時喝一口咖啡，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人，而且還在等待她的回復。
沒有同意，沒有拒絕，也沒有委婉。
這讓男子心中打好的草稿，也沒有絲毫表達的機會。
最終，他只能在周圍男人們嘲弄的目光中，悻悻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里，海倫又拒絕了幾個搭訕，然后在喝完第三杯咖啡時，結賬離開。
來到附近的地下停車場開出自己的小轎車，駛向了家的方向。
這中間，她依然對林子安不管不顧，視若無物。
一個小時后。
車輛來到了一片富裕的別墅區，并進入其中一棟別墅的車庫。
林子安也在這時從車內下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周圍的景物。
綠化面積大，風景優美。
雖然合眾國地廣人稀，人均占地面積很大，但想在一國首都占據這么一座別墅，哪怕是外環，對于中產階級也絕無可能。
甚至部分位于底層的富裕階級，也買不起這樣的房子。
“看來這回釣到的魚不錯。”
林子安笑笑，回想起海倫的資料。
海倫戴安娜，二十一歲，孤兒，在計算機方面有著絕佳的天賦。
十八歲時大學畢業，二十歲時研究生畢業，之后并沒有繼續在學業上深造，而是成為一名自由職業者，專門為國際知名公司網絡安全提供技術支援。
海倫下車后，就從車庫的側門進入別墅。
一聲輕響。
她打開了屋內的燈光。
溫和的光線驅散了黑暗，讓她眼前豁然明亮的同時，也看到了正靜靜站在一旁造形詭異的林子安。
海倫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嘴唇卻輕輕動了一下，吐出細微的聲音：“跟我來！”
然后她便邁開腳步，離開了大廳。
“真是個不可愛的年輕人。”
林子安搖搖頭，跟了上去。
幾分鐘后，海倫經過一番復雜的操作，打開了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暗門，徑直走了下去。
“驚喜真是越來越多。”
林子安沿著樓梯一路向下，在地下五米的深處，終于見到地下室的真貌。
樓下的空間，竟絲毫不比地面上少。
幾個房間都緊閉著房門，唯二亮起的房間中，其一擺放幾臺造價高昂的服務器，其二則是休息室。
先一步下來的海倫已經坐在了休息室的靠椅上，目光冰冷地打量著林子安。
見此，林子安直接坐到海倫對面，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并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兩人就這么大眼瞪著小眼，一動不動。
半晌后。
面對著眼睛一下不眨的林子安，海倫在眨了幾下眼睛后，放棄了后發制人的想法。
“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海倫開口道：“這位跟蹤狂先生。”
林子安并沒有在意她的稱呼，而是回復道：“在讓別人介紹自己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介紹下自己？”
海倫頓了頓，說道：“海倫戴安娜，自由職業者，這座別墅的主人。”
“林，死神，死亡筆記的主人。”
林子安目光看向海倫身旁的挎包，又補充了一句：“上一個主人。”
海倫雖然已經隱隱猜測到林子安的身份，但當親耳聽到時，還是忍不住為之一驚。
深吸一口氣，她平復下激動的心情后，問道：“你說你是死亡筆記的上一任主人，這么說撿到它的我就是它的新主人？”
她把死亡筆記拿出，并在身前晃了晃。
“可以這么說。”
林子安笑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把它還給我。”
海倫挑了挑眉毛：“如果不還呢？”
林子安聳了下肩說道：“那么，我會等到你死后，在回收它。”
聽到這里，海倫把目光從林子安身上移開，看向手中的死亡筆記。
隨即翻開筆記本中的一頁，入目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她伸手迅速往后翻。
一張、十張、百張，除了名字還是名字，偶爾還有一些死亡時間以及原因。
片刻后。
這本看起來只有百張紙的筆記，海倫已經翻了數百頁，卻依舊看不到盡頭。
“死亡筆記，死神的權柄，還有這上面的名字，相互之間有什么聯系嗎？”
就在她心中思索時，林子安突然出聲道：“如果我是你，我會先看第一頁。”
海倫皺了皺眉，直接合上筆記本，并翻開第一頁，一眼就看到了那五條死亡筆記的基本規則。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死神的權柄！”
瀏覽一遍過后，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紙張上的每一個細小的紋路，臉上綻放出溢于言表的喜悅。
在此期間，林子安自然不可能在旁邊充當隨叫隨應的機器人。
而是在這座地下室中慢慢轉悠。
毫無疑問，以這座地下室的隱蔽程度，和里面昂貴的服務器，以及后面的配套設施來看，這絕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自由職業者可以說明的。
“林先生。”
海倫忽然抬頭，對林子安問道：“如果我想使用這個筆記本，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代價？
林子安微微一笑，解釋道：“你們的媒體宣傳想要獲得死神權柄，必須要向其獻出包括靈魂在內的一切，并且自身壽命也將大大縮短。”
“但這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人死之后，靈魂就消散了，我又怎么會收你的靈魂？”
“至于壽命，更是玩笑。”
實際上，不說這個世界，哪怕是林子安所在主世界，除了皓月級強者可以在肉體損壞的情況下，用靈魂唯持一段時間，甚至重塑肉體。
其余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星光境，在死后那一刻，靈魂都會瞬間消散。
有沒有例外，他不知道。
但想來即便有，那個數字恐怕要比現存的皓月級強者還要稀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而這個世界的人，就更是如此。
至于林子安前面跟幾個人撿到筆記的人說，使用它之后靈魂將不入天堂地獄，也只不過是模仿琉克所說的話，僅僅是為了有趣罷了。
“這樣啊。”
海倫眼中露出復雜之色，沉默了一會兒，再次問道：“死亡筆記的規則只有這五條嗎？”
“當然不止。”
林子安面露微笑。
海倫眼帶希冀地說道：“能否請你把所有的規則都告訴我？”
“規則有一百多條，你確認你記得住？”
“我對自己的記憶有信心！”
“那么在此之前，請問我這樣做有什么好處嗎？”
林子安靜靜注視著海倫的雙眼，嘴角向兩旁翹起，露出可怖的笑容。
沒辦法，頂著這么一張臉，想要不恐怖都不行。
海倫心中一緊，或許是先前林子安那如游戲般的玩弄，讓她忽略了他的真實身份。
直到這時，她才想起眼前之人并非那些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而是自稱死神的怪異存在。
深吸一口氣，她認真地回道：“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告訴我，最多十年，我就會把死亡筆記本還給你！”
林子安淡淡道：“十年和一百年對我而言并沒有區別，不過如果你能無限量供應我蘋果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海倫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答應了下來：“成交！”
林子安笑笑：“麻煩記一下，紅色陽光是我目前最喜歡吃的一款。”
“要不要來點孟山空的紅心果？”
海倫略帶討好地說道：“這是目前市面上口感和營養價值最好的蘋果。”
不管如何，眼前之存在很大可能是一名死神。
在沒有與他發生沖突之前，她并不介意與他打好關系。
林子安淡淡道：“如果你喜歡，你大可以買來吃，不過要跟我的分開。”
海倫眨了眨眼，疑惑道：“為什么？”
“紅星果中隱含著一種特殊的微量元素，會潛移默化地損害一個人的健康。”
林子安回道：“雖然對我沒有危害，但它嚴重影響了口感。”
聞言，海倫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
林子安也沒再廢話，直接說起死亡筆記的其他規則：“去掉你剛剛看到的五條，首先是第六條…”
一條一條規則緩緩道出。
實際上，除了被他寫在死亡筆記上五條規則外，其他規則不過是對那五條規則的一個補充。
比如無法用死亡筆記殺只余人間單位12分鐘以內壽命的人，又比如無論寫多少名字，死亡筆記的頁數都不會用盡…
就算不知道這些規則，也并不會影響使用。
不過，如果了解之后，還是會有不少好處。
不過在這之中，林子安隱瞞了部分針對于死神的規則。
比如死神之間可以交換死亡筆記，也可以使用對方的死亡筆記。
即使是同樣持有死亡筆記的兩人，在沒有接觸到對方的死亡筆記的情況下也無法識別對方死神的音貌。
這兩條規則，毫無疑問純屬無用，這個世界除了他就沒有其他死神，說出去除了誤導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更有一條“雖然死神有雄性及雌性之分，但既不容許，也不可能夠與人類發生交合。死神之間也不進行交合。”
林子安則是直接無視。
在講解規則的過程中，海倫神情并沒有出現明顯的變化。
只是聽到如要殺死超凡者，需要用合計壽長的普通人壽命來換取時，臉色才微微一變。
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半個小時后。
規則講解完畢。
海倫坐把死亡筆記放在筆直的兩腿上，一頁一頁翻看著前面持有者寫下的名字。
林子安則百無聊賴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感興趣的事就很少了。
吃，唯有蘋果。
鍛煉，這具身體與正常人類相差甚大，鍛煉不但不會有什么好處，回到主世界之后，還可能造成一些不良的影響。
突然，頭頂的白光變為紅光，急促的閃耀著。
海倫在發現紅光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把筆記本合上，并來到旁邊的墻面上點了幾下。
一個暗格彈出。
她把筆記本放入之后，輕輕一推。
暗格自動收回合上，且完全看不出這處墻面有絲毫縫隙。
林子安一開始并不了解發生了什么，不過當他目光放在旁邊剛剛亮起的屏幕，便明白了過來。
里面的畫面正是別墅周圍的監控畫面。
此時，畫面中正有一個身材高大，戴著鴨舌帽的男子走入院子。
毫無疑問，這應該是一個預警系統，一旦有人靠近，就會發出警報。
海倫在收好死亡筆記后，便急匆沿著樓梯往地上走去。
林子安快步跟在后面，并問到：“門口那個是你的熟人？”
“一個愚蠢的人！”
海倫面色隱隱有些發冷，似乎并不想回答關于門口那人的任何問題。
林子安知道這個臉色不是沖著自己的，所以也并未在意。
不過即便是沖著他，他也無所謂。
反正說到底，現在他不過是在利用人，不要說對他甩個臉色，那怕罵他也無所謂。
他頂多在關鍵時刻拖拖后腿，并且在對方即將被抓捕時，除了在死亡筆記上寫上對方名字，還會給出一個長長的死因。
沒辦法，林子安就是這么一個好人。
不管世人如何欺他，謗他，辱他，笑他，輕他，賤他，他都不與人多做爭辯，以最真誠的善意應對世間所有惡意。
圣母！
這個詞大概就是對他的最好詮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