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中。
見林子安真的不見了,周韻寒立馬喚來了侍衛,讓他們去樓下進行搜尋。
普通人或許因為面貌特征相似的緣故,口述特征也很難找到。
但她的夫婿,現在可是光頭,想必見過的人印象都很深刻。
一刻鐘后,侍衛上來稟報查無所獲。
一至六樓中,都有人見過林子安跟著小可上樓,而守在七樓樓梯口的店小二卻并沒有見到過。
并且,也沒人見到林子安下樓,也就是說他在六至七層的樓梯中消失不見。
這時,定好的一桌佳肴也陸陸續續地端了上來。
但包間內的三人,不止沒有絲毫食欲,甚至連坐下的心情都沒有。
尤其是小可,更是一個勁的自責,認為是自己把林子安弄丟了。
周韻寒和小依也不知該怎么安慰,畢竟誰又能想到一個成年人會突然消失不見,并且還沒有找到任何消失的痕跡。
周韻寒柳眉微微皺起,覺得林子安的失蹤絕非走丟那么簡單,很可能與她的師尊有關。
她師尊身為當朝國師,權勢滔天,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站的越高,招惹敵人便越多,其中不乏勢力實力皆是強橫之輩。
也只有那些人,才能在萬眾矚目之下,把一個人輕松掠走,并且還不讓任何人發現。
指不定是想通過她,來報復她師尊。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
小可連忙沖向門口,準備開門。
她迫切的希望門外是姑爺已經被找到的消息,或者就是姑爺。
周韻寒和小依表情卻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中間房門響過幾次,但得到消息只有查無所獲,這次估計也不例外。
“啊!姑爺!”
小可忽然叫道。
聲音頓時吸引了其余兩人的目光。
周韻寒回神望去,一個略微有些反光的腦袋出現在門口,腦袋下是一張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上面掛著與以往的拘謹完全不同的微笑。
看著這自信中帶著懶散的笑容,她不知不覺間陷入了回憶。
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
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三個月?
這一年來又說過幾句話呢?
周韻寒仔細一想,發現除了剛成婚那會,其后幾乎都沒怎么與他交流。
對于這個突然闖入自己的世界,成為自己男人的林子安,自始至終,她對他的印象只有拘謹,小心謹慎,以及喜歡讀書。
而在這其中,喜歡讀書還是她從小可口中得知的。
除此之外,她對他的了解,幾乎一片空白。
見林子安與小可說了兩句話,視線就朝自己望來,周韻寒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僵硬的笑容,欠身道:“官人。”
語氣頗有些陌生和生疏。
因為這個詞,她只喊過不到十次。
林子安打量著周韻寒,眼神中滿是欣賞和贊嘆。
雖早已在原主的記憶中見過,但現實中一看,卻更為驚艷。
幾個世界中,他見過的女人很多很多,其中有不少能讓他微微一硬以示尊重的。
但能與眼前之人相比的,卻少之又少。
迄今為止,也只有在主世界的妹妹能與她平分秋色,但兩人的類型卻很不同。
見林子安久久沒有說話,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周韻寒古井無波的臉上浮現出兩抹淡淡的嫣紅。
若是平常遇到這種人,她早就把對方當成登徒子,好好懲戒一頓。
可不知為何,林子安這樣看著她,她卻并不討厭。筆趣閣TVm.biqugetv
若真要找出一個原因,大概就是他目光中并沒有普通人眼中的欲望,有的只是純粹的欣賞。
更重要的是,對方是自己的夫婿。
周韻寒低低地道了一聲:“官人!”
同樣的稱呼,這一次卻帶著些許嬌羞。
一旁的小可有些看不懂,正要說話,見到小依立在嘴邊的手指,也立馬禁聲了。
悄悄站在一旁,裝做了透明人。
“抱歉。”
林子安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雖然周韻寒是他的妻子,但現在這種時代,這么明目張膽的目光很容易引起誤會。
他走入門內,解釋道:“一段時間未見,看到娘子的第一眼,為夫腦海就忽然浮現出一首詩。”
周韻寒聞聲,大膽地看了過去。
小可傳給她的信息中,亦包含著一首他前些日子做出來的詠月詞。
哪怕她平時對詩詞并未多有關注,但粗略一讀之下,也被那首詞所折服。
此刻聽聞林子安見到自己又想出了一首詩,她心中自然很些期待,不過心中的驕傲卻讓她沒有問出來。
小依察覺到了自己郡主的情緒,眼珠一轉,頓時出聲道:“姑爺,是什么詩,有‘明月幾時有’那么好嗎?”
林子安微微一笑,目光緊緊的盯著周韻寒,腳步踏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這人......好不知羞。
周韻寒表面平靜,暗地里卻忍不住輕咬起嘴唇。
小依微微張起了嘴,驚訝的望著林子安。
這一句詩的意思大概是‘見到云就聯想到她華艷的衣裳,見到花就聯想到她艷麗的容貌;春風吹拂欄桿,露珠潤澤花色更濃。’
詩好是好詩,但這內容也太露骨了吧?
“若非群玉山頭見。”
林子安四步之后,便已來到了周韻寒身前:“會向瑤臺月下逢。”
‘如此天姿國色,不是群玉山頭所見的飄飄仙子,就是瑤臺殿前月光照耀下的神女。’
聽著這毫不掩蓋的贊美,和近在眼前的林子安,周韻寒終于在對視中敗了陣來,低下腦袋,看向地面。
雪白的耳朵也染上一抹微紅。
作為她的貼身侍女,小依和小可對這首詩喜歡的不得了。
在她們心中,自家郡主也確實配得上這首詩。
小依望向林子的目光悄悄發生了改變,稍稍緩和下來。
她原本很不喜歡這個書呆子一般的姑爺,但從現在這首詩來看,書呆子恐怕已經開竅了。
而且,平時冰冷強硬的郡主,現在竟因為一首詩,做出小女孩的姿態,小依知道郡主是動心了。
林子安目不轉睛地看著周韻寒。
他沒想到一首詩,竟能讓原主腦海中女強人形象的周韻寒露出這種嬌羞的姿態。
看來詩詞果然是與女人相處的利器。
雖然覺得怎么看都不夠,不過林子安卻也沒有讓這種奇怪的氣氛維持太久,望著旁邊一桌美酒佳肴,轉移話題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一桌美食可不要浪費了。”
一主兩仆越發覺得林子安的才華橫溢。
這首詩雖沒有前面的好,但卻更為的樸實與經典。
隨即,林子安與周韻寒分坐于桌子一邊。
拿起碗筷,林子安便對著美食享用了起來。
周韻寒隨手夾了一道菜,眼角余光卻在望著對面的林子安。
自家官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擁有這般文采,卻耐得住性子,甘愿在一座小院子中沉寂一年,終日與書為伴。
而且還能輕松的在儒雅和豪爽兩種性格間切換,沒有一絲突兀,仿佛他的性格本就是如此。
剛吃了幾口,林子安就發現小可站在一旁,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眼珠子仿佛快瞪出來一般,死死地盯著一桌的美食。
看來餓的不輕。
想到自己剛才敲開門,小可雙眼泛紅的擔心樣子,林子安心生歉意。
“你們兩個還愣著做什么,坐下吃。”
林子安對著小可小依道了一聲。
小可小依兩人雖然很意動,但還是把目光放在周韻寒身上。
周韻寒笑著微微點頭。
雖然主人家吃飯時,下人一般只能在旁服侍著。
但小可小依兩人對她而言并不是下人,而是如同妹妹般的存在,平時也是一同用膳。
剛才只不過是因為失神,注意力全在林子安身上,才沒有注意到這些。
等回過神來之后,即便他沒說話,她也會叫兩人一起吃。
不過,林子安這看似粗俗實則細心的表現,又讓她增添了一份好感。
酒足飯飽后,林子安懶散地靠在了椅子上。
周韻寒見此,放下了筷子,問道:“官人與小可上來時,可是去了什么地方?”
林子安早已想好了理由,隨口道:“我有一個俠客朋友,上樓時他突然找到我面前說有要事相商,我就跟他過去看看。”
聽到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些人,周韻寒稍微放下心來,但眼中隨即浮現些許好奇。
俠客朋友?
能從那么多人眼中悄無聲息的把人掠走,這個俠客朋友恐怕不簡單。
雖然周韻寒很想知道自己夫君口中的俠客朋友,和所謂的要事是什么,但并沒有繼續追問。
雖說他的身份是入贅,但她依然會給予應有的尊敬。
如非必要,不隨意過問私事,便是尊敬。
“對了,我那俠客朋友之所以找我過去,是因為他抓捕了幾個小賊,但臨時有事沒時間處理,所以想讓我去報官。”
林子安坐直了身子,笑道:“娘子可要跟我去看看那些小賊?”
周韻寒微微點頭:“一切依官人的。”
聽到這句話,林子安心中忽然邪惡了。
腦海中浮現出一片大自然的色彩。
他連忙閉上眼睛,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周韻寒不解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閉上眼睛。
很快,一行四人就從七樓走下。
下樓梯時,不時有附近的酒客癡迷地看著周韻寒,只感覺眼前的美食美酒都沒了吸引力。
但隨即,他們又惡狠狠地瞪向林子安,心中暗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還是光頭的牛糞。
對此,林子安昂首挺胸,慢悠悠地往樓下走去。
他就喜歡這種別人對他羨慕嫉妒恨,卻拿它沒有辦法的樣子。
一個字......
來到樓下,林子安便與一名周家侍衛說了小賊地址,讓他去官府叫人。
然后就上了馬車,讓馬車夫往那處地址去。
路程雖然不遠,但城中人來人往,馬車的速度并不快。
正在林子安想考著該說些什么活躍下氣氛時,憋了半響的小可忍不住拉住小依的手:“小依小依,我教你一個很好玩的游戲,你一定沒有玩過。”
隨即,她拿出了一個圍棋。
“圍棋?”
小依不解地看了過去。
周韻寒面帶微笑地看著兩人。
“嘿嘿。”
小可笑了笑,展開棋盤,說道:“是五子棋!”
然后,她便在兩個疑惑的目光中,講解起五子棋的規則。
“這么簡單的游戲,一定不好玩。”
小依暗自嘀咕一聲,就與小可下起棋來。
幾局過后,小依眼中的輕視就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興趣。
先開始,小可還連贏了幾局,但在小依熟悉規則后,勝利的天平就逐漸倒向小依。
小可輸多贏少,小臉拉了下來。
原本以為自己能贏過姑爺,應該是不出世的五子棋天才,結果卻發現一個小依就讓自己輸成這樣,她頓時從天才夢中清醒過來。
小依來了興致,催促著小可迅速開始下一局。
不知不覺間,周韻寒一連看了十幾盤,雖然也有些想玩,但看了看身旁閉目養神的林子每,忽然就沒了興致。
她目光悄悄盯著身旁之人,頗有些移不開目光。
自覺越看越想看。
林子安卻是沒有察覺到這些,他閉著眼睛不是要閉目養神,而是因為眼不見心不煩。
從小衣和小可的五子棋對決來看,要不小依是天才中的天才,要不就是自己的棋下得賊爛。
但不管是哪個原因,他現在都不想看到棋。
更正確的說,是不想看到任何游戲。
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
四人下車后,周韻寒看了一眼前方普通的院子,又看向林子安。
林子安走上前去,把門推開,步入院子。
周韻寒三人見此,也跟了上去。
林子安上前幾步,推開其中一間屋子:“就在這間屋子里。”
跟隨他走入屋子內的周韻寒,一眼便看到了旁邊的床上躺著三個人。
不,更正確是被綁著三個人。
兩名老人,一名青年。
三人重疊在一起,手腳互相交錯被結實的繩子綁著,掙脫不得。
口中還塞著散發幾塊惡臭的破布,發不出聲來。
而在最上方,還有幾根粗大的繩子把他們與床板綁在一起。
見到三人的樣子,周韻寒心中剛升起些疑惑,卻發現這三人在見到自己后,眼神和表情中都浮現出隱藏不住的恐懼。
似乎很害怕自己。
“王勝志!”
小可小衣兩人也走了進來,一見到床上的人,小依立馬指著被疊在中間的青年說道。
周韻寒聞言,仔細看了過去。
發覺中間那人長得與王勝志極像,在看到對方聽到這名字的表現后,就更是確認了身份。
中間是王勝志,那另外兩人是......
“王納百!王納千!”
小依雙手叉腰,冷聲道:“還以為你們有多能跑,看來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