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厚少年側頭看去,發現放倒自己的竟是剛才被撞開的家丁。
自己好歹也是習過武的,為什么一個家丁就能放倒自己?
憨厚少年目露迷茫。
“有刺客!”
一名路人忽然大叫一聲。
“刺客?哪里?”
聽到聲音,周圍的人群很快便發現了被放倒的少年,以及落在一旁的匕首。
“這就是刺客?”
“刺客這么小?”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就是因為你你覺得不可能,這種人才最有可能是刺客。”
不少人逐漸圍在了老管家周圍,好奇地看了過來。
在老管家的示意下,另一名家丁阻止著逐漸靠近的人群,使得他們保持一個合理的圍觀距離。
家丁制住憨厚少年掙扎的雙手,笑道:“看你在我們府外鬼鬼祟祟的,等了你幾天,果不其然,你竟然敢暗殺我們林府管家,膽子夠肥呀。”
“什么?前幾天就發現我了?”
一股比之刺殺失敗還要錯大的挫敗感,出現在憨厚少年心中。
為了監視林府側門,他不止混在行人中,甚至還用師傅的工具扮演過擺攤小販,算命瞎子等各色各樣的人。
他對自己的化妝技巧很是自信,這是連自己師傅都自愧不如的技能。
可照現在來看,自己竟然在第一天就暴露了。
這無釋是對他刺客職業的最大打擊。
“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憨厚少年不死心地問道。
家丁笑道:“你換了這么多套衣服,又做了一堆偽裝,為什么就不知道換雙鞋子呢?”
圍觀的眾人看向憨厚少年的鞋子,頓時恍然大悟。
他的鞋尖是裂開的,右腳的腳趾始終露出了一半。
見到憨厚少年還要提問,家丁直接一個手刀打到了他脖子上。
他暈了過去。
家丁望向一旁的老管家,恭敬道:“老管家,這個刺客該怎么處理?”
老管家冷聲道:“抓回地牢,問出幕后主使!”
這是他這么幾十年來第一次遇到刺殺。
雖然提前就已經有所猜測,并且做好了相應的防范措施,但他心中還是不免一怒。
平凡了大半輩子,他現在只想用最后的壽命,看看林家在家主的帶領下能走到何種輝煌的地步。
可現在,既然有人連這點愿望都要給他奪走,這讓他如何不怒。
更不用說,他現在并非曾經那名普普通通,被排擠到邊緣的管家。
而是掌管林家大小事務,家主的親信管家。
他一旦出現什么意外,就等同于林家與家主的權威受到了挑釁,這就讓他更不能忍了。
老管家目光凌厲地掃向人群,不少人立馬嚇得后撤一步。
他知道這些人怕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林家。
“各位,我們林家向來與人為善,我家家主更是得了一個急公好義的稱號,可現在,竟有無恥小人想要刺殺我們林家之人。”
老管家神情憤怒道:“這分明是看不得我家家主回歸;看不得我們林家重新崛起;看不得這青山城再次繁華;看不得大家的日子變得更好!”
聽著這些話,人群中出現了一些議論聲。
不少人想起了三年之前的青山城。
林家當初雖然占著青山城近兩層的商鋪,但并沒有因此就店大欺客,反而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擁有著良好的信譽。
反而是近三年來,隨著林家手中的店鋪逐漸淪入他手,各種店大欺客的事情時有發生,不少人的生活質量直接下降了一個檔次,苦不堪言,但又無從解決申訴。
此時老管家的這番話,卻是讓他們悲憤填膺,一致同仇敵愾。
“肯定是另外兩大家族林家和云家做的,這三年以來,他們奪走了很多屬于林家的鋪子,現在見林家族回來,一定是害怕了。”
“豈有此理,他們今天能派刺客暗殺林家的管家,明天變成派刺客暗殺林家的家主......”
“這位管家,若是發現了兇手,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們去砸了他們的店。”
望著越來越洶涌的人群,老管家舉起一只手:“大家聽我說一句。”
他不可能讓這種情緒繼續發展下去。
萬一到時候真把這群人弄得去砸了其他家族的店鋪,到時損失最大的還是林家。
畢竟這其中很多店鋪,馬上就要回到林家的手中。
若是被砸了,一些小家族恐怕連賠償都拿不出來,那可不就是林家的損失嗎 “感謝各位相助。”
老管家又道:“我知道大家都想為我林家打抱不平。但我今天之所以要說這些話,是想告訴那些躲在暗地里見不得光的老鼠一聲,你們有什么手段盡管使來吧,我們林家不怕!”
人群中傳來了激動聲音:“我支持你們林家!”
“我們也支持,只有林家才是真正的為我們好!”
李府,大廳。
李家主坐首座上,愁眉苦臉。
“爹。”
李辰生神色輕松的踏入大廳,隨口問道:“你怎么這副表情?”
“再有十天,我們就必須要交出三層的鋪子。”
李家主嘆氣道:“這些鋪子占了我們所有收入的六層,一旦交出,損失慘重啊。”
“爹,照我看,那些鋪子也不用交了,那林家主很快就會投鼠忌器,不敢再逼我們了。”
李辰生坐在一張椅子上,拿起果盤上的蘋果,啃了起來。
“投鼠忌器?”
李家主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生兒,你什么意思?”
“這你就不用管了。”
李辰生嚼著果肉,吐字不清道:“信我就對了。”
但他卻沒有見到李家主越來越黑的臉色,直到啃完一個蘋果,他才奇怪自己父親為什么這么久都沒有出聲。
隨即,李辰生轉頭看去,立馬就見到了父親正面色冰冷地盯著自己。
糟了!
李辰生心中一顫。
上一次他父親做出這副表情時,他足足被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爹,怎么了?”
李辰生討好地笑道。
自己剛才明明沒有說什么啊,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讓家族免受損失,不夸我就算了,還做出這副表情。
“你剛剛那句話什么意思?”
李家主沉聲道,雙手下意識捏住了兩邊的扶手,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指印。
“哪句話?”
李辰生饒了饒頭,不明所以。
“你說那林家主會投鼠忌器。”
“哦,那個啊,因為我派人…”
李辰生笑嘻嘻地開口說著,卻發現自己父親的臉色越來越冷,不光也越來越可怕,聲音不禁低了起來。
“繼續!”
李家主冷聲道。
李辰生小心翼翼地說道:“我花了五百兩去請刺客…”
“好!好!好!”
李家主大笑著站了起來,臉色瞬間又變得怒不可遏:“老子當初怎么沒打死你個逆子!”
他前腳才剛收到林家有人被刺殺的消息,正暗自慶幸不是自己的人。
可后腳就有人站出來承認,而且這人還是自己的兒子。
李辰生嚇得縮成了鴕鳥。
李家主又道:“逆子,把衣服脫了。”
“啊?”
李辰生聞言,立馬抱著雙臂:“爹,不行的啊,我還為李家傳宗接代。”
李家主的臉色一黑,但李辰生仿佛沒有察覺般繼續說道:“如果爹你實在忍不住,那可以養幾個書童,我不介意的。”
“逆子!”
李家主手掌突然拍向了一旁的茶幾。
茶幾頓時四分五裂,嚇得李辰生趕忙閉口。
“我是叫你負荊請罪!”
李家主嚴厲道。
從他得到消息的時候來算,恐怕現在那名刺客的信息已經被扒得什么都不剩了,他即便想要為自己兒子清理線索,也不可能了。
為今之計,只有去負荊請罪,以這逆子的性命,加上大量賠償,或許能求得林家的原諒,為李家爭得一線生機。
正當這起刺殺事件在青山城傳得沸沸揚揚之時,不少人卻見到了驚奇的一幕。
李家的二公子李辰生,光著上身,背著數條長滿尖刺的荊條,走在街道上。
而在他身后,還有數輛載滿箱子的馬車跟隨。
結合著林家有人遇刺的事,人群中隱隱有了些猜測。
望著遮頭掩面的李辰生,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或小聲或大聲地議論嘲笑著,一點面子也不打算給。
如果李辰生不是刺殺了林家管家的幕后主使,那李家也斷不會讓他擺出一副如此丟臉的樣子,更不用說后面那這一車車貨物,這分明就是準備賠禮道歉。
“沒想到李家也有今天啊,得罪了擁有宗師的林家,我看林家這回是兇多吉少啊。”
“你們猜李辰生能不能活下來?”
“我覺得你應該猜李家能不能活下來。”
“可憐啊,堂堂李家,竟然被一紈绔子害得即將要家破人亡。”
各種嘲笑,議論聲響起。
李辰生心中本還有些不服氣,可現在只剩恐懼。
自己只想給林家一個教訓,就因為這么一個簡單的原因,就為自己家族招惹了滔天大禍,即將滅族嗎?
他的臉色也越發蒼白起來。
原本因為覺得丟臉而護住頭的雙手,也垂了下來。
失魂落魄地向林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