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夜襲
“…此役將是大明開國以來最重要的一戰！非但關系到千百萬百姓之安寧福祉，亦關系到皇明之興衰，此戰勝，皇明勢必中興于世，此戰若負，皇明之衰勢亦不可阻擋…今日，皇明國運皆系于而等將士之身，望諸君能奮勇殺死！不負百姓供養，還百姓以郎郎乾坤，不負軍人之尊嚴、榮譽…”
在戰壕中，上百名各級軍官都站在彈藥箱上念著監國的手詔，戰士們拄著步槍，靜靜的聆聽著的手詔，其實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皇帝把詔書下給普通的士兵，更何況是下發給這么多普通的士兵，而這份監國的手詔，無疑是古往今來第一份下給普通士兵的詔書，而也正是在這一刻，這些出身各異的士兵，就不再所謂的“行伍糧子”，不是吃斷頭飯的“丘八”，而是一群為國而戰的軍人。
那怕他們不明白什么是國家，什么是榮譽，軍官們也會督促著他們，告訴他們。當然最終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通過現實的利益來表現出榮譽，這一切不過只是空談而已。
當然，他們現在之所以愿意聆聽這一切。正是因為他們知道當官軍的回報是豐厚的…
“…皇明興衰，系于此戰，全體將士奮發努力！”
在軍官們的宣讀之中，戰壕內越來越靜，詔令讀完了，戰士們看著他們的隊長，哨長，都監，官佐們同樣看著戰士，眾人的神情凝重，望著身邊的部下，朱存林說道。
“還是那句話，我能做到的我希望弟兄們也能夠做到。一會我會第一個沖過去，希望弟兄們…”
突然，朱存林微笑道。
“明天見！”
“明個見，六爺！”
原本緊張的情緒隨著一聲“明個見”而松懈下來，戰士們無不是會心一笑，這句話已經代表了一切，是勝利，也是活著。如果幸運的話，他們會活到明天，然后看到勝利。
上百門旋風火箭緩緩的揚起炮口，為了達到最大的突然性，與過去使用臼炮提供火力支援不同，為了這次突破，朱國強特意把所有的旋風火箭都集中在一起，所要的就是為了借助這一次強襲，徹底的壓倒順軍，從而達到突破。
時間在一點點的流逝，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進攻的命令。
“監國，還有十分鐘！”
“哦！”
輕應一聲，朱國強仍舊紋絲不動坐在那，現在，他所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著第一批突擊部隊的進攻，等待他們突破闖賊的防線，然后，后繼部隊會繼續向縱深挺進。
為了能夠順利的撕開闖賊的防線，這支五千人的突擊部隊，除了步槍之外，還裝備了手槍——轉輪手槍！
十七式轉輪手槍是以柯爾特M1860陸軍型轉輪手槍為原型仿制，在過去的幾年間，隨著大連兵工廠技術水平的提高，尤其是多種新型機床的投入使用，讓生產轉輪手槍成為可能。
不過因為它的結構相對復雜，直到現在不過只生產了區區七千多支，現在這些原本應該裝備騎兵的轉輪手槍，有半數都交給了突擊步兵。
刺刀、轉輪槍…應該足夠撕開流寇的防線了。
當然，還有總攻開始后旋風火箭的強襲！
完全不是屬于這個時代的戰術，而是屬于幾個世紀之后。但是現在拿出來用一用倒也無妨。不過就是為了殺敵而已。
只要能夠殺敵，用什么戰術都可以。就是武器有些太落后了，差不多是時候給武器升級換代了。
要是有了新式的武器，又怎么可能會有現在的僵持呢？其實在過去的幾年之中，朱國強并沒有停止給部隊進行武器上的升級，但是受限于種種技術上的限制，武器技術的進步并不大。
看來是不能放松警惕啊，畢竟，自己在進步的同時，敵人同樣也在學習，也在進步。
在歷史上，他們可沒有這么多火器，但是他們會學習啊，哪怕就是兩百年后，我韃清也知道洋槍洋炮厲害呀。
必須要確立絕對的技術優勢不可，又如此，才能夠在技術流傳出去之后，仍然保持著對敵人的優勢。
也許可以上有殼彈…
就在心中浮想聯翩的時候，進攻的時間到了，戰斗就要開始了！
“月高風黑…殺人夜啊！”
其實，此時不僅是朱國強的腦海中浮現這樣的念頭，就連同一線戰壕里的官兵，同樣是如此。
“六爺，你瞧，今天沒有月亮！”
趙立武抬頭看著天。
“這不正好嘛！”
朱存林笑了笑，他的手按著轉輪槍的握把，在他看來，這種槍簡直就是奇跡——可以連發六槍！
在是早點有這槍的話，那里還有闖賊的事？
好了，今天晚上定個輸贏！
只要打贏這一仗，天下就太平了！
不過對于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朱存林的心里沒有什么底，畢竟在戰場上，槍炮不會區分出士兵或者官佐，子彈和炮彈破片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這是鐵與火的公平。
在進攻前的最后一刻，朱存林抬頭看著戰壕外，與闖賊的防線中間一片漆黑。在兩軍之間三百多米的無人地帶，彈坑套著彈坑，彈坑里面都是積下來的雨水，當然，在這片曠野上還有兩軍士兵尸體，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尸臭味。
夜色中，這片殺場根本就是人間地獄的存在，在這片土地上，成千上萬條鮮活的生命逝去了。他們的血肉滋潤著這片土地，甚至讓地里的高粱、雜草長的越發的旺盛起來…
隨著懷表秒針“噠噠”的走動著。緊張的情緒籠罩住了所有人的身心，那怕就是在岳陽的時候，趙立武也沒有像現在這么緊張，此時，他的心中充斥著一種前所未有的使命感——結束亂世，讓百姓重享太平的使命！
也正是這樣使命感讓他感到有些緊張，國運系于已身，這是什么樣的責任啊！
又一次看了眼懷表，趙立武朝身邊的都監看去，他紋絲不動的站在那，神情絕然。
“所有人準備！”
突然，命令下達了！
“刺刀上槍！”
“上刺刀…”
趙立武沖著下屬們輕聲命令道，伴著一陣嘩啦啦金屬撞擊聲。士兵們將刺刀裝上步槍槍頭，在裝刺刀時，有些戰士的手甚至不停的顫抖著，以至于他們甚至都裝不好刺刀，見狀張小丁就看著他說。
“別那么緊張，”
同時握著的手幫他把刺刀固定好，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深吸口氣，趙立武低聲說道。
“全體都有，檢查裝備！”
站在戰壕里的弟兄們都開始檢查彼此身上的裝備，與過去不同，他們都脫去了胸甲，只穿著單薄的軍裝，除了步槍、手槍、手榴彈以及彈藥盒、水壺之外，別的什么都沒有帶，每一個人都是輕裝上陣。
接到進攻的命令后，趙立武看著左右的兄弟們說道。
“兄弟們！廢話我就不說了，跟著我，殺賊！”
戰士們靜靜的看著哨長。
“殺賊！”
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他們甚至都聞不到空氣中的惡臭了，其實，這會那些臭味又算得了什么呢？甚至對于詹姆斯們來說，他們壓根兒就顧不上讓人嘔吐的臭味。
畢竟在這個時候，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是生與死的考驗。那么一點臭味兒又算得了什么呢？
和所的官長一樣，趙立武率先步出了戰壕，在出戰壕的瞬間，他便趴倒下去，沒有發出半點動靜。他向前爬了幾步舉著自己手中的轉輪槍，回頭看著弟兄們紛紛步出戰壕，隨后又看著對面闖賊的陣地。
夜色中無數人影都悄悄的從戰壕中爬了出來，那些一閃而過的黑影瞬間就消失于在戰壕前，那些滿是雨水的彈坑、泥沼這會則成為這些黑影的最好的掩護。
在不到三里的戰線上，一共布置了4個突破點，每個突破點都一支突擊隊，而在他們的后面，還有緊隨其后的預備隊，他們不僅要撕破流寇的防御，而且還要像流寇的縱深推進，總之就是要通過接連不斷的進攻，最終徹底突破闖賊的防御，進而打垮流寇。
在部隊出擊之后，但是他們移動的速度非常慢，他們不是在那里行走著，而是匍匐前進，甚至是緩慢的向前蠕動著，有時候一分鐘只能移動數米。
他們之所以移動的這么慢，其實就是為了隱蔽自己，盡管漆黑的夜幕將戰士們的身影隱藏在其中。但是，他們必須要盡量不發出聲音，只有如此才能夠在黑暗中盡可能的接近敵人的防線，然后給予他們致命的一擊。
官兵們的身影完全隱藏在這片夜色之中。他們匍匐前進時的動作極為緩慢，有時候甚至會完全停止動作，以避免發出聲音…
他們就這樣一點點的向著敵人靠近。就這樣在夜幕的掩護之下，他們就像是一群潛伏在地獄中的幽靈似的一點點地向前移動著。他們又像是地獄惡犬似的潛伏在這片地獄之中，隨時準備給予敵人最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