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霜修為境界已是煉氣境圓滿,現下在沈家禁地中修煉,凝練真氣,最后一點修行上的不足已經被彌補。
所缺的只有突破的契機。
而在聽到許宣暢快話語之后,她內心震動不已,整個人如置身神仙洞府中,只覺心念澄明,心中長久郁結的執念一掃而空。
她再次閉上雙目,深呼吸,胸口上下起伏,身上漸漸有光華流轉。
許宣看見楊清霜即將突破,略感詫異。
他陣法已經布置好,本欲離開,見狀索性坐下,為楊清霜護法。
六個時辰后,楊清霜徐徐張開眼,而后伸出右手食指,心念一動,一道真氣便從她指尖發出,帶著絲絲嘯叫向前而去。
隨后她看見一只手突然出現在身前,將這縷真氣截住。
“不要亂動,小心觸動了這里的禁制。”許宣收手,說道。
楊清霜臉色微變,從突破的喜悅中冷靜下來,道:
“你也突破了?”
許宣左右看了看,道:
“沒有,我若在此突破,會引動禁制,讓你我置身危險中,所以我不會選擇在這里突破。”
楊清霜注視著許宣,不語。
許宣卻笑道:
“恭喜。”
“來日于樓觀一聚,再說恭喜也不遲。”楊清霜認真說道,
“許先生,清霜在終南等你。”
許宣輕笑道:
“好。”
許宣回到自家練功房,稍加布置,便感受到濃郁的靈氣自虛空中而來,涌入此間。
盡管只取了沈家禁地三成靈氣,練功房中靈氣濃郁程度也遠超之前。
“可惜,若不是要和娘子長久地待在一起,我就搬到東勝神洲,賴著不走了。”許宣喃喃道,隨后搖了搖頭。
比起修行來說,當然是和自家娘子在一起更重要。
他掃除雜念,盤膝坐下,不過一刻鐘時間之后,一股氣勢從他身體上散發而出,向四面八方涌去。
沈家禁地中,已有化神境修為的楊清霜感受到這股若有若無的氣勢,臉色微變。
難怪他說不可在此突破…能讓千里之外的我察覺到如此氣勢,這氣勢剛從他身上散發而出時該是何等強橫…楊清霜不禁倒吸一口氣。
她趕緊打直身體,認真修煉。
時光匆匆,轉眼又到年末。
大年二十八晚,白素貞推開窗戶,笑道:
“相公,看雪。”
許宣見輕雪飄搖,雪中杭州城中華燈流轉、游人如織。
他不由笑道: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白素貞亦附和道: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周公此詩當真妙絕。”
許宣道:
“我也這么覺得。”
話落又意興闌珊。
不知道這位穿越者前輩是否還活著,是否與自己一樣在某個地方欣賞年節時分的熱鬧繁華。
另外一個世界的朋友們,是否也和自己一樣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他不由喟嘆。
白素貞忽然牽住他的手,道:
“相公,不若我們也去街上,賞燈看雪吧。”
許宣道:
“好!”
便與白素貞執手出游:
“娘子,穿厚點,今晚雪大,冷。”
“相公,我已修得人形,褪去以前的習性,無礙的。”
長安大道連狹斜。
“濟叔叔,下雪了。”楊清霜穿著厚厚的冬裝,漫步在長安鬧市中,含著淺淺笑意對濟蒼生說道。
濟蒼生道:
“下雪又如何,我輩修士,何怕這風雪?”
楊清霜忍俊,道:
“清霜是說,你悠著點,別摔著。”
濟蒼生表情一窒。
楊清霜看濟蒼生手時不時放在腰間的酒壺上,便道:
“濟叔叔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想喝酒就喝唄。何況,這年關將近,一年到頭放肆一回也沒甚干系。”
濟蒼生微微一愣,旋即說道:
“我是看你一向端莊鄭重,怕我太放肆惹你不高興。”
楊清霜掩面笑道:
“原來如此。呵呵,濟叔叔,清霜從來都是天真爛漫的少女,倒是濟叔叔你誤會了。”
濟蒼生眨了眨眼,終于取下酒壺,大口飲酒,隨后笑道:
“哈哈,不錯,我濟蒼生一生瀟灑,何必耽于這些!”
楊清霜含笑不語。
“咦,清霜,我記得這條巷子里有賣好看的泥人兒。咱去看看,若你中意,我便買下送你。”濟蒼生指了指左邊的巷子,說道。
“多謝濟叔叔。”楊清霜笑道。
他二人轉身,正巧與一梳著牛角辮,長相乖巧甜美的少女擦肩而過。
少女驀地止步,回身看去,卻沒望見二人的身影。
“怪了,剛才那聲音明明和叔叔很像…”少女皺著眉頭喃喃兩句,隨后搖頭,
“叔叔素來喜好清靜,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是我聽錯了。”
說完她便被街邊的小攤吸引,將此事拋之腦后。
隔了幾條小巷,樓觀的正心小道站在樓頭看街上游人如織,稍稍感慨。
“幸生而為人,能看遍人間美景…可惜總有妖人作亂。”他冷冷說道,
“楊國忠、楊玉環…還有許漢文,我正心道人縱使身死道消,也要阻止你們禍亂人間!”
臘月二十九。
西牛賀洲,平沙莽莽黃入天。
黃沙中,四個身影正在艱苦跋涉。
其中一個長著碩大豬頭的和尚正了正僧帽,道:
“算起來再過兩天就是元旦了。”
“呆子,別分心,小心有妖怪。”猴子模樣的和尚齜牙咧嘴說道。
豬八戒回首向東土大唐方向看了眼,嘿嘿一笑。
臘月三十。
北俱蘆洲,萬年泥沼中,沉香一斧頭將擋在面前的千足蟲劈碎,然后邁著艱難的步子走到一塊石碑前。
石碑上刻著一個上古篆文:“想——”
沉香眼中有淚光閃爍,他躬身向石碑行禮,腦海中浮現一行文字。
這行文字自他記事起就一直浮現于他腦海中。
“母親…”他深吸一口氣,將這行文字說出口,
“想你的三百六十五天。”
石碑裂開,一盞雕刻著蓮花的燈出現在沉香面前。
寶蓮燈。
沉香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將寶蓮燈握在手中。
“母親,等我!”他淚眼模糊。
東勝神洲。
沈鳶兒緩緩睜開眼,長嘯一聲,然后自言自語:
“我已有煉氣境后期的修為…鄭家小子,三年之約將近,你做好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