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望著小道士,慢慢地說道:
“我所學的萬法歸一訣,確實是從褚師道手上得到的。但除此之外,我和楊國忠就沒什么關系了。
“我不關心楊國忠和你們有什么糾紛,楊國忠也不關心我的死活。”
小道士凝視許宣,道:
“那姓褚的…”
許宣道:
“本來我將三峽遺跡的消息散布出去,楊國忠對此僅僅是感興趣而已。偏偏有人和我一樣猜透了你們的心思,想看你們樓觀的笑話,于是假意派褚師道前去。”
正心小道眉頭皺得更緊。
許宣無視他的表情,繼續說道:
“至于楊國忠,他當然是有萬全的準備,才敢讓褚師道離開京師長安。”
正心小道注視著許宣,許久后才吐出一口氣,道:
“難怪我們的人潛入相府后,就音訊全無…”
許宣含笑看著小道士,道:
“正心道長,其實我也一直很奇怪,你們為什么會以為住在京城里的那些大人物都是傻子,看不出你這漏洞百出的計謀?呵呵,我勸你少看些無聊的小說,別整這些花里胡哨的。一通操作猛如虎,回頭一看零杠五。”
“啥零杠五?”小道士愣住。
“沒什么,想起周公的名言了。”許宣淡淡道。
正心小道仍有所不服,突然轉念,上下打量許宣,道:
“我此次徒勞無功,宗門必懲罰我。若是抓了你,說不得還能抵罪!”
話落猛然朝許宣撲了過來。
許宣面色一凜,朝小道士轟出一道精純的真氣。
“嘭嘭嘭!”
小道士對許宣的真氣熟視無睹,竟然以身體硬抗真氣,然后出手,死死扼住許宣的喉嚨。
許宣趕緊伸手扣住正心小道士的手腕,誰知小道士手上勁兒極大,反而借許宣的力道將他掀了起來。
許宣身體在天空中打了轉眼看就要砸中地面,他肉體本就孱弱,如何吃得消小道士這等力道的襲擊!
若是真砸到地面上,只怕骨頭都得碎好幾根。
許宣卻臨危不亂,反而向小道士露出一點笑容。
還笑…小道士齜牙咧嘴,手上的力道再加大三分,忽然間許宣憑空消失,他的力道無處卸勁,猛地轟在地面上,手臂上頓時傳來陣骨折的劇痛。
小道士倒吸一口涼氣,目眥欲裂。
“怎么跑了?怎么跑的?”他看著空空如也的地宮,一臉不可思議。
他在進來前,提前布置好了覆蓋整個金山寺的天羅地網,以為許宣無處可逃。
可許宣就這么在他眼前消失了!
這讓他陷入深深地迷茫中,以至于幾乎忽略了身上的傷痛。
“痛死了!”好一陣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受傷不輕,疼得嘴都裂開了。
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忘了把蒲團拿走了。”許宣看著小道士,微微一笑,當著小道士的面拿起蒲團。
“你找死!”小道士憤然說道,仙劍出鞘,朝許宣劈了過去。
許宣做出個再見的姿勢,又消失不見。
正心小道不由倒吸口涼氣。
“許漢文,我和你沒完!”他喊道。
“咋沒完了?”許宣出現在他身后。
“去死!”正心小道飛起一腳朝他踢過去。
許宣又消失。
正心小道:“…”
一個時辰后。
“道兄,你別再折騰我了吧。”正心小道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許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正心小道,道:
“我有個問題。”
“什么問題?”正心小道耷拉著腦袋。
“你們究竟把法海禪師怎么著了?”許宣道。
正心小道歪了歪嘴,道:
“我把他藏在巫山絕壁幻境中了。”
“什么!”許宣睜大了眼。
天宮,蟠桃園。
一個綠衣女子歸左右無人,悄悄摘下一只蟠桃。
見一雙手合在一起才堪堪捧起碩大這蟠桃,女子臉上展露滿意的表情,又反復打量蟠桃,嘴角笑容愈發夸張。
她正要對蟠桃咬下第一口,忽然間感受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勢從身上掠過。
她的動作隨之凝滯。
這是第四次了…綠衣女子歸岫若有所思,慢慢說道:
“有意思…呵呵,下次必為我赴湯蹈火…這可是你說的,我沒有逼迫你…”
她眼中光芒一閃而過。
隨后她又打量著蟠桃,依舊滿面春風。
“丞相!”褚師道從天而落,墜入相府閣樓中,在閣樓上留下個巨大的窟窿。
他落在地面,身邊不斷有磚瓦落下。
他白衣粘上一層黑灰,顯得頗為灰敗。
他對面,一中年官員放下手中書,露出嫌惡的神情,道:
“這么急匆匆的,趕著投胎呢?”
“丞相,你沒死!”褚師道看見楊國忠完好地坐在自己面前,不由大喜。
楊國忠聞言一臉黑線。
這時坐在褚師道后方的一文士悠悠說道:
“有我在,丞相死不了。”
褚師道回頭看見濟蒼生一張丑陋的老臉,稍稍一愣,隨即展露一分笑容:
“原來是濟西席保住丞相平安!”
濟蒼生摸了下腰間的酒壺,擺手道:
“不用在意。”
“你是西席,并無保衛丞相的職責。無論如何,我都要向你致謝!”他原本對濟蒼生相處得并不是很和睦,但此刻他卻由衷對濟蒼生欽佩不已,
“對了,據我所知,樓觀的人處心積慮引我離開,此次出動的必不是簡單角色,就是我也未必能輕易對付他們。不知濟西席是怎么對付他們的?”
“什么樓觀?”濟蒼生一臉茫然。
褚師道見狀微微一怔,隨即向楊國忠看去。
楊國忠也一臉懵懂:
“樓觀又怎么了?”
這下反而是褚師道懵了:
“難道樓觀沒有偷襲丞相?”
“這幾日一直風平浪靜。”濟蒼生一邊在腰間摸索,一邊說道,
“哪來什么偷襲?褚先生你想多了。”
褚師道愣了許久,才摸著腦袋說道:
“莫非真是我想多了。”
濟蒼生再次摸了下腰間的酒壺,笑而不語。
褚師道沒有注意到,他腰間這酒壺底側,刻著樓觀的門徽。
“禪師,你一向視我夫婦為妖孽,我卻不計前嫌救你。”許宣道,
“我也不圖你回報,只希望從此以后,請你別來打擾我夫婦。”
“阿彌陀佛。”白眉白須的法海一臉羞愧,
“居士菩薩心腸,小僧知錯了!”
許宣回身,緩緩向外走去: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居士請留步!”法海突然說道。
“有何事?”許宣回頭。
法海道:
“居士恐怕還不知道白、白娘娘所遭飛升之劫究竟是什么吧?”
許宣眉頭一抬,道:
“你想說什么?”
法海道:
“白娘娘差一步成仙,歷經的劫難名作‘因緣劫’,渡劫時修為會降至與凡人無異。”
“我知。”許宣道。
法海接著說道:
“居士不知道的是,中了因緣劫的人,渡劫關鍵在與她有前世今生因果糾纏的人身上。”
“說人話!”許宣隱隱有不祥的預感。
法海道:
“也就是說,白娘娘修為恢復的程度和居士息息相關,居士是煉氣境,她就是煉氣境,居士是反虛境,她就是反虛境。
“居士成仙,她就渡劫成功!”
“什么!”許宣猛然睜大眼。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