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褚師道打量著許宣,道,
“姓濟的說你能修行萬法歸一訣,我當時是不信,今天眼見為實,我倒是感到驚奇。
“不過比起你能修行萬法歸一訣帶給我驚奇,我更驚奇的是,你的修行速度未免也太快了點吧。
“這才一個多月…”
許宣見這白面書生當真酸得要命,不想和他廢話,便道:
“這世間厲害的人多得是。你做不到的事,其他人未必不能做到。”
褚師道見自己嘴上討不到便宜,不由冷笑一聲,隨后轉身看向對面的絕壁,道:
“絕壁遺跡?你且看好了,看我如何破陣!”
話落他便騰空而起,越過江面,飛到絕壁之前。
“破!”他大喝一聲,身后的巨劍出鞘,飛到他手中,他舉起巨劍,朝絕壁猛地砸了上去。
許宣便看見褚師道那把巨大的仙劍像破豆腐一樣,劃開了絕壁。
果然威力不凡…呃…許宣看見褚師道仙劍破開絕壁,身體突然失去平衡,朝前摔了上去,在絕壁上破開個人一樣的大洞,掉入了絕壁中。
原來這絕壁并非堅硬的巖石,只是一道障眼法而已。
褚師道沒有看出各中門道,用蠻力去破壞絕壁,沒想到一劍砸了個空,反而讓自己失衡,跌了進去。
許宣不由扶額。
這家伙似乎有些不靠譜啊。
他沒有立即跟上去,而是站在水面,觀察著對面的情況。
褚師道消失,想是已經進入到絕壁遺跡中。
絕壁如漣漪般蕩起波紋,在波紋掃過褚師道劃出的裂縫,讓裂縫消失不見。
絕壁又恢復完好。
許宣知那正心道童的目標在自己,他思忖著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舍身赴險進入其中,然后白白搭上性命。
他招呼船夫將行李提到河灘,架起個簡易的茅草屋,點燃堆篝火,像是來此處踏青露宿似的。
忽然間耳邊傳來悅耳的歌聲: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許宣聞聲望去,看見萬山紅葉映襯下,一綠衣女子站在竹篙上,朱唇輕啟,唱出疏朗的歌詞。
奇怪的是,那竹篙上無人撐船,竹篙卻逆水而行,轉眼功夫就到神女峰下,距許宣不到三十丈距離。
那綠衣女子看見許宣,巧笑一聲,朗聲道:
“這位先生好興致,可否借寶地歇息一會兒?”
許宣遠遠看著綠衣女子,道:
“我非此間主人,姑娘請便。”
綠衣女子巧笑嫣然,隨竹篙緩緩漂到許宣面前,下船,道:
“多謝。”
話落回身看向對面的絕壁,道:
“這就是所謂的周公遺跡?”
許宣道:
“姑娘可是為這遺跡而來?”
綠衣女子沒有立即回答,她手放在腰間摸索一會兒,忽然浮現驚喜之色,拿出個碩大的桃子,一口咬下去,一邊品嘗美味,一邊說道:
“不錯,我聽聞這絕壁乃是周公傳人屈平、宋玉所筑,內中暗藏絕世妙法。可惜以前沒機會一觀,現在看來…”
她話說一半,又在桃子上留下個牙印,沒有繼續說下去。
許宣聽得疑竇叢生。
這個世界和前世神話傳說偏差著實有點大,他不記得屈原、宋玉等人和巫峽有什么關系。
“現在看來如何?”他見女子話未說完,便問道。
女子似乎很享受品嘗桃子的滋味,一雙明媚的眼眸彎得有如月牙:
“現在看來,不過如此。呵呵。”
“此話何解?”許宣奇道。
女子便說道:
“你看那絕壁上方的樹木,是不是很奇怪?你看絕壁下的江水,是不是有些突兀?”
許宣向對面望去,注意到絕壁上方的樹木長得整整齊齊,注意到絕壁接近江水的部分沒有任何水漲水落留下的痕跡,他便道:
“樹木太整齊,像是才被人移植過來的。絕壁上沒有水跡線,不像是歷經千年沖蝕的模樣。
“姑娘你想說,這‘絕壁遺跡’,是后人布置的?”
女子沒想到許宣這么輕易地答出結果,不免微微有些訝異。
她一邊吃桃子,一邊打量許宣,雙眼放光。
許宣被她瞧得頭皮發麻。
“船家,你以前可曾見過這片絕壁?”許宣注意到船夫還未離去,便挪開目光問道。
船夫道:
“小老兒從小在江上討生活,每次從這里經過的時候都能見著這塊絕壁。”
“撒謊!”女子臉色突然一冷,道,
“你根本不是本地人,何來從小在此討生活?”
船夫頓時愣住,隨后面色變得猙獰,道:
“竟然讓你識破了!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臉色又一變,嘴角露出笑意,道:
“你猜!”
船夫冷哼一聲,拿起撐桿,一躍而起。
他騰身之間,如鷂子翻身,轉眼飛到九丈高處,當空舉起撐桿砸向許宣。
許宣依舊表情淡淡,好似這一切與自己無關。
電光火石間,船夫頭頂上突然出現一座巨大的山巒,當空砸了下來。
船夫沒料到會有這等變化,猝不及防間叫山巒連撐桿帶自己一起從天空中壓了下去,砸入水中,掀起滔天巨浪。
許宣真氣外放,擋住水浪的沖擊,然后看向山巒落下之處。
此時那憑空顯現的巨大山巒已經消失不見,船夫從水底冒了出來,臉色泛白,雙目無神,已然昏死過去了。
綠衣女子見狀頗有些意外地看著許宣,道:
“先生原來早有準備。”
許宣道:
“我自襄陵而上,一路由這船家載我入三峽,已與之待了一天多時間,還不能看出他對我有歹心,就白活了。”
“厲害。”女子打量著許宣,由衷稱贊道,同時環顧四周,又道,
“只是,這巫山群峰中藏了這么多樓觀的人,你能對付得來嗎?”
聞言許宣皺了下眉頭,他向天空望去,隱約看見一張金色的網。
這張網包住了天空,包住了連綿的群山,叫許宣無處可去。
“好一個請君入甕的局!”見狀許宣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