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世界,唐門近百里外的樹林中。
“學姐,你確定銀血鐵羽鷹的靈智與普通的鷹類相差無幾嗎?”
江邵寒手里拿著一件從身后登山包中掏出來的純黑色斗篷,對著牧雅曦問道。
并非是他不相信牧雅曦,只是剛剛牧雅曦所說的銀血鐵羽鷹的靈智與普通鷹鳥相仿這一消息確實讓人有些難以相信。
銀血鐵羽鷹是異獸,而且從其天生具備望氣神通與極難繁育,整個牧家只有四只來看,應該是極為珍稀且強大的異獸。
望氣之術,乃是天機之術的一部分,而且還是其中頗為高深的部分,可以斷風水察命理,趨吉而避兇。
通常只有修為達到七重天甚至八重天,并且專研此道四十年以上的道門高人才有可能掌握。
生而具備望氣神通的異獸,靈智居然只和普通的鷹鳥差不多?!
“有得必有失,此乃天道常理,”牧雅曦解釋道,“銀血鐵羽鷹雖然天生掌握望氣神通,但是也正因為這道神通,它們不僅靈智低下,而且壽命也和普通蒼鷹差不多,還要歷災劫。”
“歷災劫?”
江邵寒實在沒想到頭頂的兩位鷹兄一生遭遇竟能如此坎坷。
“不知道你初高中的時候看沒看過一篇關于四十歲的老蒼鷹通過斷喙、拔甲、褪羽來重獲新生,再活三十年的文章?”
牧雅曦問道。
“那不是假的嗎?且不說鷹的壽命通常只有五十年,四十歲的鷹基本已經遲暮了,就算真的有七十年壽命,斷喙拔甲褪羽這么折騰一波,原本沒死的肯定也活不成了。”
江邵寒對這個故事嗤之以鼻。
“這個故事放在普通的鷹身上確實是假的,但是銀血鐵羽鷹在十歲左右的時候,確實需要褪盡毛羽,磨平喙爪,并且連續三百天不飲不食,才能保住性命,再活四十年。”
“如果不這么做,它們就會死于望氣之術的反噬,只有掙扎在生死邊緣,主動面對這種反噬,才會有一線生機,”牧雅曦抬起頭,瞇眼看著天空中盤旋的黑點,“這也是家族中銀血鐵羽鷹稀少的主要原因。”
“這些消息對咱們逃出它們的搜尋有什么幫助嗎?”
江邵寒這會兒可沒空感嘆鷹兄的遭遇到底有多坎坷。
“并沒有。”
牧雅曦攤手,站在她身邊的牧紫涵忍不住扶額。
“那你還說!”
江邵寒嘴角抽搐。
“明明是你先問的,現在反而怪起老娘來了!”牧雅曦白了他一眼,語氣頗沖,“你這么有本事,倒是去把天上那兩只鳥打下來啊!”
“小曦,你冷靜點,小寒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幫咱們…”
牧紫涵伸手輕輕拉了拉牧雅曦的衣角,想要勸說一下這個突然發脾氣的表妹,但是卻被牧雅曦毫不客氣地拍開了手。
“是他自己要來的,我求他幫我了?”牧雅曦冷笑一聲,“區區一個三重天圓滿,跟過來除了添亂還有什么用?還要我來費心保護他。”
“小曦,別說了…”
看著神色陰沉的江邵寒,牧紫涵輕輕拉了拉牧雅曦的衣角。
“怎么了,老娘想說什么說…”
“學姐,”江邵寒語氣平靜地打斷了牧雅曦的話,“龍門規定,大夏境內,任何八重天和九重天的強者不在龍門備報并得到批準,都不能進入繁華城市。”
“世家不允許擁有私人飛機和重火力,八重天的速度遠不如飛機,而且也不能凌空飛行太久,遇到繁華城市還要繞行,很難及時趕過來。”
“九重天通常是家族底蘊,不會輕易動用,而且九重天身居修行界頂峰,也不是說動用就動用的,他們自己恐怕也不屑于去追殺修為至多五重天的幾個小輩。”
“所以來追殺咱們的人,有很大可能修為只有七重天,學姐你在一個月前突破,我上星期也恰好有所進境,突破到了四重天。”
江邵寒的身上浮現出遠比尋常四重天渾厚許多的氣息,讓牧雅曦和牧紫涵忍不住側目。
“學姐你和紫涵表姐的修為都是五重天,而且你之前說過有和一般的六重天短暫抗衡的把握,以咱們三個的實力,就算不敵,至少想要逃跑應該還是有些希望的。”
江邵寒聳了聳肩,道:“所以學姐你真的沒有必要現在就嘗試把我給氣走,咱們還沒有到絕境呢。”
“你看出來我是想把你氣走了?”
被江邵寒說動,心中再次浮現出求生的希望的牧雅曦驚道。
“態度前后轉變這么大,還這么突然,傻子也該看出來有問題啊。”
江邵寒聳肩攤手。
站在牧雅曦身邊的牧紫涵默默地看了江邵寒一眼——她剛剛就沒有看出自家表妹有問題。
“咳咳…”
江邵寒輕咳兩聲,尷尬地把頭轉到一邊。
“家族中除了父親和老祖之外,應該只有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族老達到了九重天,確實不太可能過來追殺咱們,七重天的高手大約有二三十位,大部分應該已經都達到家族了。”
“追殺咱們的七重天…按三個算吧,”江邵寒推測道,“再多的話就有些太夸張了,畢竟咱們三個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五重天而已。”
“況且你們家族一次出動太多高手的話,應該也有可能會被龍門攔住盤查吧?畢竟七重天的破壞力也不小,就算不對個體監管,也不可能放任太多七重天結伴而行。”
“人太多上不了飛機,分批次也不行,肯定會被攔下,三個七重天,十個六重天應該是短時間內能過來的極限人數了,除非他們不坐飛機。”
出身世家的牧雅曦對這一點顯然比江邵寒更清楚,雖然推測出了追殺他們的人數,但是牧雅曦的眉頭依舊緊皺:“以這個陣容,被追上的話咱們必死無疑。”
“別讓他們追上就好了,七重天不能凌空虛渡,不能無視地形,在這樣的密林中未必能追上咱們。”
江邵寒看起來似乎很樂觀。
“只要咱們注意清除一下路上遺留的痕跡,并且做一些假痕跡,想要延緩他們的追擊并不困難,但是前提是天上沒有那兩只銀血鐵羽鷹。它們會望氣之術,樹林再茂密也擋不住它們。”
牧雅曦指著天上的兩只銀血鐵羽鷹皺眉道。
“這個是師父留給我的,”江邵寒揚了揚手中的純黑色斗篷,“按照師父的說法,這個斗篷可以遮蔽氣息,效果比某些八品靈器還強,或許可以暫時遮蔽氣數。”
看著江邵寒手中和普通斗篷幾乎沒有絲毫區別的黑色斗篷,牧雅曦忍不住感嘆道:“你準備的好充分啊。”
“實際上我準備得比學姐你想象中更充分,”江邵寒將手中的斗篷拋給牧雅曦,轉身又從身后的大登山包中掏出一團黑布,“我還準備了備用品。”
“你師父給了你兩件?”
拿著江邵寒跑過來的斗篷,牧雅曦疑惑道。
“我之前和師父要的,備用,畢竟有備無患嘛,”江邵寒將手中的黑袍一展,披在身上,氣息頓時在牧雅曦的感知中消失,“要不是師父不給了,我還想再要一份備用的備用。”
牧雅曦嘴角扯了扯,最終也沒有吐槽,畢竟此刻江邵寒的謹慎確實救了她們三個的命。
她和牧紫涵并肩站在一起,寬大的斗篷剛好將她們兩個罩住。
“走吧,看看這件斗篷能不能擺脫銀血鐵羽鷹。”
牧雅曦轉身準備離開,卻被江邵寒叫住。
“你知道路了?”
江邵寒翻了個白眼道。
“呃…找一找總能找到的。”
牧雅曦撓了撓臉頰。
“…分開找,咱們兩邊一邊應該會跟上一只銀血鐵羽鷹,現在它們應該沒辦法通過望氣發現咱們了,但是鷹的視力很好,咱們通過密林避開它們的視線,然后再來這里匯合。”
江邵寒提議道。
“為什么要分開?”
牧雅曦皺眉問道。
“這樣難度小一點,”江邵寒解釋道,“畢竟不排除這兩只鷹在一起時互相提醒的可能,一只跟丟了沒關系,另一只沒跟丟的可以提醒它。”
“銀血鐵羽鷹應該沒有這么高的智商。”
牧雅曦對銀血鐵羽鷹的智力似乎很“自信”。
“保險起見,萬一它們受過特殊訓練呢?況且分開之后目標更小,更好避開。”
江邵寒披著斗篷,指著一個方向:“我去那邊探探路,順便看看能不能做些誤導追兵的痕跡。”
“…好,那我去那邊。”
牧雅曦拉著牧紫涵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去,江邵寒站在原地目送她們的背影消失在樹木之間,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飛奔。
兩只盤旋在高空的銀血鐵羽鷹緊隨其后。
“嘖,我倒是真希望這玩意能有備用品…”
悶頭狂奔的江邵寒低聲嘟囔道。
在他的身后,希爾亞特蓮步輕移,身法展開,舉止優雅從容,速度卻與悶頭狂奔的江邵寒保持著正好三十丈的距離,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修為最高不過七重天?呵…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啊…”
看著江邵寒發足狂奔的背影,希爾亞特心中輕笑。
另一個方向,裹在斗篷里的牧雅曦和牧紫涵保持著高度的默契,已幾乎一致的步調奔跑著。
“小曦,他應該…”
牧紫涵猶豫著開口。
“我知道,”牧雅曦咬著下唇,悶聲道,“所以咱們必須盡快找到唐門。”
“這能趕得及嗎?”
牧紫涵擔憂道。
“這種時候只能相信他了。”
牧雅曦聲音恢復平靜,似乎正在舍身引開追兵的不是自己得戀人。
“千萬別死啊江邵寒,你還沒娶我,別就這么讓我孤獨一輩子啊…”牧雅曦沉默著奔跑,心中默道,“雖然沒有和你發過誓,但是同生共死其實也挺浪漫的不是嗎?”
“放心吧,你就算真的死了,也不會在下面寂寞太久的,我很快就會去找你,和你牽著手一起投胎,讓你下輩子也擺脫不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