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西里爾海峽的東南季風帶著翠鉆海所特有的淡淡腥味,在啟暴城的上空環流著。
水份增多,空氣變得溫熱而濕潤。
即使還沒來到炎熱的夏天,啟暴城內的人們便以紛紛穿上了涼爽的短袖,以期望那一時的爽快。
“嗒…嗒…”
雪白的粉筆在深綠色的黑板上摩擦、碰撞著,簌簌的細碎粉末自筆尖飄落而下。
“尼多朗頭部突出的尖角具有強烈的毒性,在戰斗中過程中,我們…”
一個帶著黑框眼鏡,頭發略顯稀疏的中年男子,左手端著一本厚厚的書籍,神情嚴肅地站在講臺上說著些什么。
明媚的陽光自窗外照射進來,將空闊的教室照得通亮。
艾爾坐在窗邊的位置,纖細的右手撐在精致的下巴上,白金色的頭發隨風輕輕飄動著,
雙眼凝視著窗外翠綠茂盛的灌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時距離他進入聯盟學院,已經過了三個多月的時間。
在長時間安穩平息的生活下,雖然身體依舊如同剛來時的那樣瘦弱,卻也多了一份少年人所特有的青春活力。
“艾爾!”
“在中了尼多朗的劇毒后,應該怎么做?”
從講臺上傳來的老師聲音,讓艾爾微微一愣,但也并不慌亂。
神情自若地站起,朗聲道:
“不做激烈運動,保持冷靜的心態。”
“野外常見的桃桃果具有解毒的功效,有助于減緩劇毒在血管中的蔓延流動…”
“口服10毫升隨身攜帶的解毒劑,并將瓶中剩余藥劑均勻地涂抹在傷口處。”
語調平穩的話語聲在寂靜的教室中回蕩,
“說得不錯,解毒劑的服用…”
帶著黑框眼鏡的嚴肅教師見狀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抬手示意艾爾坐下后,便又開始了自己安排緊密的教學。
在心中略微松了口氣,艾爾腰桿挺直地坐在座位上,
下意識的,有著黑色金屬外殼的鋼筆在艾爾白皙修長的指尖靈巧地轉動著。
自己憑借著在訓練家方面的卓越天賦,被聯盟安排到了學院里的重點班內。
聯盟像是為了補償自己在白葉鎮的疏忽,在學院內為艾爾提供了許多的福利措施,
衣食全免之類的就不說了,就連他將來畢業時挑選的伙伴寶可夢,好像也會采用某種便利他的方案。
對此,艾爾自然是非常感激的。
雖然自己的家鄉白葉鎮,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因為聯盟的疏忽才導致了那樣的悲慘結局。
但他并不怨恨聯盟。
艾爾知道,自己真正的敵人,是那些在野外游蕩、貪婪兇狠的噩夢寶可夢。
只有將它們徹底消滅,才能避免更多人發生與自己相同的遭遇。
他的父母死在了噩夢寶可夢兇殘的魔爪之下,他的家鄉也已經被徹底的摧毀殆盡,變成了一片荒蕪的廢墟。
現在的艾爾,除了自己之外,已經一無所有了…
他或許會孤單,但他并不覺得落寞。
所有在心中陳雜的情緒,所有內心翻涌的悲痛,
都已被艾爾化作了自己前進的強大動力,讓他在駛往黎明的暗沉道路之上走得更遠。
“不!”
“或許…自己也并不是一無所有…”
翠綠的瞳孔輕輕晃動著,一道道身影在腦海中接連閃過。
有學院內相交甚歡的同齡好友;
有披著一頭烈焰般紅色短發,嘴角洋溢著自信微笑的靚麗身影。
而最后印留在腦海當中的,
卻是那一道健壯茁碩,性格冷漠的漆黑身影。
不由得,艾爾內心的思緒又飛蕩到了窗外。
“現在的你,又在做著什么呢?”
此時,
啟暴城外的某片茂密森林中。
原本寂靜陰沉的幽暗密林,此時卻顯得有些不同尋常。
莫名的嘈雜充斥在陰暗的林間,喧囂與沸騰在茂盛的樹冠上彌漫。
來自啟暴城聯盟分部的十數只卡蒂狗正分部在無名森林的各個角落,進行著緊急的搜查工作。
這種忠誠、勇敢且可靠的寶可夢,在噩夢入侵前的人類頂峰時期,往往出現在聯盟的執法部門,作為君莎小姐的強力助手。
而在黑暗時代降臨之時,可能是因為其本就火熱、天真的內心,再加上世世代代與人類共處的密切關系,
成為了噩夢之種感染率最低的寶可夢之一。
到了如今,卡蒂狗族群更是變成了啟暴城內最大的寶可夢群體。
這種被用作警犬的火系寶可夢,擁有著極為靈敏的嗅覺。
以其為中心,方圓數公里之內的所有氣息,不管有多么微弱,都能被其敏銳的嗅覺所感知、捕捉,匯總在大腦中。
而噩夢寶可夢這種被噩夢之種感染,而全身散發著的糜爛臭味。
只有出現那么哪怕零星一丁點,在卡蒂狗靈敏嗅覺的感知下,也如同黑夜中的燈火般顯眼。
“隊長!”
一個穿著聯盟經典警員制服的男子從密林陰影中跑出,大聲匯報著。
“沒發現有其它噩夢寶可夢出現的痕跡。”
正在他身前的,那被其稱之為“隊長”的男子,
是一個套著黑色風衣,長著高挺鷹鉤鼻,面容陰翳的中年男性。
洛里亞沒說話,只是面色陰沉地點了點頭。
深邃而內斂的眼眸緊緊盯著眼前,那仿佛受到颶風摧殘,被完整犁過一遍的狼藉地面。
深沉的忌憚之意在瞳孔中一閃而過。
城內各個道館參加夏令營的寶可夢們已經全部被臨時緊急召回,因為時間短暫,倒也沒有出現什么太大的損失。
幾個遇到噩夢寶可夢的倒霉蛋的尸體也都已經找到,
至此,可以說所有參賽精靈的下落,不論或生或死,都已經明了。
除了來自格斗道館的某只腕力…
洛里亞套著的厚重長靴踩在因為長時間被鮮血浸泡,而顯得有些松軟的暗紅土壤之上,留下幾道深深的腳印。
蹲下身,帶著封閉漆黑手套的手指在場地里殘破的尸體上翻動著,
面不改色。
普通人可能看一眼就要立刻犯暈,彎腰嘔吐的破碎尸體,
在洛里亞的手中,卻仿佛稚童的玩具般,被隨意挑揀、檢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