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驀然回首
今天黑水縣的天氣雖然是晴天，但太陽并不大，溫度也因為昨夜的降雨，變得有些濕熱。
王蘭陵迅速去縣衙通知，讓所有人都做好準備。
好在之前去云水郡的時候，就做好了發大水之前回不來的心理準備，所以此時雖然各種事情頻發，許多事情并不是那么順利，但終歸是繼續了下去。
“天色已晚，今天晚上會不會下雨也不一定，郡里那邊的事情我也需要及時知道，現在我去指揮部那里坐鎮，這邊的事情你們繼續，若是有什么事情去指揮部找我就可以。”
“今天晚上大家都熬著一些，按照之前我制定的計劃，輪流休息。”
“金大，去家里牽兩只羊過來，給大家熬一鍋羊湯暖暖身子。”
王蘭陵手下人手不足，此時就是從城中各家還有各個街巷那里叫來了一些人，讓這些人在城北的河邊待命。
一旦水勢下來，或者是天上的降雨到了一定程度，那么這些人就會迅速回到各自的戶籍所在區進行引導。
這個時代遠沒有后世那種強大的組織力度，但是在這種抵御外部災難的時候，只要這里是一個基本道德良知合格的環境，并且還有一個主心骨，那么就像是羊群一樣，所有的人都會按照基本規則行事。
這個時候也會出現很多問題，出現想要自己尋找出路的人，如何解決這種問題就要看領頭者的威望和管理能力了。
王蘭陵看著已經黑下來的天色，朝著城外走去。
他看著附近快速行進和跑動的人員，這些人都沒有和王蘭陵打招呼，而是迅速的去做手里的事情。
看起來這些快速跑動的人很亂，不利于交通安全，但基本上沒有碰撞的事件發生。
兩個武林高手快速跑動的時候碰到和撞到的幾率，等同于在街頭巷尾地區被貼著地面飛行的燕子撞到的幾率，非常的小。
“王大人！”
王蘭陵聽到有人喊自己，在看過去后就看到城中一個平民老太爺正在兩個兒子的攙扶下站在前面。
王蘭陵從車上下來，說道：“老爺子，找我有什么事情？”
老太爺顫顫巍巍的說道：“王大人，這今天真的會發洪水嗎？”
王蘭陵深呼吸，說道：“就算是今天不發，過些天也會發，現在一切都以保命為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人在了才有將來，還請老爺子帶著家人好好保重。”
上了年紀的人，都是見過大洪水的。
黑水縣更是如此，在并不長久的歷史中，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水災了，其中有大也有小。
大的跑不掉，小的沒必要跑。
若是王蘭陵不提治水避難的事情，大家也就繼續像是以前那樣活著了，就算是有人擔心今年水患的事情，也會很快被生活的壓力轉移了心思。
這種事情，并非是一人一家能夠改變的事情。
所以以前并不緊張，因為無知麻木。
現在老太爺就是很怕，非常的害怕。
“王大人，我們也要去葫蘆山上避難嗎？”
王蘭陵迅速說道：“暫時不需要，盡量在高處居住，同時今天也不要脫衣服睡覺，家里安排幾個人守夜，注意著外面的情況！”
“我還有事情，有最新消息我會讓人通知你們，今天誰家的大門也不要關！”
王蘭陵說了一聲，就和這些人告辭。
這今天城中的大大小小人物，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忙碌著。
在城門口的地方，知事郭巨力看到王蘭陵靠近，迅速走過來說道：“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什么事情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怎么現在和縣里人說避難的事情，現在這縣里人心惶惶，萬一亂起來，到時候怎么辦？”
王蘭陵說道：“現在我也不是很確定，但郡城那邊的人是打算讓我背黑鍋了，估摸著這兩天就會泄洪，現在先做好我們能做的事情，時間緊迫，有些來不及商量的事情，還請知事大人見諒！”
郭巨力非常的生氣，一臉著急的說道：“你這人實在是胡來，就算是郡里要做這些事情，又怎么能讓縣里人提前知道？你就不怕他們反了嗎？！”
王蘭陵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
郭巨力訓斥道：“你簡直是糊涂，郡里早就準備好了賑災款項，等大水來了，這天災之后更好管理這些百姓，到時候以朝廷大義進行賑災，那些死了人沒了田地的人也知道感恩，知道去干活，你現在說這個，那些人怎么可能甘心等死？”
往年規則就是如此，大水來了之后，帶來的利潤遠不是王蘭陵這個現代人所能理解。
流離失所的農民會成為各家各戶田地里的佃農，成為大家大戶里的仆人，而那些今年沒有收獲的土地也會轉移到那些有錢人的名下。
土地、人口、政績、金錢…
洪水是不可能避免的事情，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人指望王蘭陵治好水。
王蘭陵直到是在此時，才在郭大人的提點下，明白了這圍繞著黑水河展開的一系列利益關系。
就算是王蘭陵保護住了這些人，這些土地受災的人也會淪為別人家的奴仆，或者是賣兒賣女，畢竟朝廷的賑災從來都是只發糧食。
現在這些人在知道郡里放水淹他們，基本上對郡里人都充滿了敵意，而之所以還沒有造反，一來是不知道怎么辦，二來就是朝廷和王蘭陵還在。
深呼吸，平復自己復雜的情緒，王蘭陵很快就明白自己現在必須要盡快把一些事情處理好。
“郭大人，此次治水若是不利的話，我請辭水務司司長一職。”
郭巨力愣了一下，不明白王蘭陵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
“這個好說…”郭巨力覺得王蘭陵肯定不會繼續擔任這個職務，多半是要去郡里當官，或者是去州里也說不定。
王蘭陵繼續說道：“營里還需要我坐鎮，我先去忙了，郭大人若是無事的話，能否去郡里詢問下，這什么時候泄洪，也好給我等一個答復。”
郭巨力聽到后，推脫道：“這個…這個事情，上面的大人物都有安排，人家的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計劃的好好地，咱們安心等著，說啥做啥就是了。”
王蘭陵點了點頭，轉身走了，一句客套話都懶得說。
郭巨力錯愕的看著王蘭陵的背影，在錯愕之后就是濃濃的怒氣，這小子太不知道尊重人了！
他現在可是知事，是城里的一把手，就算是縣令遇到他也要客客氣氣的喊聲知事，而這王蘭陵明明就是一個臭小子，卻敢在自己面前擺架子！
郭巨力氣的難受，看著王蘭陵的背影，巴不得這小子這次倒大霉！